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事情看似有條不紊地進行着,在預科班的學習十分順利,雖然寧鶴是這班裏基礎最差的,但老師並沒有放棄這個學生,而是十分關照他。相比於幾位老師的態度,同學們看上去就不是那麼友好了。
起初寧鶴不太明白為什麼大部分的同學都對他抱着若有若無的敵意。後來他才發現,老師只為為他做單獨輔導,任他任何學生都沒有這樣的待遇。不光如此,在一段時間以後,他發現這裏的學生原本就十分優秀,都是大城市來的精英,只有他,就連高中文憑都沒有,只是靠了賀振英的關係進來的。
這樣的反差讓其他人給他貼上了“關係戶”的標籤,而且很明顯,寧鶴的後台不是一般的硬,讓所有的老師都對他格外關注,甚至會給他上門輔導。
一方面,寧鶴為自己糟糕的人際關係感到苦惱,另一方面,他又對可以學習知識感到歡欣鼓舞。很多科目對他來說相當難,只在鄉鎮學校上學過的他大概只有高一的水平,這裏的科目已經接近於大學課程了,這就意味着他要付出比別人數倍的努力才能夠追上其他同學。
所以他把所有時間都利用了起來,除了吃飯睡覺,他的手上總是拿着一本書,短短一個月內,他已經用掉了五本筆記本。
學習是緊湊而辛苦的,這讓他暫時忘記了煩惱,比如同學們輕視的眼神,還有,賀振英……
他的直覺告訴他,他所熟悉的“賀叔叔”在回到a市以後就發生了一些變化,他說不上來那是什麼。總覺得無論是眼神還是動作,還有對他的態度都和在白頭村的時候不太一樣了。而且更奇怪的是,自從來到a市,他就提議要上門拜訪賀振英的家,問候他的家人,可這個合乎常理的理由卻被賀振英一再拒絕,讓寧鶴百思不得其解。
賀振英有他的打算,他不想讓寧鶴接觸到他的家人,他想讓他就這樣呆在別院裏,做自己喜歡的事。說白了,金屋藏嬌這樣的事不應該讓妻子發現。
他承認自己是一個無比卑鄙的男人,並不是他沒有勇氣和家人坦白他對寧鶴的愛,而是這樣一來,最大的受害者將是寧鶴本身,輿-論會把這個涉世未深的孩子推入地獄,更別說來自於妻子娘家的威脅。
他自認為這是對寧鶴最好的保護,他會在他的身邊慢慢成長,接受這個城市還有他的一切。
但這需要有個緩慢的過程,第一步就是讓他對自己放下戒備,全身心地信任他。
寧鶴在這裏度過了自己十七歲的生日,這一天賀振英給他舉辦了一個只有兩個人的生日慶典。在白頭村的時候,寧鶴從未過過生日,因為他連自己的出生日期都不知道,寧老頭會在每年見到他的那一天給他做一碗雞蛋蔥花湯就算慶祝了。
他沒有經歷過這樣特別的生日,雖然只有兩個人,但他吃到了這輩子嘗過最美味的食物,欣賞到了和白頭不同的綺麗風景,最後,當賀振英拿出了他只在畫報上見過的名為蛋糕的東西時,寧鶴忍不住落下了感動的淚水。
他覺得自己誤會了賀振英,他對自己的好完全就像對待親生兒子。自己何其幸運可以遇上賀振英這樣的男人,他改變了他的人生,自己卻總是對他心存疑心。
他在這一天,徹底放下了對賀振英的心防,他不再排斥對方若有若無的碰觸,甚至是他湊近耳旁的呢喃。養父雖然疼愛他,但總是不擅於表現,他認為這是賀振英表達慈愛的特殊方式。在山裏長大的他沒有亂七八糟的想法,單純地認為這是其他父子間正常的相處模式。
在享受着賀振英無微不至的關懷的同時,他在學校的日子也變得好過起來。這個時代的人們其實是相對簡單的,雖然不明白寧鶴的來歷,不過他的努力和進步是有目共睹的,再加上他的個性十分好相處,所以在熟絡起來之後,寧鶴也交到了幾個朋友。
日子就這麼不緊不慢地過着,寧鶴對現狀感到十分滿意。賀振英每周都會過來,大概有三、四天的樣子會留下來陪他吃晚飯。他似乎相當忙碌,每次都來去匆匆,但無論如何,他從來都不會忘記給他的小禮物,通常會是一本書或者一些實用的文具,並不昂貴都很討寧鶴的喜歡。
