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一章
那兩顆牙齒像是米粒一樣，不知道是突然長出來的，還是原先的牙齒變尖了，戳得艾力嘴唇疼，他抿抿嘴，努力把那兩顆牙齒縮進去。
他和愛德變成一樣的了嗎？怎麼也會有牙齒？
艾力水藍的眼睛裏亮晶晶的，忙左右回頭去看愛德華。
房間裏沒開燈，月亮的光都鋪在了床上，是一種溫柔的銀色，艾力伸手摸了摸，朝着門口喊：“愛德！”
他聲音還沒落下，門就輕輕的開了。
愛德華幾步走到床邊，輕輕的摸了摸艾力的腦袋，摸到一手的汗，他把艾力抱在了懷裏，他抱歉得擦了艾力的汗：“我不該離開太久的，怎麼了，做惡夢了？”
艾力搖搖頭，蜷起了嘴唇給愛德華看：“愛德你看。”
粉嫩嫩的嘴唇下兩顆尖牙像是小米一樣閃着亮晶晶的光，趁着艾力水藍的大眼睛，活像是撒嬌的小奶貓。
愛德華皺起了眉，細細看着那兩顆牙，抬手就往艾力的屁股上摸。
艾力唔了一聲，疑惑的拉着愛德華的手。
圓圓的屁股還是圓圓的屁股，沒有尾巴長出來。
“艾力？愛德華？”愛麗絲突然走了進來，神情緊張，她甚至沒有穿鞋子，纖細的腳裸在黑暗裏像是會發光一般，漂亮得不可思議。賈斯帕跟在她身後，也是皺着眉，看到艾力的時候神情才放鬆下來。
艾力覺得熱熱的，就往愛德華懷裏縮，抬手朝着愛麗絲糯糯的喊：“愛麗絲姐姐……”
愛麗絲鬆了一口氣，上去使勁兒的捏起艾力臉上的肉：“嚇死我了，還以為你出事了，突然就什麼都看不到。”
艾力皺着臉睜着水汪汪的眼睛眨巴兩下，不明白：“愛麗絲姐姐？”
愛麗絲揉亂了艾力的頭髮：“沒事兒，繼續睡吧。”
愛德華與愛麗絲兩人的眼神交匯不過幾秒就分開了，兩人都沒有說話，愛麗絲笑着吻了吻艾力的臉頰就和賈斯帕退出了房間。
愛德華的眉頭一直皺着，下巴就磕在了艾力的頭上，手不時的輕拍着艾力，像是在哄他睡覺。
艾力熱得直喘氣，不舒服的在愛德華的懷裏扭來扭去，一會兒趴着一會兒躺着，愛德華的身子像是冰塊一樣，抱着他舒服得不得了，艾力恨不得鑽到他肚子裏去，省得一會兒後背熱一會兒前胸熱得不停翻身。
折騰來折騰去，溫度不但沒有降下來，反而更高了。
艾力不舒服的嗚咽着，小手抓着愛德華的袖子往他身上蹭。
愛德華顯得很無措，不停的吻着他的額頭，又輕拍着安撫他：“很不舒服？”
艾力雙眼都水汪汪的，紅紅的，身子也有些痛，低低的嗚咽起來。
愛德華臉色都變了，不停的問他：“哪裏痛？”
不知什麼時候起，卡萊爾他們都來了，圍在艾力身邊。
卡萊爾為他測量了溫度，結果已經高出了正常人太多，像個爐子一樣，愛德華冰涼的身體都被他捂得溫溫的。
艾力縮着，腦海里的畫面一幅又一副，像是放映機一樣不斷的重複着。他記起了母親，記起了普雷斯的家，也記起了來到庫倫家之後的所有事情。
可是都是模模糊糊的，就像在看一個故事。
他想起了愛德華說要送他回家的事情，忙拉着愛德華的袖子說：“愛德……不想回去……”
愛德華擦艾力汗水的手停了一下，輕聲說：“艾力，你病了，只有回家才能治好你。”
艾力搖搖頭：“不想回去。”邊說著，邊把自己蜷成一個球，直往愛德華懷裏鑽，小臉都擠得皺成了一團。
愛麗絲緊緊盯着艾力，雙眼一動不動，就像被什麼力量定格住了身體，皺眉越皺越緊，最後有些疲憊的揉了揉眉頭，賈斯帕立馬站到了她身後扶住了她。
“愛麗絲？”埃斯梅擔憂的看着她：“能看到嗎？”
愛麗絲搖搖頭：“什麼都看不到，漆黑一片。”
埃斯梅低聲嘆息着，摸着艾力滾燙的臉：“該怎麼辦，艾力，我可憐的孩子。”
艾力臉上都是汗，小臉紅得像個熟透得水蜜桃，他用臉頰蹭蹭埃斯梅的手：“埃斯梅媽媽……”因為高熱，聲音也是有些沙啞，糯糯的又輕得很，可憐得不得了。
卡萊爾說：“現在走吧，早點到那裏就能早點知道艾力到底怎麼了。”他放下從剛才起就輕聲溝通的電話：“飛機已經準備好了，兩個小時內趕過去就行。”
艾力聽到了，忙問：“要去哪裏？”
愛德華吻吻他的頭：“阿拉斯加。”
