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3 完結二
三春雖然見到了親生母親,但是母女二人卻沒有時間相處。一行人緊接着就奔邊城趕去,由於三春懷有身孕,路上不能過於顛簸,故而耽擱在路上的時間就長了一些,十日後,方才到達。
敬親王李暄依舊是昏睡不醒,昔日高大的的身軀如今消瘦不已,眼窩深陷,兩頰塌陷,只有一層皮包裹着骨頭,曾經威風凜凜的戰神殺將不見絲毫神采,反倒有一種英雄末路的凄涼。
屋子裏響起一陣壓抑的凄凄哀哀的哭聲,李騖紅着眼圈看着躺着的父王,縮在袖子裏的手緊緊地攥着,他不知道為什麼會這樣。小時候的他淘氣又嬌氣,敬親王得空了便把他扛在肩上逛園子,那是兩個哥哥都沒有的福利。長大一些了,又不喜讀書習字,整日的四處淘氣,每次在外面惹了禍回來,父王又氣又無奈的吼着他的情景歷歷在目,何等的鮮活。看着現如今氣息奄奄病入膏肓的父王,怎不令人心痛難當。
“王爺,這可如何是好......”敬親王妃坐在床前的矮凳上,面容憔悴,淚眼婆娑,再不見尋常的端莊,此時的她不再是高高在上的親王妃,只是一個丈夫生了重病無計可施的尋常婦人,“三寶啊,你父王、你父王他遭罪了啊......”
“母妃,您別擔心,父王自會吉人天相,平安痊癒的”,李騖雖然心中沒底,但是還是咬牙勸說母妃寬心,他不能再見着母妃病倒。
陶三春依着李騖站在敬親王床前,見到敬親王的面色泛着詭異的金色,心下就是一動,暗中伸手扯了下李騖的衣袖,“你看”。
“嗯?看什麼?”李騖有些摸不着頭腦,看了下沒看出什麼所以然來,低下頭問道:“可是有什麼不妥?”,李騖的話音一落,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
敬親王妃抬起頭問三春,“是不是身子勞累?三寶,帶你媳婦去歇息吧”。
“不是的母妃”,三春上前一步說道:“母妃,三寶兒,你們是否還記得王府里中毒的那個丫鬟?”
“那是?......”敬親王妃蹙了蹙眉頭想了下,搖搖頭示意記不清了。
“你說的可是蘇婆子那次......?”李騖思忖了片刻,略顯遲疑的問道。
“正是”三春點頭應道:“你記得那個丫鬟是二嫂院子裏的,當時中了毒差點死了”。
經過三春一說,在做的都有了印象。當初李騫院子裏有個叫柳葉的丫鬟被人下了毒,當時都以為是必死無疑,只有三春覺得還有救。因為前世的她打小就跟着爺爺學習中醫藥有關的知識,後來又跟着老師學了不少。俗話說‘醫毒不分家’,尤其是中醫藥,藥性相衝,用藥劑量等,差之毫厘失之千里,治病的葯極有可能就是要命的□□。尤其是三春的爺爺,對一些罕見的草藥極有研究,收集編製的一本‘草藥經略’記載的大多是稀有罕見的草藥,藥效藥性記載詳細。三春就是在這本書上曾經見過關於這種金錢根的介紹。這種草藥名字普通,外觀也不奇特,但是對生長環境要求極其苛刻。西南邊的懸崖峭壁上有一種樹名為金錢樹,樹皮為金黃色,樹葉好似串串銅錢一般,這種樹極其罕見,方圓百里難見一顆。金錢根便是長在金錢樹的根部的一種苻生草,每顆金錢樹只有一顆金錢根草,如果取了金錢根草,金錢樹則瞬間枯死。不僅如此,金錢樹生長的地方不僅是懸崖峭壁,而且常年瘴氣繚繞,金錢樹的樹皮以及枝葉都是難得一見的寶貝,依附而生的金錢根更是價值連城。雖說利益驅使下大把的人冒險採取,但是去的人幾乎無一生還,可見艱難。
金錢根既是救命的靈藥,同時也是致命的□□。配以不同的草藥會產生不同效果的毒,但是,有一個共同的特點就是中毒者皮膚大都呈現金色,中毒越深顏色越深也越亮,到最後臨死之時,皮膚就會變得如金箔一般錚亮,毫無皮膚的彈性與質感。
當時,那個中毒的丫鬟柳葉只有指甲呈現出金色,所以,三春才確定她中了金錢根的毒,繼而找出解毒的法子,待要進一步尋出中毒的根源,卻不料柳葉失蹤,斷了線索。
萬沒想到,今日見到敬親王李暄也是身中金錢根的毒,三春聯想到劫持她的陳姨娘,感覺有什麼東西關聯在一起,卻被她們所忽視,所以,便問了李騖一句,“你是否還記得她當時的癥狀?”
