ON08:有什麼資格去求情
御書房的上空籠罩上了一層森寒的肅殺之氣,天子震怒,必定以鮮紅的血,澆滅這樣的怒火。
上來執行命令的人,卻是守在門外的一群太監,這些人沒有下面,一門心思都放在如何整人上,七手八腳地想把淑妃按住。
可是瘋魔起來的女人也不是省油的燈,手抓腳踢,髮釵散亂,哭天抹淚,簡直比市場上賣菜的大嬸還沒有風度。
太監們急得滿頭大汗,加上在皇上面前,不敢使出陰損的招數,有所顧忌,所以亂成一團,忙活半天也沒有把淑妃制服。
尤芊襲默默地站在一旁,一身百花蝶戲裙勾勒出她凹凸有致的身材,尖秀的下巴,靈動的大眼睛,扇翅的睫毛眨啊眨,簡直就是一個無辜委屈的小佳人。
聽着淑妃嚎啕大罵,她心裏也是恨得牙痒痒,可是沒有辦法啊,自己的靈魂現在居住在這個身體裏,就的承擔以前欠下的債務,就算是對死去的她,一種報答吧。
再看淑妃,明明是一個二八芳華的一個俏媚女人,放在後世的時候,還是父母手中寵愛的寶貝,現在卻因為一個破草人,活生生的小命就快沒有了,還要白白地死一群的人。
尤芊襲經歷過痛苦的童年,心裏早就不是救世主,也不是什麼善良之輩;可是在自己從小到大的環境,殺人的權利不是一般人能擁有的。
至少得經過公安機關的調查,法院審判庭的宣判,即使是死刑,也有死緩,並不是馬上輕率地要一個人的命。
可是現在,就在這個皇宮的牢籠里,隨便一句話,一件雞毛蒜皮的小事兒,都能讓那麼多的人像低賤的豬狗一樣,任人屠宰。
她有些無法接受,漸漸地也生出一些惻隱之心。
“皇上!請手下留情。”尤芊襲忽然上前,撲通一聲跪在地上,以頭觸地。
夜舒黎已經換下了早朝上的龍袍,身着一件普通綢緞的深紫色袍子,上面用金黃色的絲線綉着大朵大朵的臘梅,顯得十分的慵懶邪魅。
他緩緩上前,黑色的靴子逐漸出現在尤芊襲低垂的視野,甚至可以看到雪白鞋底的暗雲龍紋。
“哦?想不到你還能替她求情。”華美而清冷的聲音,裏面還夾雜着一絲玩味。
這個女人到底是不是腦子長草了,知不知道什麼叫做後患無窮。現在自己在幫她收拾殘局,居然還跑進來插一腳,簡直就是懸崖上翻跟斗,找死啊。
夜舒黎的陰沉着臉,狹長的鳳目也眯成了一條危險的縫隙。
尤芊襲揚起秀美的臉龐,圓圓的大眼睛緊緊盯着夜舒黎的鳳眼,誠懇地說道:“是的!皇上如果只是為了這一件小事兒,就要殺了淑妃,肯定會引起朝堂的震動。這個好比一個不公平的買賣,以皇上的睿智,不會算出來這樣對你一點兒好處都沒有。”
“賤人,閉嘴!誰需要你貓哭耗子假慈悲?我就算變成厲鬼,也不會放過你!”淑妃嚎啕大罵道。
“看吧,你想好心,別人也不領你這個情。”夜舒黎嘴角勾起嘲諷的笑意。
尤芊襲立即拉着他的衣角,眉毛皺成了一個八字,狗腿兮兮地說道:“皇上,別人怎麼想不重要,臣妾只是一心為了皇上的名譽着想。請皇上收回成命!”
說完尤芊襲自己都在心裏狠狠地噁心了一把,“奶奶地,姑娘我這麼賣命表演,你這個死小子,倒是給點面子啊。”
夜舒黎好似聽到了一件很有趣的事情,哈哈仰面大笑起來,眼角卻露出狐狸般的精光。
幾個小太監齊齊一抖,皇上的笑聲,好恐怖啊!
