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記憶的河流
寂靜的走廊，藉著禮堂未熄的光，顯得有些昏暗，羅立成靠在牆上，捂住自己的臉，不停用手指觸碰被顧宇豪打的半邊臉頰，查看着傷勢。
而那位女演員站了出來，她氣呼呼的指着顧宇豪，“為什麼打人啊？”
“他該打。”顧宇豪活動了一下自己的手，絲毫沒有對自己暴力行為感到一丁點的懺悔。
“看來走後門進來的演員就是不入流，就連男友也是個流氓！”那女人看着羅立成臉上的傷，顯得很氣憤，看樣子應該跟姓羅的關係不簡單。
“算了，走吧。”陳汐拉了拉顧宇豪的手臂，她看了一眼那女人，臉上露出了一絲異樣的神色。
“什麼？”走後門？他最討厭的就是別人說陳汐的壞話，“請你跟陳汐道歉。”
“我憑什麼道歉！”那女演員也是在氣頭上，擺明要為羅立成討個說法。
“算了，瑞麗。”羅立成對着她使了個眼色，算是讓她息事寧人。
雖然被打了，但羅立成對於ES的總裁還是有些忌憚的，畢竟他位高權重，自己只是個小演員，剛剛前幾分鐘，他還期望着能進ES娛樂呢。
“不能算了，這個小白臉居然打了你。”叫瑞麗的女人顯然還沒有領會到羅立成的眼神，也對於顧宇豪的身份不知情。
哈哈哈，陳汐表面一臉嚴肅，事實上聽到瑞麗叫顧宇豪小白臉的時候，她真想笑出來，因為她恰巧看到了顧宇豪臉上的表情變化萬千。
從小聽慣了誇獎的他，就連陳汐曾經叫了一聲流氓，他都嬌氣的不能接受了，現在瑞麗叫他小白臉，他又是憤恨又是生氣。
“走吧。”她又拉了拉顧宇豪，他堅硬的手臂像是石塊一樣，動都動不了，不行，她們必須要離開。
她看了一眼瑞麗，想起了三年前，進入ES面試的事情。
瑞麗是個很漂亮的女孩子，和陳汐是同一批進入選拔的女孩，由於外形出色，很快就以預備生的身份進入了ES娛樂。
當然，瑞麗在訓練的期間，一直都很看不起她，以為她是走後門進來的，因為只有她知道，面試那天陳汐什麼都沒有做，就得到和她們一樣的機會。
“你有什麼才藝？”
“我…沒有…”
這的確是陳汐面試的全部內容了，接下來她站在鏡頭前，什麼也沒做，只是緊張的看着地下。
再後來，就是那位總監和她的交易了，一想到這，陳汐就很怕，最終他們還是逃不過這個事。
“瑞麗，算是他的不對，我先道歉了。”雖然羅立成欺負她再先，但顧宇豪打人就有點過了，陳汐率先的道了歉，祈求早一點離開，希望瑞麗不要談起任何關於三年前面試的事。
“陳汐，我真是小看你了，三年前你找人吃頓飯就能進ES，現在身邊養的小白臉都出來打人！”
完了，怕什麼來什麼。
瑞麗生氣的樣子很猙獰，話說的很毒，她就差上來抓着顧宇豪的頭髮打他了。
這下顧宇豪覺得不對勁了，三年前陳汐進ES，難道不是以自己為籌碼換的機會嗎？怎麼變成吃頓飯了？
難道他真的誤會她了？他回頭看了看陳汐，她的眼睛不敢跟他對視，慌忙的逃開了。
“快走吧，你帶我來大活是有其他事的吧。”陳汐急切的想要帶顧宇豪離開，這下顧宇豪抓住了她拉拽自己衣服的手。
“不，我不走。”他眼中的堅定，讓陳汐心中一沉，他終於還是要知道的。
她以為他一直不信任自己，可以算作他們兩的心結，就算將來陳汐離開，也能讓他帶着恨，不必那麼無法釋懷。
現在倘若，這唯一的誤會解開了，是不是就更難離開了，不行，她的孩子怎麼辦，她決不能讓這個孩子留在他的身邊。
他們之間有着太多的差異和鴻溝需要去逾越，尚且不說他們兩人之間的事，就單看顧宇豪的家族，她也不會留下孩子的，那樣孩子早晚有一天成為眾矢之的，這裏面的利害關係太複雜了。
“瑞麗，算了，這可是顧氏的顧總裁！”一邊的羅立成實在是看不下去了，瑞麗平常脾氣就很火爆，現在算是真正的得罪了人。
“什麼，ES的顧…顧總裁？”瑞麗的臉瞬間白了，她剛才還罵著小白臉的男人，是ES的顧總裁？心裏暗叫不好，她正想着怎麼賠禮道歉。
“這位小姐，你說陳汐當初是怎麼進入ES的？”顧宇豪的氣壓很低，他說著話逼近瑞麗，他一定要知道真相。
