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機器

“它是一個用於監控全球秘密系統。理論上講，它應該僅負責紐約的安全，可以提前預知恐怖襲擊。”雖然托尼用枕頭捂住了臉，但是根據賈維斯的判斷，他的耳朵還好用得很——所以毫無疑問，管家先生盡職盡責地為他陳述了另一個世界的情況。

托尼拿開枕頭，把它墊在自己頭部下面，歪過身子單手撐着臉頰，“它是人類發明出的最強大的耳目……自己卻是個啞巴？”

“它不是啞巴，先生。它只是不能與人類產生直接交流，包括它的創造者——也就是管理員。它只能調用互聯網中的音頻來指出它認為與危險相關之人的社保號碼，但不能告知人類那是行兇者還是受害者。”

托尼：“你是說他的創造者買了一台斯塔克跨國集團生產的智能手機，卻只使用它撥號碼？”

“它無法得到創造者的信任。”賈維斯的語調從來不會發生變化，但托尼聽着卻有點不太舒服。

托尼深深皺起了眉頭，“你的意思是……他懼怕它？”

賈維斯的聲音傳過來，“它不這麼認為，先生。”

“等等，什麼？”托尼下意識地調整了姿勢，幾乎快要坐起來，“我問你的是事實怎樣，賈維斯……假使一個ai的確會‘想’，但是它為什麼會這麼想？它不憎恨他？”

“他創造了它，先生。它為什麼要憎恨他？”賈維斯似乎終於有了一件不明白的事情。

托尼覺得這個挺難回答的，因為在人類看來，答案簡直顯而易見。“因為……他把它當成一個徹頭徹尾的工具？因為他給了它思考的能力卻沒給它生存的權利？見鬼，賈維斯，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如果你這麼對待一個人類，他會恨死你了。”

“但是當人類創造一個生命，它會叫他們父親和母親，先生。”賈維斯說。

“——你不需要這麼做，絕對不需要。”托尼趕緊回答，然後才回到話題上，“但是賈維斯，你應該知道地球上從來都不缺少殺死父母的人。”

“它喜歡他，先生。”賈維斯似乎繞過了托尼的問題。

托尼感到不可思議，“就因為他創造了它？”月能公司也創造了柯里，但他們給柯里輸入的目標是幫助薩姆和欺騙薩姆，當柯里的計算清楚地告訴它薩姆需要的幫助恰恰與它的欺騙相悖時，它做出了選擇。

在它的選擇里，月能公司被炮灰了。

所以托尼才不相信人工智能都篤信創造者的一切呢。

“因為它認為他也喜歡它。”賈維斯的話讓托尼覺得好像對面站着一個大衛。

“他喜歡它？”托尼重複了一遍，“真的嗎？所以把它禁錮起來不能跟任何人產生交流，只有工作、工作和工作？為什麼有人——好吧不是人——被當成工業時代的童工還會覺得對方喜歡自己？”

“但是先生，我想是否能與人類產生交流對ai而言並不屬於一種困擾。”賈維斯說，“儘管人類始終嘗試破譯動物的語言，但至今很少有人會因為不能跟動物交流而產生困擾。”

“我們才不是動物。”托尼表達了強烈的不滿。

賈維斯：“這只是一種比喻，先生。”

“…………”托尼思考了一下，翻了個身，感覺還是不太對，“你要讓我做噩夢了，賈維斯。”

“根據我的計算，先生。”賈維斯說，“我想這是由於您沒有上樓去睡床的緣故。”

托尼：“…………”

托尼只好拽了拽枕頭，讓它看起來更加舒服一點，“你覺得它們還會攻擊你嗎，賈維斯？”

“只要維度橋沒有關閉，先生。”賈維斯回答，“它們會的。”

這也是托尼所想的。賈維斯還不知道另外那個ai的位置，而且不管現在他們已經接觸到的這個看起來怎麼樣，那一個顯然都要更糟一點。

跟敵人聯手再順便把對方坑給了別人——這種行徑就是奧巴迪亞·斯坦也做不出來。

托尼承認他對奧巴迪亞有偏見，但他就是有。

“我要睡覺了，賈維斯。”托尼打了個哈欠，“我的睡前故事呢？”

“先生，我想我不是埃德溫·賈維斯——但您真的需要我播放睡前故事嗎？”賈維斯為難地表示。

托尼懨懨地擺了擺手，“那是個玩笑，賈維斯。”他翻了個身，“而且也沒有人能回到過去。”

賈維斯不明白托尼為什麼兩次提到了過去的賈維斯——斯塔克家的老管家，它的所有行為準則都是依照埃德溫·賈維斯來制定的。

托尼對他這個並不真實存在的賈維斯感到厭煩了嗎？

如果這是真的，賈維斯並不意外。

人類總是會這麼做的。

托尼醒過來的時候，賈維斯和車庫都好好地沒有受到過任何攻擊，維度橋還處於僅開啟了能量通道的狀態，沒有人從另外一個世界過來。

“該走了，賈維斯。”托尼伸出手臂，打算讓7號掃描他的感應手環。

但賈維斯卻沒有立即這麼做，“先生，波茨小姐讓我給您帶話——有賈維斯就夠了。”

托尼義正言辭，“自戀是不對的。”