艾力瞪大了眼睛。那是他第一次出現在庫倫一家面前的地方，那裏也連着他回家的通道。
他不能回去，至少現在不可以。
“愛德……”艾力想說什麼，可是身子一疼，只聽一陣布料的撕裂聲，他的尾巴就從褲子裏鑽了出來，盪在愛德華的腿邊。
對於尾巴的恐懼和厭惡讓艾力下意識的就嗚咽出聲音來，縮在愛德華的懷裏不去看，可是尾巴連着自己的身體，是能實實在在感受到的，他的情緒讓他的尾巴也跟着瑟縮得抖動着。
緊接着耳朵也出來了，毛茸茸得豎在艾力頭髮里。
米粒大的牙齒已經露到了嘴唇外面，艾力知道接下去會發生什麼，這不是因為發燒才引起的，而是到了必須要轉變的時間了，這種轉變會發生得很快。他害怕起來，在愛德華懷裏掙扎着。
愛德華抱得不是很緊，卻足夠讓艾力逃不掉，他輕聲安慰着，拍着艾力的後背：“沒事兒的，艾力，不怕。”
上一次艾力變成這樣子的時候逃走了，這讓一大家子人都緊張了起來，圍在艾力旁邊，就怕他又跑掉。
雖然時間的推移，艾力的力氣越來越大，愛德華幾乎抱不住他，可是艾力的皮膚畢竟還是柔軟的，不像吸血鬼那樣堅韌，很快就被箍出了淤青。愛德華臉色微變，還是鬆了松力氣。
艾力趁機猛得往後跳去，頃刻間就跳到了窗戶口，可是他再快也快不過吸血鬼，艾美特和賈斯帕就守在那裏。
“小傢伙你要去哪兒，呆在這兒。”艾美特說著，大張着手，他那大個子把窗戶堵得嚴嚴實實的。
艾力抿着唇，兩眼都熱得水汪汪的，他突然朝着艾美特衝過去，靈巧得不得了，艾美特想伸手抱住他，可艾力像只小老鼠一樣從艾美特的手下鑽了出去，又繞開了想抓他的賈斯帕，幾乎瞬間就到了窗口。
艾力朝着看了眼愛德華，愛德華正皺着眉看着他，一雙眼睛裏漆黑一片，這幾天愛德華一直陪着他，都沒有去狩獵，他趴在窗口邊上，突然遲疑了。他知道艾美特他們是因為不想傷到他所以才沒有儘力的，不然那麼多吸血鬼，哪裏有空隙讓他鑽。
艾力的尾巴搖了搖，熱得都沒法思考了，直想往愛德華冰涼涼的身上靠。
愛德華小心翼翼的上前，走到艾力幾步遠的地方停下：“別走了。”他說：“我們是一家人，無論是什麼可怕的事情，都沒有必要逃開。”他的聲音很沉，又像羽毛那樣輕，聽得艾力心裏痒痒的。
艾力猶豫了，尖牙用力，咬了咬自己的嘴唇。
愛德華又上前一步，笑着說：“你沒有我跑得快，這次你跑到哪裏我都會跟着。”他的手就伸着，只離艾力一個手臂的距離，指尖在月光下閃爍着銀色的光，晃得艾力眼睛酸酸的。
“是啊，小傢伙，跑什麼，上次你逃過了埃斯梅的眼睛，這次我們這麼多人還怕跟不上你？”艾美特不知什麼時候貼了上來，手臂就重重得擱在了艾力的肩上，幾乎就把他抱住了，他斯了一聲，揉了艾力的頭：“你身上熱得像個火爐，快讓卡萊爾看看。”
愛德華忙上前，從艾美特懷裏摟過了艾力，輕輕抱着。
熟悉的冰涼體溫，熟悉的味道，也許是在林子裏待了太久，愛德華沾着淡淡的冷杉樹的味道，清新又滿是草木的香，好聞得不得了，艾力立即就軟了身體，軟綿綿蜷成一團往愛德華懷裏鑽，糯糯的叫着：“愛德……”他一邊說著話，嘴裏的牙齒就閃着光，像只打哈欠的小奶貓。
溫度計已經用不上了，艾力身體裏簡直像燃着一團火，燒得整張小臉都通通紅的，只是他已經不出汗了，也不說話，只是偶爾嗚咽下，拉着愛德華的衣服閉着眼睛，柔軟的頭髮里那雙耳朵不時得動動，像是在機靈得探測周圍的情況。
埃斯梅去廚房凍了好了的冰塊，捏成一小塊一小塊，時不時喂一口給艾力，怕他體溫太高了脫水。
愛麗絲離開了屋子裏，艾力像是被蒙了紗的未來讓她頭痛的很，她有些精疲力竭，只能待在隔壁的房間，仔細的聽着愛德華房裏的動靜，賈斯帕則聽了愛麗絲的話，仍然陪在艾力旁邊。羅莎莉冷着一張臉，在門口走來走去，可眼裏分明擔心的很。
凌晨四點，艾力突然痛呼一聲，從愛德華的懷裏滾落到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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