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04 為你可以妥協
007約定
“哥……”靦腆地沖慕祁楓笑笑，一襲純白色長袖連衣裙，肌膚白皙透明，帶着微微嬰兒肥的女孩兒教養十足地跟桌前所有的人點了點頭，黑寶石一般透亮澄澈的大眼睛習慣性地掃向餐桌上的食物，果然又是一如既往分割整齊的牛排，心裏微鬆了一口氣，唇角不由得輕彎起一抹羞澀的弧度，遂轉頭沖身後安靜站着的中年婦女輕笑着道謝，“王媽，謝謝你！”繼而將雙手繞到裙子後面，撫平理順了裙角，輕輕地攏到身前，緩緩地坐到了椅子上，文靜，乖巧。
慕祁楓聞言，眸子微閃，卻只不過是片刻，瞬間便恢復了正常，然後優雅地拿起刀叉，低頭漫不經心地切着牛排，眼神時而不時會偷偷望向右側方那個小小的身影。
也許是剛剛洗完澡不久，慕空靈齊肩的長發半濕地垂在胸前，偶爾會滴滴答答淌出水來，悄悄地滲入V型領敞開處的精緻鎖骨上，漾開了一小抹濕潤，在雪白的燈光下散發出蜜色的光芒；長長的睫毛羽翼一般覆蓋在大大的眼睛上，投下兩彎淡淡的黑影；纖細的右手骨節分明修長，輕輕地拿起盤裏的叉子，正準備伸向牛排時，粉嫩如凍的紅唇突然微微地翹起，似乎對什麼不滿意，有些不適地動了動肩膀，手裏的動作也停了下來，美眸浮現出几絲淡淡的懊惱。
“王媽，拿條幹毛巾過來！”啪地一聲擱下手中的刀叉，單手將受驚低呼的慕空靈連人帶椅子拖到跟前，慕祁楓伸手撩起她兩邊的發梢，輕輕地擰了擰，將水漬盡數引入白襯衫的袖口裏，抬眼迎上她怔愕怯懦的水眸，心裏微嘆了口氣，面上卻不動聲色，冷淡地說道，“以後頭髮記得吹乾，濕噠噠的跟只落湯雞一樣，臟死了！”
“哦……”怯怯地應了聲，慕空靈瞪大了水靈靈的雙眸，屏氣凝神地望着慕祁楓近在咫尺的好看正臉，小心地躲避着他懸在自己雙肩上那溫熱的手掌，緊張地拒絕着，“哥……我……我自己來……”
“總裁！”
“別動！”霸道地按住慕空靈突然一僵的身子，慕祁楓接過王媽遞過來的毛巾，溫柔地覆上她的胸前，輕輕地擦拭着鎖骨附近那一片濕潤，漆黑深邃的眼眸靜靜地注視着面前全身僵硬的人兒，低低的，失落，微冷，彷彿自語一般地說道，“放心，今天不是初一，我不會對你怎麼樣！”
“對……對不起……”好像聽出了慕祁楓語氣里的些許薄怒，慕空靈不但沒有放鬆下來，反而更緊張了，一直躲避着他拿着毛巾的右手，水眸盈盈，不敢直視他，“我……我不是故意的……”
“呵，不是故意的？”似笑非笑地搖了搖頭，眸子裏飛快閃過一抹失落，慕祁楓強制性地把毛巾貼到了慕空靈的發上，快速地揉擦起來，唇角勾起一抹苦笑，聲音暗啞，低聲反問，“怎麼，對於你是無意對我表現出恐懼這一事實，我就該感到釋懷嗎？”
“我……”
“吃飯！”急急地打斷慕空靈弱弱的辯解，慕祁楓猛地放開她，隨意地將毛巾扔到身後，然後退到原位，坐正身子，拿起刀叉，低頭優雅地吃了起來，再也沒有正面給過她一個眼神。
側眼看了看已經不再滴水的髮絲，心裏微暖，慕空靈抬頭，怯怯地看着細嚼慢咽性感喉結上下滾動的慕祁楓，咬了咬唇，想要說些什麼，猶豫了片刻后，終於小聲地說了一句，“謝謝！”
身軀驀地一震，眸底的那絲寒意迅速破裂開來，慕祁楓不敢置信地抬起頭來，驚訝地看着埋頭猛往嘴裏送着牛排的慕空靈，恍如隔世，“空靈，你說什麼？”
如果他沒有聽錯，她剛剛跟他說了謝謝，雖然聲如蚊蚋，他卻真真實實地聽到了！！
六年了，這是她第一次對他說謝謝，不再是一味的畏懼和躲避，而是帶着絲絲感激的，道謝……
“謝……謝謝……”被慕祁楓激動的模樣嚇到，慕空靈咬着叉子愣愣地看着他，不由自主地重複了一遍，雖說帶着些迷茫，但確實是含着真心的。