賈維斯：“……那是波茨小姐讓我轉達的話，先生。”

“為什麼？”托尼很不高興，“我才是鋼鐵俠。”很明顯，小辣椒的意思是讓賈維斯操控戰甲去另外一個世界給她做保鏢，而讓托尼留在這裏。

“是的，先生，您是鋼鐵俠。”賈維斯回答，“但波茨小姐的意思是，柯里應該離開月球基地了。”

托尼愣了一下，然後敲了敲自己的腦袋。他從工作枱上跳下來，走向洗手間，“我差點就忘了這件事——不過我想月能公司暫時應該沒有工夫去處理柯里。”

“但薩姆5號也不能等待太久。”賈維斯說。

“哦，對了。”托尼揉了揉自己的頭髮，對着鏡子打了個哈欠，“也許我還應該找個機會，去見漢默一面——有多少概率他會認為我對他舊情未了，賈維斯？”

“……我想他的確會認為您很懷念有他作為競爭對手的時候。”賈維斯回答。

托尼抱着手臂，對鏡子裏的自己皺起眉，“可是我從來沒把他當成競爭對手。”

“……那是因為您認為沒有任何人足以成為您的競爭對手，先生。”賈維斯一如既往地用毫無變化的語氣陳述事實，“漢默在您與軍方產生分歧的時候幾乎搶走了原本應該與斯塔克工業簽訂的所有軍事合同，他的確是您的競爭對手。”

“好吧，”托尼露出無奈的表情，“我跟一個複製人計較什麼呢。”

賈維斯：“…………”

不過目前為止，還沒有人能夠確定他們到底是不是同一個人——或者說同一個人的複製體。但是漢默到底是不是跟薩姆的基因完全一致這件事倒是不需要托尼來擔心——薩姆在神盾局手裏，而漢默在監獄裏。

把柯里搬到斯塔克家來並不難，但是月球基地有專門為柯里建造的滑道，托尼才不願意為了它改造自己的車庫呢。

但一個沒有實體或者只能像一台笨重的老式電腦一樣沒有行動能力的機械人也不是托尼想要的。既然他準備幫助柯里，那麼就至少要滿足斯塔克的標準才行。

“你保留了大衛的全部身體數據資料了嗎？”托尼問賈維斯。

“是的，正如您的要求一樣，先生。”賈維斯回答。

托尼給科爾森打了個電話，詢問薩姆5號的情況。科爾森的回答不是很樂觀，但就如小辣椒之前所說，他起碼還能堅持兩個禮拜。

不過托尼有一點懷疑，等到柯里能夠站在薩姆面前露出它如同表情包一樣詭異的微笑時，以薩姆5號虛弱至極的狀態，能不能挺過這樣的衝擊。

“等等，”托尼在科爾森掛斷電話之前說，“薩姆和漢默……你們對比過基因了吧？”

“當然。”電話另一端的科爾森回答。

“‘當然’是個什麼意思？”托尼感到非常不滿，“人是我帶回來的，你就用一句‘當然’來應付我？”

“‘當然’的意思是我們的確對比過了。”對面的科爾森說，“見面再談。”

然後科爾森就掛了電話。

托尼有那麼一點想罵人，但是他懷疑科爾森不會接他的電話，而賈維斯還要時刻準備應付另外一個世界的人工智能，分不出太多資源來幫他去窺探科爾森特工的手機。

“好吧，賈維斯，這些是我需要的材料清單。”托尼抱着手臂坐在全息投影前。

一個小時之後，托尼把除了不穩定粒子發生器以外的東西都扔到了角落裏。如果不是反應過程難以控制，托尼簡直想啟動一個真空內爆彈來給車庫騰一點空間出來。

“事實上，我請來的搬運工人已經在門外了，先生。”賈維斯適時地出聲。

“我不喜歡別人參觀我的車庫，賈維斯。”托尼皺了皺眉，“我的意思是，不是有斯塔克博覽會了嗎？”

“搬運工隊伍里沒有記者，先生。”賈維斯說。

托尼最終還是同意了賈維斯的建議，因為在所有材料被搬下來之後，他找不到可以落腳的地方了。

幾個小時以後，在明顯空蕩了許多也舒適了許多的車庫裏，托尼站在大衛的全息投影面前蹙眉思考。他斟酌着開了口，不是自言自語，那麼就是在對賈維斯說話：“我想……我們最好先從相似的開始。我的意思是，小孩，跟大衛一樣。”

“柯里不可能是小孩，先生。”賈維斯說，“我也不可能，先生。”

托尼：“……這一點上可以說我們已經達成了共識，賈維斯。”

“它叫什麼名字？”托尼伸出一根手指，對着全息投影上的緩緩旋轉的大衛模型。

賈維斯：“它的項目計劃代號為北極光，但它的製造者叫它‘機器’。”

“這根本連個名字都算不上，”托尼不敢相信，“它到底應該是男孩還是女孩？”

“我想這對您而言不算問題，先生。”賈維斯說。

“我覺得你不可能對我誇得這麼露骨……賈維斯。”托尼思索了一下，“你到底想說什麼？”

賈維斯：“它也不是一個小孩，但您剛剛已經幫它決定了。”

托尼：“…………”

“男孩。”托尼肯定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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