寧鶴來到a市后最大的變化就是迷上了電視這個東西。這個黑匣子對他來說簡直太神奇了,讓他足不出戶就能看到這個世上發生的一切。這個時候電視裏的娛樂節目幾乎沒有,每天都是一些紀實類節目或者新聞,但這恰恰是寧鶴最喜歡的,他迫切地想要知道這個世上發生的一切,像一塊海綿一樣迅速地吸收着各種知識。
為了不影響課業,他給自己規定了每天坐在電視機的時間不能超過一個小時。這天,寧鶴吃完晚飯後就照例看了一會新聞節目。接下來就是一部十分熱門的電視劇,平時他是不會看的,因為怕入了迷後放不下影響學習。可是今天他卻沒有忍住,吃着賀振英送來的乾果喜滋滋地看了起來。他這樣做是有原因的,來a市半年後,他的成績已經和其他同學相差不遠了,在這周的測驗當中甚至進了班級前十。所以他打算給自己一點小獎勵,花半個小時的時間看看這部反應政策開放后給普通家庭帶來的巨變的熱門電視劇。
由於是從第十集開始看的,所以很多人物關係寧鶴都不太明白,不過其中的一個情節深深地吸引了他。女主人公的丈夫接着政策開放之時下了海,然後挖到了第一桶金。原本的小科員搖身一變成了大老闆,周圍人的奉承讓他變得飄飄然起來。女主人公雖然溫柔善良,總是勸丈夫不要太過自滿,但說得多了反而引起了對方的不滿,讓他覺得妻子太過啰嗦,而且總說些喪氣話,兩人之間的感情也不是那麼和睦了。
就在這個時候,他遇到了開朗純真的大學生小晴,第一次見面他就對她十分有好感。而一身名牌的他也吸引了來自農村的小晴。
很快他們就背着眾人的目光偷偷走到了一起,男人在城裏給小晴買下了住所,每個禮拜都會去看她三、四次,每次都帶着一些小晴喜歡的小禮物,把她哄得開開心心的。小晴並不知道男人已婚,而男人更不想讓妻兒知道自己在外面金屋藏嬌,於是兩邊都瞞着。每次都以公務的借口和小晴偷偷見面,而小晴和女主人公都不知道對方的存在。
這個情節對寧鶴的觸動很大,他感到電視劇中的情節和自己現在何其相似,區別只在於他是個男孩。
他突然感到十分不安,一些被他忽視的問題再次浮出水面——
賀振英為何不讓他見他的家人?
他的家人知道自己的存在嗎?
為什麼每次賀振英都是孤身前來,他平時總是帶着秘書和司機的。
這些問題讓寧鶴陷入了沉思,坐在沙發上久久沒有動彈,電視劇早已播放完畢,他卻沒有心思再去看。直至賀振英進來都沒有差距。
“寧鶴,在幹什麼?”
賀振英溫柔的聲音突然在耳邊響起,寧鶴嚇了一跳,猛地抬頭一看,發現賀振英絲毫不顯年齡的俊臉就在離他不到五公分的上方。
他連忙拉開了兩人的距離,神色有些慌亂地說:“沒什麼,剛才的電視劇太好看了。”
賀振英寵溺地笑笑,摸了摸寧鶴的頭髮。他的頭髮是深棕色的,並不是普通人那樣的純黑,而且十分細軟,摸上去的感覺就像在逗弄寵物一樣。
賀振英愛極了這樣的感覺,而寧鶴也從未拒絕過,可是這一次,寧鶴不動聲色地避開了他的手,甚至沒有直視他的眼神,只是低低地說了一句:“怎麼這麼晚了還過來,賀叔叔,我要去學習了。”
賀振英微微皺起了眉,他不知道是什麼讓寧鶴再次對他感到不信任。這種防備的態度和他剛來a市的時候如出一撤,甚至更嚴重。
他不喜歡寧鶴的疏離和反抗,那會讓他感到焦躁,甚至憤怒。
有人對他說了什麼嗎?
這一天晚上沒有發生任何事情,賀振英沒有呆多久就離開了別院。可是第二天,寧鶴就發現給他做飯打掃衛生的阿姨換了個人。
他拿起電話撥通了賀振英辦公室的號碼,這是對方給他留下的唯一一個聯繫方式,而且只是辦公室的,不是家中的。
“賀叔叔,陳阿姨哪裏去了,為什麼換了王阿姨?”