“呵，不客氣！”確認了想要的答案，慕祁楓心情大好，薄唇輕揚一抹俊朗儒雅的弧度，痴痴地端起手邊的牛奶，笑着一飲而盡，從來都不會沾染到奶漬的他，今天破天荒地在上唇留下了一圈白色的泡沫，也第一次像個偷吃的孩子一樣舔了舔唇角，哐地一聲放下杯子，十分愉悅地直視着慕空靈，如沐春風，“今天表現不錯，我可以滿足你一個願望！什麼都可以！”
“真……真的嗎？”眸子咻地一下亮了起來，慕空靈放下叉子，諾諾地打量着慕祁楓的表情，見他沖她笑得開心，露出一口整齊潔白的牙齒，連眼角都帶着笑意，陽光開朗，和他平常應付式的笑容不一樣，跟每月初一的時候也不同，不冷淡不邪魅，完完全全發自真心，一點都不像是在說謊，遂一臉期待地看着他，眼睛彎彎如月，有些緊張地摳着手指，小心翼翼地說道，“我……我想去學校上學！”
“去學校？”慕祁楓聞言，笑容立馬僵在了臉上，冷冷地掃了一眼心虛低下頭來的王媽，回頭看着慕空靈，大拇指緩緩地劃過嘴角，波瀾不驚地問她，“家庭教師教的不好嗎？還是你對別的科目感興趣？有任何問題我可以隨時換掉他們！”
“不……不是的……”急急地阻止慕祁楓隨時都有可能下達的類似於雪藏的解僱宣言，慕空靈眸底的亮光突然黯了下去，腦袋可憐兮兮地耷拉了下來，失望地小聲說道，“我上次看到王媽的孫女兒了，她上初中，背着書包穿着校服和朋友一起去學校，她們的樣子好開心……所以，我……我想和她們一樣，有學可以上，有朋友，有老師，有同學，而不是從小到大都是一個人，對着一群一模一樣的老師……果然，這樣不行么？”
眼眸低垂，她緊緊咬着唇瓣，垂頭喪氣地戳着盤子裏的牛排。
看着她無比沮喪的模樣，心裏一陣鬱悶，眸子迅速交替閃過几絲色彩，慕祁楓雙手交疊成塔狀，思索了片刻，突然說道，“可以，不過要等你十六歲才行！”
彷彿絕望沙漠中看到一株綠色的植物，雖然效果甚微，卻依舊充滿希望，慕空靈此刻就是這種心情，儘管推遲了上學的時間，卻得到了承諾可以外出，這比什麼樣的華麗珠寶都要珍貴一百倍，遂激動地抓住慕祁楓的手臂，輕輕地搖了搖，眉眼如畫，笑聲清脆悅耳，“呵呵，哥，一言為定！”
怔怔地看着她純真浪漫，毫不做作，不帶怯懦的笑容，千萬朵花兒一剎那在心中開遍，慕祁楓抬手情不自禁地摸摸她的劉海，鬼使神差地應她，“嗯，一言為定！”
008她怕他的原因
“總裁？”小心地沖眼神悠遠低頭沉思的慕祁楓揮了揮手，見他晃了晃神，眸子回復清明，擱在茶几上的長腿突然放了下來，身子向前一傾，雙手合十抵在鼻子和薄唇之間，似乎在思考什麼，林堇驀地收回手來，挺了挺胸膛，站得筆直，狗腿兒地表明自己的忠心，“總裁，有什麼吩咐儘管說，這次保准讓你滿意！”
“堇。”慕祁楓突然抬頭，眼眸迷茫，親切地喊林堇的名字，嚇了他一大跳。
“是……我……我在！總……楓，你這是怎麼了？”猶豫了剎那，林堇也換了個稱呼，察覺到慕祁楓身上不同尋常的氣息，那是一種褪去冷戾與霸道外衣后的疲憊與無奈，脆弱的讓林堇有些心疼，於是他斂去了欠抽的嬉皮笑臉，一本正經地走到沙發旁，沒了平時那種誇張的畢恭畢敬，而是很自然地坐在了慕祁楓的身邊，像深交多年的好友一樣輕拍了拍他的肩膀，輕輕地嘆了口氣，一針見血地問他，“是不是在擔心空靈的事？”
聞言，慕祁楓的肩膀僵硬了片刻，漆黑的眸子裏閃過一絲陰霾，有種被人抓到痛腳的窘迫，他彆扭地甩開肩上那隻明顯帶着安慰的大手，雙手交疊在腦後，咚地一聲倒在了沙發里，也不去看林堇，眼睛直直地盯着天花板，集中望着那一閃一閃昏暗的藍色燈光，仿若自言自語一樣問道，“她為什麼怕我？這麼多年，一直都是，從未改變過……是因為我每個月初一都會咬上她的脖子，讓她痛讓她絕望，所以才會畏懼嗎？”
“楓，如果這樣想你就錯了！小時候有看過日本動漫魔鬼戀人嗎？呵，你當然不會看除了財經之外的任何節目……”自嘲地搖了搖頭，林堇學着慕祁楓雙手交疊在腦後躺在沙發上，一樣靜靜地注視着天花板上那隻藍色的琉璃燈，悠然地講着故事，“一個普通的人類女孩兒被送進了一座奇怪的城堡，遇到七個帥氣的吸血鬼男孩兒，他們嗜血冷酷，yuwang來了，就會不顧女孩兒的反抗咬上她的脖子。”
