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八章 劍舞
她微微低頭，左手握拳放在右手心裏，向四個方向施了個傳聞中的江湖禮節。眾人知表演即將開始，再次鼓掌后就逐漸安靜下來。
‘倏’地一聲，她拔出腰間的古劍，右手握着劍柄，左手抵住劍尖斜橫在面前，劍身陽光照射下隱隱泛着寒氣。
她腳尖輕輕一點，身體竟凌空翻騰而上，劍與身體已形成一個整體，在空中劃下無數劍圈。下落瞬間，她輕喝一聲，劍尖穩穩的插到地上，劍，手，身體成一條直線。良久良久，身體一絲不動。我也看的激動地連忙叫好，這難道就是傳說中的某種劍法？這哪裏是舞，分明是武啊。
接着她各種眼花繚亂的招式層出不窮，有人更是扔了一些水果到她身前，都被她看似隨意的一劍分成兩瓣。內行看門道，外行看熱鬧。我除了熱血沸騰地叫好外，想不出還能做什麼。原來江湖真的存在，原來世間真有俠客。她為我展現了一個從來沒有想像過的領域，那些違反力學的動作，都不是我這多出千年知識的人可以了解的。
最後，她擲劍入雲，高數十丈，劍若電光下射，她引手執鞘承之，又是‘倏’地一聲劍透室而入，整個動作猶如行雲流水般完成。
眾人連忙衝上前把她圍住，強邀着要她喝上幾杯，意思就是陪酒。聽到他人的無禮，本因運動而嬌紅的臉瞬間變的冰冷，連周圍的空氣都帶着肅殺，她再次抽出配劍，冷冷地道：“小女子不會飲酒，若各位大人願切磋舞藝，小女子倒樂意奉陪。”他人都不約而同的摸了下脖子，直到她從視線中消失才呼出口氣.。
“小野，把這張紙讓剛才兩個小女孩送到李香凝手中，相信她回接見我的。”袁野打開寫着‘香石’二字的字條露出疑惑，站着等待我解釋。“你去了便是，而且有機會接觸剛才那兩個女孩，何樂而不為？”
袁野興沖沖的走後，就始終不見回來，小小年紀就這樣重色輕友，以後還了得。直到等了半個時辰，才有個年輕女子到來，略作交談后就為我帶路。
李香凝端正地坐着，雙手不斷地撫摩着桌上的劍，就象對着戀人一樣很溫柔，很寧靜，彷彿在這世上只有這把劍才是她的一切。聽到腳步聲，她睜開眼睛，給了我一個凌厲的眼神，陰冷道：“底事干卿，風吹皺一池春水。”我聳了聳肩，毫不在乎地回道：“多情笑我，浪淘盡千古英雄。”關上房門，在她面前坐下與她對視着。
到她身邊，香石散發出巧克力的味道更加濃郁，對自己猜測也更加肯定。雖然她年紀比我大上兩歲，但個頭還是矮了不少，冰冷的神態襯托出她別樣氣質，猶如一朵只有在冬天才會盛開的梅花。
“哼，看你相貌倒象個正直之人，現為人處事卻與地痞無異。找我有何目的？若要求過分，今日你就休想活着出門。”
這就是江湖習氣吧，當面說想殺人眼睛都不眨一下，也許她已經殺過不少品性不良之人了。“小姐，我只希望你能把劍舞傳授給更多人。”
“劍舞？哼，你也配懂劍舞？若你說的只是拿把劍揮舞的話，隨便哪個女子都行。想學我的劍舞，先要會劍，更要懂內力。江湖女子不屑學舞，官家女子哪懂使劍？我願授舞，你到哪能找到人？”
說到後來，她的臉色有些痛苦。她既是朝廷中人，又是江湖中人，同時被兩邊接受又同時被排出內圈。“在下不明情況，得罪了，但小姐能否傳授於歌舞團內的人呢，想必團內也應有幾個懂使劍女子吧。”
她臉色緩和后，再仔細的看了我一眼，口氣一成不變的冷：“見你一片赤子之心，我就把團一些情況告訴你。歌舞團是我在十六歲遊歷時慢慢組成的，現有四十多人都是女子，年齡從三歲到三十不等，都是些可憐人。明年京城之行后，我遊歷四年期滿，到時將要回家族等候差遣。團內他人表演你也見過，簡直慘不忍睹，我一旦離去必然解散。但家傳武藝絕不可外傳他人，否則我將面臨家中責難不說，他們更是會成為廢人，這是江湖的規則。現團內我用各種手段使得收入不斐，但有五成都會接濟生活更潦倒之人，剩餘五成將會留作遣散之資。每人都有事做。每人都在為自己奮鬥，也就沒空理會你的提議。”
“這，這，小姐的意思是要退隱了？也就是劍舞從此就消失在世間了？這可如何是好，這可如何是好？”我急得團團轉，撮着手在走來走去，不行，絕對不行，這是民族瑰寶，怎麼可以輕易就捨棄。
“若有一天……”“有一天如何？小姐願重登舞台嗎？”我急忙插口道。
她嘆了口氣，摸着劍鞘幽幽地道：“若有天你能立於廟堂之上，並能憑一人之力決定天下走勢時，又怎會怕劍舞消失？江湖，也不過是大唐的江湖。”
“那也是要數十年後了，數十年不知還有多少變數。唉，雖然我自信能考取功名，但畢竟人力有限啊。不過，我有辦法讓歌舞團失去了你繼續存在，也算盡點人事吧。希望日後在我需要時小姐能挺身而出。”
“若能讓歌舞團繼續存在，小女子日後自會報答。”她站起身，誠懇的對我施禮。
我也倘然地受了她一禮，點點頭道：“小姐應該聽過最近聲名雀起的姑蘇歌妓雲煙吧，我有辦法讓團能人模仿其舞藝，甚至比她更優秀。”說到雲煙時，她眉頭明顯皺了一下，對歌妓看來是非常反感。
“小女子洗耳恭聽，公子請繼續。”於是我把教雲煙舞藝之事細細說明。
聽完后她眼中光芒一閃，臉色也微微激動，不過馬上又壓制住了，竭力裝作平靜的道：“如此便麻煩公子幾日，小女子自會從旁協助。”
應該是還有些不相信我能力，不過幾日後我定會讓你另眼相看的，以後有事就讓你推卻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