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陸覃還在b鎮找林清音的時候,那個電話就是許高珂給他打的。
許高珂在電話里說。
“陸覃,我知道林清音在哪。”
陸覃接起電話,眸子在眼眶當中微微顫動,沒有答話。他不知道事情的真假,也不知道該如何回答他,好像在某一刻,他身邊正常運轉的世界開始缺了一個零件,一切在那之後便開始紊亂,變得瘋狂。
“陸覃,我告訴你林清音在的地方。”只是不能保障他的安全,許高珂打着電話,把背靠在了辦公室的門板上,接着道。
“但是,你得答應我一個條件。”許高珂抬眼望向窗外,笑了笑,“放心,是你能夠做到的。”
陸覃抓着電話靜默了一會兒,然後說:“好。”
他知道說出這個字來代表着的意義,這個有些熟悉的場景,似乎讓他回到了三年前。
“你先回h市來吧,林清音在這。”得到了想要的承諾,許高珂變得難得的好心。
“嗯,我儘快。”陸覃道。
“那我掛了,再會。”
“再會。”
通話結束,陸覃和張警官打好招呼之後,便連忙往h市趕。
往h市趕的路上,他打了一個電話。
各大企業之間互相爭鬥,總是會在對方的勢力範圍之內安插一些棋子和眼線,而如今,他動的是最重要的一顆。
電話結束,他把屏幕摁滅放回兜里,頭靠向身後的座椅,稍作休息,腦子裏卻是一片紛雜。
一切都脫軌了。
陸覃趕到h市之後,沒有聯繫許高珂,直接給電話里編號為x的人打了電話。得到確切的消息之後,他就回了自己的公寓,然後靜靜地等待許高珂的下一步行動。
果然,第二天一大早,他就接到了x打來的電話,許高珂行動了,他沒有猶豫,開了車就趕了過去,然後就看到了暈倒在許高珂懷裏的林清音。
許高珂成功把陸覃埋在許氏最可怕的那條眼線找出來了,陸覃找回了林清音。
他們之間默契的達成了協議,陸覃上前,從許高珂懷裏接過了林清音,許高珂透過鏡片盯上了陸覃的眸子。
“我收回之前說過的話。”許高珂看着陸覃微微笑了起來,“林清音的眼光還是能看的。”
然後他鬆了手,把林清音推向了陸覃,手指微微劃過陸覃的手背。然後轉身離去。
丁文樂沒有經歷過太多人與人之間的爭鬥和人心的險惡,就被林父一舉送進了監獄。他去坐牢的時候,還沒從大學畢業。在監獄裏,他見識到人生的各類醜態和惡狀。
他因為那些折磨和虐待發生變化,然後發現那些惡霸漸漸的變得不敢欺負自己,他以為這是他一個人努力的結果,卻沒有想過,為什麼他可以把出獄時間壓縮到最短的三年,為什麼刀哥會開始接近自己,為什麼一出獄就會被許家找上。
監獄裏的人心險惡顯露於表面,而監獄之外的人,險惡在內里。
許高珂驕傲自滿,完美無比。他的野心不止如此,所有的局他從三年前就開始布下,只為打破林許兩家勢均力敵的狀況,一舉成為c國一等一的大亨。
江山與美人,他選江山。有了江山,自然也就會有美人。
所有的計劃都制定好,卻被突然出現的陸覃截了胡,許高珂的計劃落敗,在這半年反而隱隱被陸覃從各方面開始打壓,公司出了內賊,可是他居然找不到線索。索性丁文樂又冒頭出來犯了個蠢,讓他有機可乘。
丁文樂以為自己只被許高珂利用了一次,卻沒想到從在監獄裏開始一直到現在,他一直沒能逃出許高珂的控制。
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誰是誰的螳螂,誰又是誰的黃雀。
“你可以給我解釋一下,到底發生了什麼嗎?”
“許高珂。”
陸覃的聲音冷冷的,讓許高珂的後背情不自禁的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許高珂握着電話笑。
“什麼解釋?”
“林清音……為什麼變成這樣了?”陸覃的聲調依舊沒變,只是開口變得有些困難。
“哦?什麼樣?”許高珂拿起桌上的一支筆在手中把玩,對着電話開始裝傻。
陸覃緊緊的抿着唇線,聽到許高珂的回答,手扶着樓梯看着樓下,陷入了沉默。
電話一直在通話中,兩個人卻陷入了莫名的僵持。
“和誰打電話?”
有人在陸覃的背後問道。
陸覃回過頭,就看見了臉色一片慘白的林清音站在了卧房門口,眸子裏是一片清明。
這是一個清醒的林清音。
陸覃看着他,不敢對上他的眼,把電話從耳邊拿下。
“是許高珂。”他解釋道。
然後林清音就向著陸覃伸出了手,陸覃一愣,抬頭又對上了林清音的眼,好像有什麼東西不同了。
“電話給我。”林清音沒有血色的唇開合。
陸覃側頭看了一眼手中的手機,頓了一下,然後就把手機遞給了他。
林清音接過,放到耳邊,直接就開了口。
“許高珂,丁文樂呢?”
那邊還在等陸覃問話的許高珂乍然聽到電話那邊換了個人,愣了一下,又笑了。
“丁文樂?”
“他?”