李騖聽到三春問他,禁不住凝眉細思,“三、三春兒,是不是父王也......”。
“沒錯,我懷疑父王不是病了,而是中毒,不過具體的還要診過才能確定”三春說著探手搭在敬親王李暄左手寸關尺上為其診脈。
聽說敬親王不是生病而是中毒,包括敬親王妃在內的所有人聞言都是一怔,敬親王一生驍勇善戰,智勇雙全,心思縝密,又是身處大軍之內,竟然被人下了毒,可見下毒之人也是手段了得,而且還是敬親王身邊之人。思及此,眾人不約而同的深吸一口氣,能在敬親王身邊安插人,而且還能深得王爺信任......
“查”,敬親王妃咬着牙吩咐道,“逮到下毒之人,不論是誰,打死不論”,敬親王妃雖然身處高位,但並不是暴戾之人,此時能說出這樣的話,可見是氣得狠了。
三春特別理解王妃此時的心情,任誰見到自家丈夫遭此劫難也都難以平靜,何況敬親王與王妃成親三十多年,夫妻和睦感情深厚呢。
三春發現,敬親王李暄所中的毒跟當初柳葉說中的毒略有不同,給柳葉下毒的人感覺不像是仇殺,反而像是隨意下毒,就是不一定是要人命,但是也不管死活。確切點說,就像是試毒,亦或是試探。
“三春兒,你是說父王所中之毒極其霸道,難以解除?”,李騖覺得這句話問的極其艱難,可是又不能不問,聲音裏帶着他自己尚未察覺的顫抖既忐忑。
“嗯,也可以這麼說吧”,三春艱難的點頭,有些話不得不說,“下毒之人意在折磨父王”,要不然憑藉金錢根的毒性,敬親王李暄不可能到如今還活着。
李驁雖然尚未痊癒,但是已經能坐起來了,如今也守在敬親王的床邊,聽到三春的話,眉頭一皺,開口問道:“三弟妹的意思是下毒之人意不在害命?”
“不是”三春搖頭,“不是不要命”,照此折磨下去,敬親王最後也難逃一死,而且還死的極其痛苦,不過這話三春不能說出來,只能含蓄說道:“我猜想,下毒之人應該與王府或是父王有極深的仇恨......”
“三春兒,你說這個金錢根長在西南?”三春的話尚未說完,就被打斷,發問的是一直默默站在一邊陪着柳嫣然的左賢王。
敬親王李暄十五歲上戰場,一生征戰無數,手下人命數以萬計,仇家絕對不少,別說外邦他國,就是大輝朝內部想要他性命的都不少,眼下還有明睿帝這個君王,對着敬親王府亮起了屠刀。
敬親王妃暗自搖了搖頭,明睿帝雖然近年來昏庸,對敬親王府心懷惡意,但是,他還不敢明目張胆的對敬親王李暄下手,天下人都知道敬親王李暄對大輝朝的功勛卓著,百姓們都知道有敬親王在,大輝朝江山穩固,百姓安居。如果百姓們知道明睿帝打算除掉敬親王,肯定會亂起來,到時大輝朝的江山危矣。這也是,當初在京城,明睿帝只能拿着李騫帶兵離隊未歸做借口,派兵士圍着敬親王府,而不敢動手的原因。即使王府的人逃出京城,也只是派人暗中行事,卻不能公開打殺。所以,敬親王妃一行人才能得以到達邊城。
三春認了親生父母時日太短,雖然有血緣羈絆,但是從感情上還算是陌生人,尤其是這個威嚴端肅的父親,在三春看來,桃花坳的陶秀才才是親爹。
左賢王的生母也是中原人,因此,從面相上看,他不像北戎人那樣粗狂,與漢人一般無二,這也是他能二十多年在大輝朝的京城生活,不被人發現的緣故。如今站在這裏,也像是一個嚴肅寬和的長輩一般,毫無違和感。他一生只有柳嫣然一個女人,夫妻二人二十幾年未有孩子,當時得知還有一個女兒時,馬上就派人出去尋找,只不過找了二十幾年都沒有音訊。
當見到三春時,他當時欣喜若狂,即使女兒看他時眼底還有一絲陌生的意味,但他不着急,女兒找到了,不僅有了女婿,還有了可愛的外孫,他相信,假以時日,女兒一定會接受他這個爹爹的。
“嗯,只有西南的環境氣候適合金錢樹的生長,不過,也是極難找的到的,如今更是幾乎絕跡了”,三春嘴唇動了下,那聲‘爹’或是‘父親’還是叫不出口,無奈只好頓了下,慢慢的說道,“市面上根本就見不到這個金錢根,所以,只要能查到金錢根的來源,就不難找到下毒之人”。
李騖突然開口說道:“三春兒,當時柳葉的毒是你解的,路上又有人設計劫持與你,能不能是下毒之人知道你能解金錢根之毒,不想讓你給父王解毒,所以才針對你下手呢......”
三春聽李騖這麼一說,立馬兒想到了一個人,李騖話沒說完也想到了這個人,夫妻二人對視一眼,同時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