“我…陳汐就是跟我們一起選拔進來的，沒有走後門，是我瞎說的。”她的態度也軟了下來，逼近對方是顧宇豪顧大總裁。
“我問你吃飯的事，如實回答我。”他一臉認真，沒有了絲毫開玩笑的表情。
“我…”瑞麗嚇壞了，支支吾吾的什麼也說不出來。
“算了，你們快走吧。”他沒有繼續追問下去，也不想繼續追問了，關於田總監究竟怎樣騙陳汐把自己約去龍天，他都不想知道了。
因為他已經有答案了，過去他一直忽視這個問題，但今天他猛然明白了，他認識的陳汐是絕對不會想到田總監的陰謀，也是絕對不會出賣自己的，是他忘記了她本來的樣子。
他是罪人啊。
“對不起，我沒有相信你。”顧宇豪轉身將陳汐拉入懷中，“對不起，我以為你是虛榮的女人，對不起，我破壞了你成功的機會，對不起，是我不好，讓你這麼辛苦。”
他緊緊的抱着陳汐，在她耳邊像是懺悔般的說著。
她不要這些對不起，她只要他放她自由。
剛剛很羅立成和瑞麗糾纏的，耽誤的時間太久，所有房間已經全部關閉了，現在走廊是真正的一片漆黑。
“你到底帶我來這幹什麼？”陳汐推開顧宇豪擁抱着自己的手，想要轉移話題。
是啊，陳汐提醒了他，現在他沒有這些懺悔的時間了，他要向她告白，讓他聽見自己早就要說出的告白，好讓她留在他的身邊，和他一起面對顧海成和李思怡這道難關。
顧宇豪沒有就這個問題回答她，他轉身只是看了看窗戶，然後轉過頭來，把手伸向了陳汐，“把手給我。”
“啊？”為什麼突然牽她的手啊，陳汐的臉不知為何竟有些灼熱。
“快點，別廢話。”顧宇豪看她無動於衷，便主動的拉起了她的手，他跳上了窗戶，陽台外層有一道很窄的路，可以一直通到盡頭。
而迷茫的陳汐被他硬拽了上來，一時下不去，為了安全，她便隨着他的腳步向前走着，邊緣的路很窄，像是一不小心就會掉下去，於是她只得緊緊的握住顧宇豪的手。
“小心點。”他回頭看了看陳汐並囑咐道，她正走在窗戶外的邊緣上，小心翼翼的看着腳下的路，沒有理會他。
“來，這裏。”走了一會，到了最後一間房，顧宇豪用力推開了其中一扇窗，然後跳了進去，然後讓陳汐也跟着跳下來。
不知道這裏是什麼地方，陳汐一時半會兒也看不清腳下，於是她遲遲不敢跳。
看着陳汐上也不行下也不行，有些害怕的樣子，顧宇豪無奈的笑了笑，捉住了陳汐的腰，將她抱了下來。
“不要放手！”她的腳還沒有觸到地面，這樣的動作很危險，她不知道會不會發生意外，只得閉着眼睛緊緊的摟住他的脖子。
又過了一會，陳汐的腳還是沒有被放下來，她睜開眼，只看見了顧宇豪的眼睛，原來他將自己舉到和他視線齊平的地方便停了下來。
“你不會貪戀的，不想放開了吧？”他壞壞一笑，像是調戲陳汐般的挑了挑眉毛。
“放開。”陳汐的臉陰了下來，嚇死了，現在他是拿自己的安全當兒戲嗎？
“啪！”隨着陳汐安全落地，她按住自己的胸口，感覺到周圍變得明亮了起來，是他開了燈。
這裏是….那時候的琴室….
或者說，是那天籃球賽的臨時醫務室，也就是在這裏，他帶着傷病的腿，彈了一首《holdbacktheriver》，初次的向她告白了。
雖然在顧宇豪的記憶中，彈完最後一個音符，她已然消失，但陳汐確實是躲在門口聽完了整首才離開的。
當年她無法承受那份感情，是因為她不知如何接受，現在她亦無法承受，只因為兩人的緣分已盡。
“你要幹什麼？”她已經能猜出顧宇豪究竟要幹什麼了，小小的聲音不知為何有些顫抖。
顧宇豪走向了鋼琴，此時他已經掀起了琴蓋，手指撫上了琴鍵。
不行！那天的記憶就像是歌中的河流一般，洶湧的朝着自己奔來，她就要陷入了，快點抓住她，只要顧宇豪彈一個音符，她就會陷入美好的回憶，再也出不來了。
“叮！”這是升DO，她知道顧宇豪在彈一首曲子前手一定是落在這個鍵上的。
她的眼睛緊緊盯着顧宇豪的手指，看着他轉頭對自己一笑，便在黑白琴鍵上開始彈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