“死了。”
林清音抓着手機的手一抖,然後就沒了反應。
許高珂的人衝進衚衕里找人的時候,也聽到了那聲槍響,等趕到的時候,人都不見了,只留下了地上的一大灘血。
許高珂其實不知道確切的結果,但在這一刻,他就是不想讓林清音心裏好過。
林清音你看,有人都願意為了你去死,陸覃他算個什麼東西。
許高珂沒等來林清音的反應,電話就被掛斷了。林清音把手機還給陸覃,低頭沉默了一會兒,臉上的神色變了變,然後抬頭,看着陸覃,又露出了陸覃熟悉的眼神。
“陸覃,我餓了。”
林清音頂着一張慘白慘白的臉,對着陸覃笑。
陸覃愣了一下,下意識的去牽林清音的手,觸手是一片冰涼,讓陸覃一瞬間清醒。
在b鎮的時候,林清音因為怕冷,所以手平日裏都是插在兜里的,每次拿出來去牽陸覃的時候,
都是暖暖和和的。
陸覃觸到林清音冰涼的指尖,收回了手。他走向林清音的身後去開門,一打開就看見了在裏面探頭探腦的金澤。
陸覃朝他點了一下頭,跨步越過了他,打開了床邊的衣櫃,從裏面翻出了一件灰色的羽絨服,又走回門口,遞給了林清音。
“你先換下衣服。”
“我下去把早點再熱一遍。”
林清音聞言,接過衣服朝他笑了一下就進去了。
陸覃轉過頭,一下子就看到了和自己一樣站在門口的金澤:“金醫生,一起吃個早餐嗎?”
金澤聞言連連搖頭。
陸覃回頭看了一眼閉上的房門,揉了揉眉心,就跨步向樓下走去了。
陸覃端着重新熱好的早點走出來的時候,正好看到林清音把金醫生送出家門然後回來。
兩個人明明沒有分別多久,此刻卻像是兩個互不相識的陌生人。
林清音坐到餐桌前,一勺一勺的喝着蒸湯,陸覃只是愣愣的盯着他看。林清音喝到一半的時候,抬起了頭,看着陸覃一笑。
“看我做什麼?你也吃呀。”
陸覃聞言,低頭靜靜的吃着自己的那份早點。
用完早點之後,陸覃簡單的收拾了一下餐具,出了廚房,一眼就看見坐在客廳沙發上盯着自己的林清音,好像是有什麼話要對自己說。
“陸覃。”
果然,林清音出了聲。
陸覃聞聲走近,坐到了他旁邊的一個沙發上,林清音的眸光閃了閃,然後就開了口。
“他們關我的時候,怕我鬧,給我注射了鎮定劑。”
“我有些輕微的上癮。”
林清音端起桌上的一杯茶,看着陸覃,淡淡的道。發病的時候,他的身體不受控制,但頭腦還是清醒的,他聽見了陸覃和金澤的對話。
陸覃聽着林清音的解釋,皺了皺眉,有疑惑,想要開口,卻又被林清音打斷。
“所以,我沒有什麼大問題。”
“你不用擔心。”
林清音拿起杯子,喝了一口茶,蒸騰而起的熱氣遮住了他的眉眼。
“我叫金澤給我配了些葯,過些日子就會好的。”
林清音解釋完,把杯子放回了茶几上面,起了身。
“我有些累了,我去休息一下。”然後他沒等陸覃的反應,轉身就朝樓上走去了。
陸覃坐在沙發上,看着林清音遠去的背影,張了張口,還是沒能說出一句話。他對上這樣的林清音,總是不知道該如何開口,更何況剛剛的林清音根本就沒有給他開口的機會。
他捏緊了拳掙扎着,一直看着林清音上樓,拐彎,身影沒入拐角,一直到最後,還是沒能說出一句話。
金澤敞着窗戶開着車在回去的路上,腦子裏是一片漿糊,剛剛林清音送金澤出門的時候,把自己對陸覃的解釋同樣給他說了一遍,金澤聽得直皺眉,他不是陸覃,他是專業的醫生,他知道長期注入鎮定劑會產生依賴上癮的現象,可從沒有一種像林清音反應這麼激烈的。
林清音的表現,更加像對另一種禁丨品上癮,可林清音已經明確的表示,不需要自己繼續調查和醫治的想法。
天大地大金主最大,金澤不是個什麼同情心泛濫的聖母,對方嫌棄自己,他也萬萬沒有湊上前死皮賴臉的貼着人家,主動要求幫人家看病的想法。可他作為醫生的道德卻不能讓他這麼做……
金澤行醫多年,第一次碰上林清音這種死命的把醫生往外推的病人,說實話,金澤也鬱悶得不輕,因此開車的時候他腦子也糊得厲害,連路都沒怎麼仔細去看。這一抬眼,差點就撞上了路邊的花壇,他下意識的就去踩剎車。
“砰”的一聲,金大醫生踩上了加油閥,金醫生帶着他新換的小寶馬撞上了路邊的花壇。金澤撞得懵了好一會兒,清醒過來后連忙打開車門下車去檢查,然後看到愛車大燈下方颳去好大一塊漆,金醫生看的心裏直突突的疼,暴怒的踹了旁邊的花壇一腳。
媽的,我管林清音去死啊!
於是,愛車被刮花的金醫生就這樣子暴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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