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逍遙生活
葉朔到康家屯已經有三年多了,當初從京城匆忙出逃,他就已經打定主意,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雖然他能靠着化妝偵查的小技巧躲得過一時,可日子終究還是要過下去的。所以江南這種繁華富庶的地方是不能去了。
後來,葉朔就靠着一口流利的蒙古語,化名烏喇那拉.葉朔,混進了一個從京城回關外去的蒙古商隊,跟着他們出了關。路上他聽商隊裏的人說起這康家屯,說這裏天不管,地不理,多少年前就是馬匪的聚集地,最近十多年,更是有不少在關內犯了事兒,為逃避官府追緝的各地窮兇惡極之徒在此落腳,可以說,這康家屯什麼人都有,就是沒有官府的人。
葉朔一聽,頓時留了心,商隊路過康家屯時,他發現這康家屯還真是跟商隊裏的人說的一模一樣,當真是什麼人都有,就是沒有官府的人。這種地方,最適合他隱姓埋名的過日子了,而且這些人經常一言不合,就動刀動槍,喊打喊殺的習慣也挺合他口味的,所以他便順勢留了下來。
剛到這裏的時候,葉朔不過才十五歲,人長得瘦瘦小小的,活像個小雞崽兒,這裏的人一向欺軟怕硬,他可沒少遇見過找茬的人,雖然剛開始他有些不太適應這種小雞崽兒似的身體,可他在特種部隊那麼多年,也不是白混的,也算把所有的場面都應付過來了。像方才在鎮上那三四個找茬的,這種事他遇到的太多了,完全就和吃飯喝水一樣,打完收工走人便是。
這兩三年來,一來二去鎮上的人也就都知道,這個姓葉的小獵戶不太好惹,除了剛到此地,還沒摸清楚門路的外地人,別的人可不會自找沒趣兒。
所以葉朔這兩年的日子,當真過的是悠哉悠哉。
凌晨五點半起床,做完準備活動,葉朔便把家裏做飯的大鐵鍋往身上一背,把自製的負重帶穿好,然後一手一個木桶,跑步出門。從湖邊到他家,不過二百多米遠,可這麼來來回回上坡下坡的跑着,直到把家裏那兩口大水缸裝滿,又沿着湖邊跑了小半個時辰,葉朔才滿頭大汗的拎着木桶,背着鐵鍋,慢跑回家。
回到家裏,他也沒有馬上就休息做飯,而是哼哼哈兮的打了一遍木樁,然後又把石鎖當成啞鈴一樣,舉了一百多下,才洗了個澡,鑽進雞窩,掏了兩枚雞蛋炒了,熱了四個玉米面饃饃,就着炒雞蛋和東北大醬,兩根大蔥美滋滋的吃了起來。
吃完早飯,又休息了一會兒,葉朔便房上房下的躥着,把這些天打的什麼孢子、鹿、榛雞、松雞、甚至還有熊肉,都拿出來,一股腦兒的按着四川腌臘肉香腸的辦法,用料腌了,掛在屋檐下自然風乾。然後又拿起木勺,拎着木桶到屋旁自己開闢的那一畦菜地里,給自己種的那一畦茄子澆水。
關外苦寒,霜凍時期長,很多蔬菜都沒法種,到了冬天大雪封山的時節,也就只能靠着儲存在地窖里的蔬菜過冬了。葉朔當年在部隊上時,也是個淘氣的主兒,訓練渴了累了,時常跑到隊上開墾的菜地里偷蔬菜水果吃。後來到了收穫季節,產量一報,司務長就覺得沒對頭,報告一打上去,吃的肚皮溜圓的葉朔還有其他幾個戰士就被抓了出來。
人司務長也說了,戰士們平時訓練苦,吃點蔬菜水果也是應該,只是這些東西都是限量供應,你吃了別人就沒了。
所以隊上領導一拍腦門,指着葉朔幾個人就是一頓好批,犯了錯誤就要改正,這吃的東西可不比別的,都吃到肚裏去了,得,賠也沒法賠,索性就讓這幾個皮小子下了訓練,就去幫着翻土除草,澆水施肥,一來二去的,也跟着時常到菜地里檢查工作的司務長學了不少農業知識。
夏天的時候,葉朔種了半畦黃瓜,半畦番茄,天天鍛煉完了,啃一根水靈靈,脆生生的黃瓜,再把番茄當做水果乾掉兩顆,那滋味兒,甭提多美了。
可惜黃瓜不能放久了,所以只能做成醬黃瓜,放在醬缸里。
到了秋天,黃瓜是不能種了,他就換成茄子,每天鬆鬆土,除除草,澆澆水,眼看着小茄子慢慢長大,圓溜溜的一個個掛在枝葉間,每天澆完了水,葉朔就蹲在地頭,看着累累垂下的茄子,腦補着魚香茄子,紅燒茄子,蒜茄子,醬茄子,烤茄子等一系列茄子菜。
說起來,這些茄子的做法,還有怎麼腌制臘肉香腸都是當年同寢的小四川C3教他的,想起C3,還有自己的那一干兄弟們,葉朔心底也滿不是滋味兒,要是隔了幾千里的地還好說,步兵嘛,走着走着就到了,可眼下他和兄弟們那可是時間和空間的距離,這輩子恐怕都沒辦法再見面了。