“沒什麼,陳阿姨老家有事回去了,事情發生的突然沒來得及跟你說,對新來的王阿姨滿意嗎?”
寧鶴沒有再說什麼,心裏卻有一種抹不去的怪異感覺。知道幾天後,他在街上偶遇了出來買菜的陳阿姨。他十分熱心地詢問對方老家的事辦妥了沒有,卻讓對方一頭霧水。陳阿姨告訴他,她根本沒有回老家,那天一去服務社抱到就被告知賀先生已經把她給換了,還給了一筆賠償費。
這讓寧鶴感到更加納悶了,可他沒有直接問詢賀振英,在他心裏隱隱有一種感覺,那就是賀振英的身上藏着一個關於他的秘密。
沉重的學業讓他沒有多少心思去思考這些,每月一次的考試讓他無暇分心。表面上,他與賀振英的相處模式和之前沒有任何不同,可兩人都發現了一些微妙的變化。
比如兩人坐在沙發上的時候,寧鶴會與賀振英拉開一段距離,避免他們的身體接觸到。又比如他會在賀振英握他的手時不動聲色地抽出來。
着一些都讓賀振英感到焦慮,寧鶴已經十七歲半了,來到a市后,在他的精心照顧下,無論是身體還是心理都成長得非常快。在這一年裏,他長高了八公分,身上也多少長了點肉,已經不再是那個消瘦纖細的鄉下孩子了。他的臉頰總是泛着健康的紅暈,笑起來的時候一雙杏眼彎彎的,眼角總是向上翹着,讓他不忍心把目光移開。
寧鶴變得越來越吸引人,賀振英甚至有過一種衝動,就是把他藏起來,不讓任何人看見。因為他發現了,不只是他察覺了寧鶴身上所產生的變化,他周圍的所有人都發現了這塊璞玉所散發出的光芒。
他在寧鶴的書房裏發現了女同學給他寫的信,言語中十分隱晦地表達着愛慕。他的老師曾不止一次地跟他誇讚寧鶴,說他是一個不可多得的好學生,不僅勤奮好學,而且長得還那樣好看,他從未見過這樣優秀的學生。
賀振英覺得,寧鶴在離他越來越遠。他捧在手心裏的孩子在接觸到這個世界后開始茁壯成長,變得不再那麼依賴自己。如果不趕快行動的話,很快他就會離開自己。
他把目光投向了窗外,寧鶴正在那裏捧着一本書井井有味地品讀着。他坐在一條深色的藤椅上,沐浴着早晨柔和的陽光,讓金色的光芒傾灑在全身。他的身體柔韌而修長,雖然還未脫去少年的青澀,卻已經顯現出了一種奇妙的風情。那不會讓人覺得他像個女孩子,頂多是一個斯文的男孩,可又跟其他的男孩完全不同。
賀振英曾經想要追查寧鶴的身世,他覺得他的身上流淌着一種奇特的血脈,讓他看上去如此與眾不同。可是線索實在太少了,查起來太過困難,再加上賀振英並不想讓寧鶴的親生父母知道他的存在,於是這事就擱置下了。
寧鶴的睫毛很長卻不是很濃密,但正因為這樣才沒有遮住他的一對明眸。那是賀振英最喜歡看到的,在去往白頭村的那個三岔路口,就是這樣一對眼睛讓他陷入了萬劫不復的深淵。
如果循序漸進並不能產生作用的話,賀振英決定採取一種激進的方式讓寧鶴明白自己的心意。
做這個決定的時候,他考慮了很多種可能。結局必定不會讓他感到高興,而寧鶴也會受到極大的傷害,但長痛不如短痛,他已經四十八歲了,還有多少時間等待寧鶴接受自己?