彷彿被這個與她和他那麼相像的故事所吸引，慕祁楓收回了目光，翻了個身側臉看着林堇，寬大的浴袍被擠了開來，散發著古銅色光澤的巧克力胸肌在微光下若隱若現，性感狂野，深邃的眼眸里卻寫滿了與之完全不符的好奇，有些迫切。
“男孩兒們對女孩兒做的，比你對空靈做的可過分多了，不止脖子，女孩兒的大腿，鎖骨，肩膀上，都有他們的牙印。呵，七個嗜血狂魔，欲求不滿的饑渴，那種痛，自然比空靈多了六倍……”抽出右手，高高地舉在眼前，林堇上下打量着那隻讓他得意了許久的蝴蝶結，痴痴地笑出聲來，“但是女孩兒一點都不恨男孩兒們，更加不畏懼他們，相反，她心疼他們，體貼他們，了解他們，最終並成為了他們中的一員。”
“想知道為什麼吧？？”感覺到耳邊的呼吸突然凝滯了下來，林堇突然轉身，正好撞進慕祁楓帶着急促與緊張的黑眸里，那樣子像及了一隻純良無辜的小受，讓他不由得大笑出聲，語氣里的嘲笑相當明顯，“哈哈……楓，你……你也有這樣一面？？哈哈……估計你那三個好兄弟要是見到了都會笑噴吧？？哈哈……哎喲……”
“小弟弟不想要了？？？”一腳踹到林堇下腹處的某個部位，慕祁楓單手鎖住他的脖子，在他鬼哭狼嚎的求饒聲中咬牙低吐幾個字來，“少廢話！！原因。”
“咳咳咳……我說我說……”齜牙咧嘴地掙脫慕祁楓的束縛，林堇劇烈咳嗽了幾聲，臭美地理了理被蹂躪亂了的襯衫領子，清了清嗓子故作高深地解釋着，“讓人畏懼的不是身體的疼痛，而是心靈的陰影。男孩兒們雖然邪魅，卻並沒有在女孩兒的心靈上留下傷痕，傷害她，卻也守護她，更加沒有限制她的自由，女孩兒可以去學校，也可以去見識古堡以外的世界……除了被吸血以外，她與常人的生活無異。”
歇了口氣，林堇又躺回了沙發上，準備了今晚的結案成詞，“而空靈就不一樣了，她本來心裏就有陰影，比普通的女孩兒要脆弱，被你長年累月瘋狂吸血也就算了，你還霸道蠻橫地將她圈禁在這座古堡里，讓她的生活除了你之外還是你，她的力量那麼弱小，根本反抗不了……對於這樣無奈的人生，她只是怕你，躲你抗拒你，而沒有怨恨你，已經是她夠善良了……雖然我明白你禁錮她的原因，但這並不是長久之計。楓，如果不想毀了你最愛的寶貝，適當地給她自由，這才是最好的選擇！”
“空靈怕我是因為我剝奪了她的自由？？？”低低地咀嚼着林堇的話，慕祁楓似懂非懂地點點頭又搖搖頭，矛盾地捂着眼睛，從上而下地抹了一把臉，雙手最終咚地一聲垂在了膝蓋上，長長地喟嘆一聲，那麼無奈，“放她出去到底有多危險，你也很清楚……”
本來已經打算收場，回復弔兒郎當的林堇果然有受虐傾向，見不得慕祁楓失落軟弱的一面，居然又好心地繼續提醒着，“但你已經跟他約定好了，現在反悔，怎麼也說不過去！別說你當時太激動而燒壞了腦子，這對誰講都沒用！！對人家小姑娘許下的承諾，還是你最寶貝的丫頭，不是應該把命搭進去都應該遵守着嗎？哎，你IQ200，EQ跟它加起來就為0了吧？嘖嘖……”
說到最後，習慣性的嘴賤，又拐彎抹角地嘲笑了慕祁楓一頓。
“想怎麼死？先閹后剁，還是先剁后閹？”冷冷地掃了一眼順桿往上爬一臉欠抽的林堇，慕祁楓一腳將他踹到了地上，無比嫌棄地在地毯上擦了擦拖鞋，低頭卷了卷左手的浴袍袖口，深邃的眼眸細細沉澱，漸漸暈染開來，平靜如水，聲音暗啞低沉，一字一句，不容忽視，“將空靈的資料送到英德高中，馬上註冊入學，跟校長交代一下，一定要好好照顧；另外，派10個保鏢在學校貼身保護，不可讓她受到一絲傷害！”
“嘶……過河拆橋……”嘰嘰歪歪地嘟囔着，林堇撇撇嘴捂着屁股從地上鑽了起來，哀怨地瞄了一眼好整以暇等待自己的慕祁楓，磨嘰了片刻，最終還是痞痞地敬了禮，大聲喊道，“Yes,Bos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