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b鎮。
陸覃拿着手機走出鬧哄哄的人群，找到了一處僻靜的地方，開始撥打電話，電話沒一會兒就被接起。
“喂。”巧姨的聲音通過電話傳來，帶着幾分灰敗和急切，“陸先生，找到少爺和老爺了嗎？”
陸覃拿着電話，瞬間就陷入了沉默。過了半晌，他才沉着嗓子開了口：“找到了。”
抓着電話的手因為用力，暴起了幾根青筋。
張強兩人因為不耐煩哄騙林清音的話語，在現實里成了真。
“找到啦！”巧姨的聲音中立馬摻滿了驚喜，“謝天謝地，謝天謝地，總算找着了。”
陸覃又陷入了無聲地沉默，他抓着手機回過了頭，把目光投入那邊圍繞着的人群，人群的中間是一具被白布蓋住了的屍體。
圍觀的人們議論紛紛。
“作孽喲，這大冷的天掉進河裏。”
“是啊是啊。”立馬有人附上嘆息。
“聽說這老頭住在河的上頭？”
“可不，順着這條護城河一直被衝下來的呢。”知道真相的人說得神秘兮兮，“看見後頭那打電話的年輕人沒有，聽說是這老頭的家人。”
“哦。”圍觀的群眾表示了解。
“哎喲聽說找了整整三天呢，連眼都沒合過，可難為了。”接下來又有人感嘆，眾人紛紛把目光又投向了在那邊打電話的陸覃。
“這是在給家裏其他人打電話？”
“興許是。”
“可我聽說這老頭只有一個傻兒子嘞，我女兒就住他們那條街的。”
“這天見憐的……”
眾人說道這，又是一陣唏噓，看到陸覃掛了電話往回走，便紛紛住了嘴往後退，讓出了一條能供他通行的路，讓陸覃順利的通過，又走入了包圍圈的中心。
陸覃的眼裏滿滿都是可怖的血絲。
“請問……是哪一位發現我伯父的？”
他向著人群，帶着滿臉的疲態，畢恭畢敬的開了口。
眾人聞聲，互相環顧了一會兒，就有一個精瘦精瘦的老頭子從人群裏面鑽了出來，在路覃面前站定。
“你……”陸覃怔了怔，像是在思考該如何開口，“是什麼時候發現人的？”
陸覃的聲音有些啞。
那晚他發現林清音來過之後，心裏一直有不好的預感，他也顧不上被林父發現的危險，立即就往林清音家的方向尋去。
到了林家門口，卻只發現巧姨一個人坐在院子門口昏紅的燈籠下面發獃，她的眼睛因為擔心和害怕哭得有些紅腫。
陸覃因為擔心林清音，便也放下了顧忌。
“巧姨。”他喊了一聲。
巧姨也因為這一聲回過了神，她的眸子在聽到呼喚的那一瞬間變得透亮，在看清站在自己眼前的人是陸覃后，眸子裏閃現出的光又在頃刻間覆滅了。她揉了揉膝蓋，站起了身。
“陸先生。”她客氣的打招呼，語氣里儘是疏離，還帶了絲疑惑。
陸覃知道她的疑惑所在，但他此刻沒有空來解答自己為什麼會出現在b鎮的問題，他現在的心底太過不平靜，他急切的想要見到林清音，想要確認他的所在。
“林清音呢？”陸覃張口就問。
這聲問話來得如此突然，讓巧姨沒有絲毫準備，被戳中了心中緊繃著的那根弦，她的偽裝和冷靜被這簡簡單單的幾個字擊中，然後全部崩離瓦解。
在陌生的異鄉，最珍貴的人的失蹤，想要求助卻無人可求，滿腔的擔心幾近崩潰，看着眼前驀然出現的熟悉的陸覃，巧姨終於堅持不住，又崩潰的哭出了聲。
……
“老爺不見了啊，少爺去找他……”
……
“兩個現在都不見了……”
……
陸覃聽着巧姨的哭聲摻雜着斷斷續續的解釋，把事情的大概終於理清了。他的太陽穴止不住跳了挑，藉著光低頭看了一眼腕錶。
已經是凌晨2點了。
按巧姨說的，林清音已經出去一個多小時了。這樣的時日，街上空無一人，大部分的人都在家中團聚歡慶，按理說，人也是很容易找到的。
可是……
陸覃心底的不安越來越嚴重，他安撫好了巧姨，也朝巧姨指的那條路追去。
昏黃的路燈招在鋪了淺淺一層雪的地面上，雪面被踩出了一路凌亂的腳印，分不清誰是誰的。
“您是什麼時候發現人的……”陸覃又問了一遍。
眼前精瘦的老頭被問的怔了一下，他搓了搓有些發冷的手，回道。
“今兒早上發現的，這些日子在家裏憋久了，我帶着歡歡出來透透氣呢……”
說著他扯了扯手上繞着一圈的紅繩，一隻金毛大狗從人群中被拉着走了出來，顯然這就是老頭口中的“歡歡”。
“你有沒有……發現別的人？”陸覃繼續追問着，聲線有些不穩。
“沒啦沒啦……”老頭連連擺手，“今早兒嚇（he）死老頭子我啊……”
老頭子一臉的欲言又止，這樣的事情，是個人都不想再遇見第二遍。
今天一大早心情好好的出來遛狗，卻給碰上了這樣的事情，嚇得老頭子差點心臟病複發，還好他帶了一瓶子救心丸在身上。
他看見了后哆嗦了好一會兒，才記起給警察局打了電話。
陸覃見老頭一臉不願再提的神色，也不再強人所難，他朝老頭真誠的彎腰致謝，口裏說道：“還是謝謝您了。”
“不謝不謝。”
“小夥子，張警官，我可以走了不？”
站在陸覃身邊的張警官聞言，立馬做了一個請的姿勢，李老頭得到了首肯，牽着狗就出了人群。
張警官和b鎮的人都熟，後續他需要取的材料去李老頭家跑一趟就可以了，老頭子心臟不好，他也沒必要硬是把人拘在這兒。
“也麻煩你了。”
陸覃轉頭看向了張警官，也真誠的道謝。
他找了一晚上和一個白天都沒找到林家父子后，便陪着巧姨去了b鎮的派出所報警立了案，當時接待他們的人就是眼前的這位張警官。
b鎮地方小也不夠繁華，整個鎮上很少有地方安裝有攝像頭，找個失蹤的人猶如大海撈針。陸覃幾乎不吃不睡的找了三天，才在今天上午接到了警察局的電話。
張警官看着陸覃紅通的眼和真誠的道謝，再看看他身後白布的一角，心裏也有些不好受，他忍不住伸手拍了拍陸覃的肩。
“還有一個沒找到嗎？”
“會沒事的。”
張警官不會說什麼漂亮話，只是拙略的安慰着眼前的人。
而陸覃灰敗的眸子因為這一句安慰又迸發出了光，他抬起頭，看向張警官，堅定的出聲。
“嗯。”
陸覃狠狠的點着頭，像是篤定了他的話語。
人在絕望的時候，便開始想要相信奇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