寧鶴會習慣的,因為他會一直陪在他的身邊,讓他慢慢地接受自己的好。
四十八歲的賀振英看上去身材英偉,器宇不凡,硬朗的五官由於保養極佳所以很不顯年齡。儘管如此,站在十七歲的寧鶴身邊,還是一眼就能看出兩人之間的鴻溝。
他不知道自己能活多久,而寧鶴必定可以走得比自己遠,所以自私的他決定不再等待,將寧鶴佔為己有。他的心裏也曾有過罪惡感,考慮過將兩人的關係定義為普通的養父子,可是這個念頭剛剛冒頭就被他否定的,他無法忍受沒有寧鶴的生活,迫切地想要佔有他。
作為回報,他會給寧鶴一個完美的人生,讓他永遠站在頂端俯視這個世界。
賀振英所犯下的最大錯誤,就是把感情當成了一場等價交換的買賣,更低估了寧鶴剛烈的性格。
在寧鶴十七歲的這個暑假,賀振英對他提議來個長途旅行。白頭村的開發已經接近尾聲,他會帶着寧鶴回去看看,剛剛探望一下獨居在家的寧老頭。
寧鶴已經有整整一年沒有回過白頭村了,賀振英的提議讓他欣喜非常,幾乎沒有考慮就答應了。他收拾好了行李,懷着激動的心情踏上了回家的道路。
一年不見,養父似乎又老了幾歲。這一年裏,他受了賀振英許多照顧,能源公司的人來到白頭村的時候,都會按照賀振英的指示給他捎來一些物品。所以寧老頭的家裏在這一年裏發生了很大的變化,從生活用品到家電一樣不缺,如果不是親戚們拿走了幾樣,幾乎要把這個狹窄的房間給擠爆了。
對於這些,寧鶴對賀振英十分感激。對方做的這些讓他無以為報,他已經決定了,畢業后就去幫賀振英的忙,就算不拿工資也要為他做牛做馬。只是他沒有料到的是,對方所期望的東西遠遠超出他能夠給予的……
他們在白頭村呆了五天,這五天裏,彷彿又回到了一年前的樣子。他們坐在梨樹下、漫步在田野里、又或者在家中的院子裏磕着瓜子閑聊。這樣的生活讓寧鶴放鬆了警惕,暫時忘卻了賀振英的怪異態度。
他們的下一站是滄州市,全國文明的旅遊勝地沐蘭山就在那裏。可是出發的時候,寧鶴髮現了奇怪的地方。
從a市出發的時候,賀振英帶了不少人,可是離開白頭村坐上火車的時候卻只剩下了他們兩人。
“他們都是為了礦區來的,任務完成後就回a市了,哪裏有跟着我們去旅遊的道理。”賀振英輕描淡寫地解釋了一下,看似合情合理,卻讓寧鶴產生了一種不祥的預感。
車窗擋不住一路上的風光明媚,其他乘客不住地往外張望,熱烈地議論着今日的好天氣。可是寧鶴卻沒什麼心情,倒是賀振英的興緻很高,一路上不停地給他科普着關於滄州的地理和歷史知識。
經過了十個小時的車程,他們疲憊地達到了滄州市最好的一家賓館。不幸的是這個時候還沒有開放預訂房間這樣的高級功能,因為電話還沒有完全普及。再加上他們到的時間比較晚,前台的服務員告訴他們,所有的雙人房已經注滿了,只剩下一個單人間,不過床很大,可以睡兩個人完全沒有問題。
寧鶴的第一反應就是再找一家店,滄州的旅館很多,選擇應該不少。不過賀振英卻拍板要了這個房間,他對寧鶴說:“這個時候是旅遊旺季,這家是整個滄州最好的也最貴的,它住滿了就更別提其他的了。而且現在已經十點了,太晚了,要換的話明天再說吧。”
寧鶴略微考慮了一下,覺得他的話有道理,而且兩個男人住在一起也沒什麼於是就答應了。
奔波了一天,寧鶴感到十分疲勞,洗完澡爬上炕后,沒一會就睡著了。
可是躺在他身邊的賀振英卻久久無法入眠,他打開了床頭燈,讓柔和的燈光照在寧鶴年輕的臉頰上。他一手撐在炕上凝視着熟睡的寧鶴,看着他纖長的睫毛隨着呼吸細微地顫抖着,他的嘴唇微微張着,唇色是泛着粉的珍珠色,看上去潤澤欲滴。
他的身體裏似乎住着一條惡龍,沉睡了四十七年,終於在看到寧鶴的那一瞬間蘇醒。這一醒來便是排山倒海般的巨浪翻滾,讓他身上的每個細胞都散發著活力。