不過……葉朔摸了摸下巴,戳了下茄子嘿嘿一笑,雖然見不着兄弟們,但搞不好能遇見他們的祖宗……那才好玩呢。
葉朔一邊偷笑,一邊起身走到地窖旁,把窖口的磚頭搬開,掀起木板,草席,順着梯子下到地窖里,地窖里早就堆滿了大白菜,土豆,和少量的黃瓜,葉朔稍作整理,盤算着下午再去弄幾塊木板來做成格子,等收了茄子,臘肉也好了就放進來。
整理完后,葉朔順手拿了一棵白菜回到地面,把窖口的草席嚴嚴實實的鋪好,又在上面壓上木板,磚頭,又順路去缸中撿了一顆酸菜,才回到廚房。他把酸菜放在案板上,切成絲,又取了前天打的野豬肉,切了一小塊下來,一半切成肉絲,放了一點菜油拌好,一半剁成肉渣,再又去地里摘了一個茄子回來,這才燒火做飯。
下油,鍋里放蒜爆香,下肉絲,用勺子攪勻,等肉絲變色后,再下酸菜,炒出香味後方少許蔥花兒,起鍋裝盤。
然後開始做茄子,先放一點油,把茄子炒變色后撈出,然後才再放油,用蒜爆香,下渣渣肉炒變色,因為這邊兒做不了豆瓣,所以葉朔只能改用泡辣椒來提味,舀了小半勺水,合著料一起燒開,然後下茄子,煮到水快乾的時候,放點自己自製的“山菌子”牌味精提鮮。
做好菜,再從醬缸里撈出醬黃瓜裝碟,然後還是按着習慣先把飯菜酒擺到額娘供桌上,上柱香,嘮叨幾句,然後便端着飯菜上桌,吸哩呼嚕開吃。
酸菜肉絲,魚香茄子,醬黃瓜,再配上高粱飯,葉朔吃的甭提多美了。
午飯後午休了一會兒,葉朔就起身了,下午還得去卧龍湖裏“武裝泅渡”呢。
說是武裝泅渡,當然葉朔也不可能真的背着什麼刀槍之類的下湖,他就是把掛在牆上的那把彎刀取下來插在腰帶里,帶了一根負重帶,勉強夠武裝泅渡的重量,然後從廚房水缸旁拿出專用大木桶,雄糾糾氣昂昂的朝着湖邊走去。
關外九月底就冷的人直打哆嗦,更別提如今已經將近深秋,那湖水更是冰冷刺骨,葉朔在岸邊做了一圈準備活動,才躍入水裏游開了。
卧龍湖畔棲息着無數的鳥類,什麼大雁野鴨,丹頂鶴,灰鶴,天鵝,魚鷹,湖裏長着不少蓮藕,湖水中的魚更是數不勝數,什麼草魚、鰱魚、鯉魚、黑魚、鯰魚,什麼撈起來油炸了味美無比的小蝦之類的,說白了。葉朔其實就是借每日裏泅渡的機會,來這裏給自己弄晚飯的。旁人眼中群鳥起落,蘆葦飄飄,魚蝦嬉戲的美景在葉朔眼中,還真不如一頓烤魚配野鴨湯來的實在。
葉朔勻速游完了五千米后,便一個猛子扎入了湖底,再鑽出水面時,一條胖乎乎的鯉魚已經在他懷裏撲棱着不停了。就這麼抓了三四條魚后,葉朔才拎着木桶,悠哉悠哉的回了家。
回到家,葉朔搬了個小短凳,坐在院子裏,利索的殺魚剖魚,刮乾淨魚鱗,把魚鰓魚肚子裏的東西掏乾淨,然後放盆里用水沖乾淨,然後幾刀把魚片好,放到一邊備用。
湖裏的魚可沒吃過什麼飼料,都是天生天養,大魚吃小魚小魚吃蝦米的長大,所以個頭也都不小,兩條魚就能煮好大一鍋魚湯了。所以葉朔把剩下的魚也刮乾淨魚鱗后,就就沒有再片魚,而是直接從後背剖開,等水分風乾了再炒料來腌。
這麼算下來,今年冬天的蔬菜是管夠了,肉么,葉朔算了算,估摸着自己再上幾回八虎山,多下幾次卧龍湖也就盡夠了。
天色很快暗了下來,做晚飯前,葉朔又拎着水桶跑了幾個來回,把水缸灌滿,然後才生火做飯,魚肉是早就備好的,他往鍋里放了油,然後下蔥姜蒜泡辣椒爆香,又切了幾片野豬肉放下去炒香,然後舀水進去把料都煮開,水開后把先放魚頭,再煮一會兒,然後才下魚片。
在等魚肉熟的功夫里,他又沿着鐵鍋把玉米饃饃拍扁了貼在鍋沿兒上。
這麼一來,金潢色的玉米饃饃充分吸收了魚肉和魚湯的香味,吃飯的時候,喝一口熱氣騰騰的魚湯,再咬一口香甜的玉米饃饃,吃一口鮮嫩無比的魚肉,這一頓飯吃的葉朔是肚皮溜圓,撐的差點癱在床上起不來,後來在院子裏溜達了好一會兒才消了食。
晚上睡覺前兩個小時,葉朔照例是一百個掌上壓,一百個仰卧起坐,一百個靠牆深蹲,做完這些他沖了個澡,回屋被子一裹準備睡覺,墜入夢鄉前他最後一個念頭就是,過幾天該準備一下上八虎山打獵了。
作者有話要說:捂臉,小12被俺寫成吃貨了噗
突然也好想吃酸菜肉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