夜舒黎彎下腰,極度慢鏡頭地把帥氣的臉蛋湊近尤芊襲,最後在她的耳朵邊停下。兩人的呼吸可聞,髮絲糾纏在一起,從外面看上去極度的曖昧。
可是從他口中吐出只有兩人可聽得見的話,卻是冰冷如霜的,“朕不知道你的目的是什麼,也沒興趣去探究。可是朕想告訴你,如果你還是原來的你,就會知道‘夜舒黎’,是朕的名字。”
尤芊襲感覺這樣的言語好似地獄來的寒氣,直接從跪着的膝蓋傳到脊背,然後腦袋也跟着發麻。
“夜舒黎是皇上,淑妃顯然知道皇上的名字,而她居然也不認識夜舒黎”尤芊襲臉色漸漸變得煞白,一個可怕的念頭出現在腦海。
她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夜舒黎,“謀朝篡位”、“李代桃僵”、“東方不敗”……一連串的相關的成語堵在了她的喉嚨。
不對啊,他說如果我是原來的我,就會知道他的名字,難道原來這個稻草人,就是出自現在自己的這一雙手。自己這個身體,原來也是知道這個秘密的。
尤芊襲自動在腦海里編製出一個奸臣和一個奸妃密謀皇位,偷偷把皇上殺死,然後假扮皇上的戲碼。
夜舒黎看到她呆愣住的表情,很是滿意地一笑,然後繼續在她耳邊說道:“所以,朕和你的秘密,你覺得能讓別人知道嗎?”
秘密?見鬼的秘密。連宮斗電視劇里都常演,知道秘密越多,死得越快。
看來連自己的這條小命,就是夜風中的搖曳的煤油燈,隨時都有熄滅的危險。那自己還有什麼資格去給別人求情呢?
尤芊襲忽然感覺全身的骨頭都被人抽走了,軟綿無力。
她低低地說道:“臣妾忽然覺得不舒服,臣妾先行告退!”
說罷,她就急匆匆地轉身,想立馬逃離這個是非的現場。
夜舒黎沒有料到她說走就走,“站住!”他連忙伸出去,想要把她拿回來。
只聽一聲清晰的悶哼,皇上的俊美的臉上立馬憋得通紅,可是他的手還停在尤芊襲的袍袖裏,沒有抽出來。
尤芊襲也嚇着不敢動,她手上的仙人球,此刻正完完全全被皇上包在手中啊。
“皇上!”上邪察覺出怪異,上前投去一個關心的眼神。
夜舒黎雙目痛得要噴火,可是嘴巴還是僵硬地往上雙勾,憋着氣兒說道:“朕……沒……事兒。”
淑妃看着尤芊襲尷尬的表情,誤以為在嘲笑,更加狀似瘋魔地向她的方向掙扎:“賤人!你給我過來!我要你給我陪葬,我要吃你的肉,喝你的血!”
夜舒黎眼線細長,此刻正是火大沒有地方發泄的時候。
他故作鎮定地吼道:“來人!都是一群廢物。這裏這麼髒亂,難道要等朕來收拾嗎?”
四位帶刀侍衛面色鐵肅,眼眸如最銳利的箭矢,動作整齊地走進來,筆直地單膝跪下,沉聲領命道:“諾!屬下遵旨。”
淑妃的生命,就像御花園裏盛開的花朵,隨便被花匠一剪刀,就斷掉了脖子。直接掉落在無聲的泥土裏,再也無人多看一眼。
她所在的寧秀宮,全部宮人,連帶那隻毛色花白的雷子,都一夜之間消失得乾乾淨淨。
夜國皇城外十二里的一處亂葬崗,寒鴉凄切,禿鷲懸天,歡鳴長空。
因為這些以屍肉為食的鳥兒,好一段時間不用另尋地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