是寧鶴弄醒了他心裏的那條惡龍,讓他感受到了一種即使年輕時也不曾體會過的衝動與熱情,仿若新生。
“寧鶴,這是你的責任……”他用手指輕輕拂過寧鶴光滑的臉頰,輕輕地呢喃着。
夢中的寧鶴彷彿感受到了什麼,又或者正做着噩夢,他的眉頭輕輕地皺了一下,這讓他看上去有些孩子氣,賀振英按捺不住就在他的眉心輕輕落下了一吻。
就如賀振英安排的那樣,第二天,他們遊覽了沐蘭山。沐蘭山不負它華國四大名山之一的美譽,絕佳的風景讓所有的遊客都大為讚歎。只是要欣賞到美景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人們必須沿着陡峭的山路爬到山頂才能體會一覽眾山小的壯麗景觀。
寧鶴雖然是鄉下長大的,身體卻沒有其他孩子那麼結實,再加上山路很不好走,如果沒有賀振英拉着他的手,沒準半路就放棄了。
“賀叔叔,你的身體真是太好了,一點都看不出來是這個年紀的人。”
賀振英笑笑,算是收下了他的誇獎。寧鶴的臉上出了很多汗,臉蛋紅撲撲的,看上去更像個孩子了。
他比自己的每個孩子都要年輕,可是這樣的念頭如今已經不能阻止賀振英了,為了得到寧鶴,他已經把所有的道德感和罪惡感忘在了腦後。
回到賓館,簡單地洗刷后,他就帶着寧鶴來到賓館的一樓用餐。在勞累了一天後,沒有什麼能比一桌美食更能撫慰心靈,餓極了的寧鶴正打算大吃一頓,卻被賀振英攔下了。
他給他遞上了一杯盛滿紫紅色液體的酒杯,溫柔地笑着說:“這是葡萄酒,味道不錯,對人的身體也有益,嘗嘗吧。”
寧鶴沒有去接,他不喜歡酒精,而且自知酒量極差的他從來不碰這個,於是搖搖手說:“不了,賀叔叔,我不喝酒。”
一向對他予取予求的賀振英卻固執地把酒杯放在了他的面前,“明天沒有什麼安排,你可以睡久點。這酒很難得喝到,嘗嘗吧,你會喜歡的,就算是陪我老頭子喝一杯。”
最後一句話成功的突破了寧鶴的心理防線,他拿起杯子小心地喝了一口,發現果然如賀振英所說非常好喝,很好入口而且絲毫沒有酒精的刺鼻味。
“怎麼是甜的?”不像酒精倒像是某種飲料。
“這是半干紅葡萄酒,帶着微甜,適合當接觸酒精的小朋友。”
小朋友三個字逗樂了寧鶴,他覺得這根本不是什麼酒,也許就是賀振英拿來糊弄自己的,於是一口悶下,然後把空杯子放在賀振英眼前晃了晃,豪氣地說:“夠爽快吧!”
賀振英給他滿上第二杯,自己斯條慢理地喝了起來,“別急着喝,先吃點東西,再好的酒空腹喝也是傷胃的。”
這時候,寧鶴的肚子很是應景地發出了咕嚕咕嚕的聲音,讓賀振英啞然失笑。
寧鶴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肚子,然後開始狼吞虎咽地吃了起來。這家賓館雖然裝修豪華,可是菜品很一般,而且有點咸,不知道是滄州這裏的特色還是因為放多了鹽。寧鶴不得不多喝些液體來緩解,而他手邊總是有一杯賀振英給他倒好的酒,讓他想也不想就喝了下去。
這頓飯接近尾聲的時候,他的腦袋已經開始發暈。從座位上起身的時候差點摔倒,好在賀振英眼明手快地扶住了他搖晃的身體。
“雖然是甜的,但畢竟是酒,讓你不要多喝的。”嘴裏說著責怪的話,但賀振英的眼中滿是笑意。他養了一年多的小東西終於長大了,到了他可以採摘的時候了。
寧鶴晃晃腦袋,不以為意地說:“我沒事,睡一覺就好了。賀叔叔你放心,我不發酒瘋的,喝完酒只會全身沒力氣。麻煩你扶我回房間,我明天起來就好了。”
“嗯。”
回到房間,賀振英把寧鶴放在了柔軟的炕上。寧鶴的頭有點疼,柔軟的床鋪緩解了他的不適感,朦朧間,他感覺到有一雙手正在解他的扣子。
“賀叔叔?”
