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章 至親
朝夕相對快三年,他了解小四,他是個極為理智果決的人,很多東西看得比誰都透徹,之前的猶豫大概只是因為陸熙的突然到來和兒時的感情打亂,或許今天有什麼契機讓他徹底醒悟,不管怎麼說,都是好事。
洗完澡,發現那三個早已經進了遊戲室轟轟烈烈去了,他乾脆回了房間,靠在沙發上,輕嘆了口氣。
不管如何,今天之後,他和陸熙不會再有成為戀人的可能,他不是完美主義者,但偏偏對於感情,他眼裏絕對是揉不得沙子的,大概是受了父親對母親專情的影響,金琉玉的事情他並沒有多懷疑,或許和事實還有些差池,但一個巴掌拍不響,這會讓他很膈應。
沉默間,桌子上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伸手拿起一看,眼神頓時柔和了起來,多了幾分暖意,嘴角也帶起一絲破冰的笑意,“爸。”
‘鈞鈞,有沒有打擾到你?’沈良一邊翻閱着手邊的文件,一邊拿着電話,眼角的笑紋更襯得面容溫和,眼底滿是寵溺。
管家輕輕把紅茶放到桌上,輕聲退下,能讓平時冷厲鐵面的老爺出現這樣表情的,也只有小少爺無疑,父子難得聊天,可不能打擾了。想着有些遺憾,小少爺為什麼要跑那麼遠呢。
掛斷電話,回想起剛剛父親透露的消息,掩去眼底的欣喜和期待,抬眼看了下時間,計算了下時差,果斷按下第一個按鍵。
透着金屬冷芒的刑室,沈昭天低垂着眼眸,面無表情的抱着雙臂靠在柱邊,不遠處黑人壯漢一條滿是金屬倒刺的鞭子舞得虎虎生風,貼着牆一排十字架上吊了十多個人,一個個此時跟血葫蘆似的,只有最中間一個高大中年還算完好,但此刻他臉上的表情卻沒比那些正受刑的好多少啊。
“看來這些人在你心裏地位還不夠。”迎着中年男人的怒視,沈昭天慢慢抬眼,雙眸如看死人一般,嘴角微勾,抬起手指動了一下,鐵門一陣輕響,接着伴隨着哭泣聲,幾個男女被帶了進來。
面色扭曲的中年男人在看到幾個人的時候,瞳孔猛的縮了起來,張口想說什麼,但舌頭已被割掉,只能沙啞的咆哮着。
“出生入死的兄弟分量不夠,那麼親兒子呢?”黑靴輕輕踏在地面,響起的聲音讓地上的人面色如紙,恐懼的想縮起來。明明男人俊美如天神,但他們卻覺得此刻站在面前的是最殘忍邪惡的撒旦,無奈口被膠布貼着,想求饒都沒辦法。
中年男人眼中終於露出幾分恐懼,掙扎得更瘋狂,如同困獸,特別在對方單手捏着小兒子的脖子把人提起來的時候,眼底的恐懼已經完全化為絕望和祈求。
十三歲的少年面色青白交錯,又慢慢變得紫紅,眼神已經開始有些渙散,恐懼伴隨着絕望,還夾雜着怨恨。沒有人會懷疑這男人的舉動是不是只是威脅,跟在男人身邊打拚那麼久,他們深刻了解到男人的果決和冷酷。
就在眾人都以為男孩會死的時候,一陣突兀的聲音響起。
清脆的童音軟軟糯糯的,天真又無邪。在這充滿血腥味和死亡氣息的刑室顯得極為的格格不入,但卻讓男人頓時變換了神情,原本的冷酷瞬間被驚訝和迫切所取代,直接丟開奄奄一息的男孩,掏出手機飛快按下,嘴角勾起一抹可以嚇死周圍所有人的溫柔寵溺,“昭昭?怎麼這個時候打給我?還沒睡?”
一邊的提雷夫在聽到那熟悉的鈴聲時嘴角就抽了幾下,一個笑容都能把意志如鋼鐵的漢紙給嚇哭的boss,卻不時的拿起手機一臉懷念的回聽那短暫的童音。
當然,他無比後悔自己因為一時的好奇而去找人翻譯了童音里的內容,以至於每次聽到鈴聲就想捂臉。
“哥,聽爸說你過些日子要回國,還要到C市?”聽着那低磁的嗓音,沈昭鈞眼底也帶上幾分溫柔笑意。
沈昭天嘴角一抽,隨後撇了撇嘴,“老頭子嘴怎麼沒個把門的,都說要給你驚喜了。”
雖然聽不懂中文,但對方突然這麼‘人性化’的表情還是把人都嚇呆了。
提雷夫暗暗撇嘴,心裏不斷的吐槽。
沈昭天朝他做了個‘交給你’的手勢,便轉身離開,即便對方並不在這裏,也不知道此刻的情形,但他還是不想自己的寶貝弟弟和這些黑暗的東西沾染上。
輕快的腳步聲,還伴着幾聲愉悅的輕笑,聽起來似乎心情極為不錯,但對於室內的某些不知情的來說,簡直不能用驚悚來表達。
兄弟兩這一聊就聊了一個多小時,等沈昭鈞掛了電話準備睡覺的時候,才發現手機上不知什麼時候多了一條短訊,打開一看,頓時錯愕。
短訊是一個陌生的號碼,但署名卻不陌生,‘基於今天晚上的晚飯,禮尚往來,明天晚上請你吃飯,電話打不進,所以只能發短訊了。葉邵明。’
驚訝於葉邵明竟然知道他的手機,但轉念一想卻也釋然,心理醫生的報告最後也要到學習部報備成文,對方手上有大部分學生的檔案,作為學習部部長,號碼被他知道也不稀奇。
本想回個電話婉拒,但看了下時間發現太晚了,想了想還是發了條婉拒的短訊過去。
短訊音很快響起來,對方回復很快,也很簡短,‘還沒睡?’
沈昭鈞眨眨眼,遲疑了下還是回復了,‘嗯,剛剛和家人在通電話,準備睡了。’
‘嗯,早點睡,別太晚了,其他的事明天再說,注意身體。’
沈昭鈞沉默了,對方這麼說他也不好再重提請吃飯的事情,只好回了一句,‘好的。’想了想又打上晚安兩字。
對方很快回了,‘晚安,好夢’
第二天到學校后,沈昭鈞幾乎是從早上忙到下午,連課都是匆忙請了假,更不用說關於吃飯的事情,早被忘到九霄雲外。
直到接到葉邵明的電話他才想起了這件事,抬手看了下手錶,時間已經不早,讓人家等了這麼久,自己再拒絕也顯得太不近人情了,只能無奈道,“抱歉,葉醫生,我整理一下就過去。”掛了電話,又和宿舍幾人交代晚上會晚點回去,便迅速整理好,離開辦公室。
但出了學生部大門,卻見到了一個極為不想見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