賀振英沒有回答,而是繼續着手上的動作。
寧鶴以為對方不過是想脫下他的衣服讓他睡個好覺,於是便不再出聲。可是沒一會他感到了一絲涼意,一摸身上才發現賀振英把他幾乎剝了個精光,只留下了一條底褲。
他的手在炕上胡亂地摸着,想要拉過被子遮住身體,但下一秒,一個溫暖的東西籠罩住了他,讓他感到不再寒冷,不過同時,他感受到的還有重量。
他的身上很熱,所以感覺不到賀振英身上的熱度,但對方的動作讓他有些慌亂。
“賀叔叔?”他十分費力地撐起眼皮,看到了和他面對面的賀振英。
眼前的男人彷彿是陌生的,他的眼中攢動着一股危險的火苗,他的表情有些駭人,像是要把人拆吃入腹一般。
寧鶴的身體感知到了危險,雖然他不明白即將發生什麼,但直覺讓他想要立刻逃離。可惜身體的酸軟和賀振英的壓制讓他沒有能夠做到,反而對對方越抱越緊。
“賀叔叔,你要幹什麼?你太重了,放開我吧。”他的額上已經急出了汗來,他不喜歡這樣的賀振英,他的動作讓他感到不適,甚至有些微微的噁心。
但是賀振英的力氣太大,輕易地制服了全身酸軟的他,寧鶴只能在他身、下小幅度地掙扎着,可是他的動作只能引來賀振英更加猛烈的玉、望。
“放開我!你要幹什麼!”
他終於放棄了和對方溝通,大聲地叫喊着。
賀振英沒有在意他的反抗,反而很喜歡這種將之鎮壓的感覺。寧鶴的掙扎和呼喚是徒勞無用的,只能激起他的征服欲,這樣的感覺大大地刺、激了他,賀振英覺得自己這輩子都不曾像今天這樣年輕、衝動過。
“寧鶴,我的寧鶴……”他吻住了那張鮮艷欲滴的嘴唇,將它含在嘴裏細細地品味着。
寧鶴再單純也明白了這是什麼,他嚇得頭皮發麻,快速地搖着頭想要避開對方的親吻。
“不要這樣,太奇怪了,我不要!”
男人和男人接吻,這太奇怪太讓人難以接受了!
這時候,他想起了一直以來讓他感到怪異的地方,所有的問題都有了答案——賀振英不正常,他對同是男性的自己產生了奇怪的念頭。
“別這樣,賀叔叔,放了我,求求你!”少年不停地哀求着,恐懼讓他的全身都在顫抖。
可是殘忍的施暴者完全沒有停下的打算,他甚至扯去了寧鶴身上最後一件遮蔽物,然後起身跪坐在炕上,居高臨下地欣賞着他的身體,如同打量一具精美的藝術品。
這個少年即將在今年成為他的所有物。
這樣的念頭讓他變得瘋狂,當他再次俯下==身的時候,落在寧鶴身上的便是狂風暴雨般的親吻和急躁粗魯的附魔。
“不要!你走開,走開!”他急得大哭起來,這已經不是單單的恐懼了,沉重的屈辱感讓他恨不能立刻死去。
更折磨人的,是一種被背叛的感覺。他全心全意信任着的男人,被他當成了偶像和親人來尊敬的長輩竟然對自己抱着這樣骯髒齷齪的念頭,寧鶴寧願眼前發生的這一切是一場噩夢,醒來后就煙消雲散。
“我不會走開,寧鶴,乖,不要動,你會受傷的……”
賀振英的聲音一如既往地溫柔,但內容卻恐懼得讓人顫抖。寧鶴不知道他說的是什麼意思,更加不知道除了這些對方還要做什麼,他只能一邊叫罵一邊哀求,希望能夠打動賀振英。
“你、你要幹什麼,那裏、那裏……”
當賀振英強硬地分開了他的月退時,心裏的恐懼已經達到了極點。寧鶴慌張地往後退着,想要逃開賀振英的禁錮,但身體處於爆發邊緣的賀振英怎會讓他如願。
“寧鶴,我已經等了太久了,沒有耐心了,你忍忍,很快就過去了。”
惡魔的呢喃在耳邊響起,寧鶴彷彿聽見了來自末日的審判,下一秒,他感到了一個火熱的硬物抵在了下面……
他當然知道那是什麼,此時,恐懼達到了極點,他的嗓子裏已經發不出任何聲音,只能瞪大了眼睛看着被他喊了一年“賀叔叔”的男人。
他一直將對方當成長輩來尊敬,當他脫下衣物才發現,他的身材是這樣高大強壯,一點都不像四十多歲的中年人。原來一直以來都是他太天真,什麼父子,什麼慈愛的長輩都是騙人的!!
清涼的東西被抹在了那個難以啟齒的地方,寧鶴無力地擺動着雙月退想要合攏,但賀振英將他們拉開到了極致。
“寧鶴,你是我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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