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第 21 章
幸而就算不喜歡泡麵那種由工廠統一生產的調料包味道,先前貯存在空間裏的蔬菜罐頭還能夠替自己加個餐。
至於那些新鮮的蔬果,由於目前放眼望去的混亂不知道有沒有終止的一天,我寧可預設好最壞的情況,選擇嚴格要求自己一天只能從裏面選擇一種解饞,並且一旦有機會找到就絕對一葉不留的全掃進空間裏。
留給其他可能前來尋找食物的某人什麼的,我相信除了極為少數像我這樣擁有一個只能接納蔬食的腸胃的人以外,就連路過的屁孩在食物上的可選擇性都比我高上百倍。
而且那些新鮮蔬菜不是我還真沒人能夠全部搜刮后長時間保鮮,既然這樣那我還裝什麼客氣?人不為己天誅地滅啊!
吃飽喝足了就該是休息的時間,但有鑒於外面的混亂情況每日遽增,所謂的休息已經不再像過去那樣可以悠閒地坐在家裏吧枱前,邊看雜誌邊等待咖啡機裏手磨現泡的咖啡,也不能躺在床上蓋著棉被完全放鬆的睡上一覺。
咖啡,有,即溶而且無法選擇口感香味;睡眠,有,但只能懷揣着武器和斜背在胸前,只放了一瓶礦泉水、幾塊蘇打餅與幾隻搜刮來的棒棒糖的背包,同時只能靠着牆邊坐着假寐。
過去視為理所當然的事情放到現在,我已經不只一次懷疑人類的本能到底是花了多少時間以倒退嚕的方式演化,才能變成現在這樣幾乎可以說是無法適應隨時必須做好應對危險的生活的窘境。
要知道靠着牆還能睡着並且仍舊沒有放下警惕的習慣,可是我用許多次在夜裏因為疲倦過度不小心睡着,然後在半夜被暴民攻擊之後逐漸積累下來的經驗。
就算無法像過去那樣舒適地躺在床上放鬆身心,不過如果這樣能夠讓自己保住一條小命,我想只要是個人都懂得該如何取捨。
然而在休息之前還有件非常重要的事必須再做一次,否則我絕對會連從事躺着休息這種完全放鬆的活動都無法睡着。
將鋼杯洗乾淨后和單口瓦斯爐一併扔進空間裏,我再次將耳朵貼到木門上再次進行安全確認。
事實證明謹慎些果然是對的,因為當我才剛擺好姿勢,就聽見門外傳來相當熟悉的槍響-能不熟悉嗎?就算打小生活在槍砲管制相當嚴格的台灣的我,長時間處在身邊隨時會有人拿着把槍指着你的腦袋搶劫的環境下,對於那種比鞭炮聲低沉卻隱藏着死亡危機的聲音可是一點也不敢輕忽。
咳,又不小心跑題了。
門外的槍聲相當密集,夾雜著軍方透過擴音器傳出的喊話,諷刺卻又無奈。
「前方的暴民聽着,現在立刻放下手中的武器退後,否則將執行武力清除……」
看,很官方很兇殘卻又同樣無力的威脅,聽的都讓人耳朵長繭卻不能得到一絲一毫的回應,通常照正常程序來說會重複個三到四次,接着就是所謂的武力清除-強力水柱車出動。
然而這種過於人性化的驅逐方式在過去和平年代就已經沒什麼效果,更何況是現在這個所有人都瘋狂的世界。
果不其然,夾雜在槍響中的廣播完全不介意自己的勸說是否有人聽進去,低沉生硬的嗓音重複了幾次勸說后就消失在水聲里,換上了人們被強力水柱噴到時發出的哀嚎與混亂。
話說,剛才那個廣播雖然因為擴音器質量不佳的原因而有些失了真,但莫名的耳熟啊……
疑惑地皺起眉,可還來不及讓我想起那聲音到底在哪兒聽過,門外就傳來對我來說相當不妙的對話。
「靠!你不是說那些政府狗絕對沒空管到這裏嗎?」
鐵卷門被人力從外部破壞時發出的劇烈碰撞聲響過後,一個略帶沙啞,操著濃厚口音的聲音在離我不遠的地方響起,下一秒就被另外一個對男性來說過於尖銳奇特的嗓音覆蓋。
「干!我是會知道他們剛好要護送那些官僚從這裏經過喔?」
金屬架子與地板碰撞時發出的聲響透露出闖入者中有人心情相當不好,雖然無法從雜亂的腳步聲中分辨出人數有多少,但起碼知道絕對高於三個。
畢竟如果只有兩個人,腳步聲在雜也亂不到哪裏去。
一陣混雜著髒話和俚語的爭執過後,一個突然朝我所在的方向靠近的腳步聲讓我不由得繃緊神經,隨着對方的逐步接近而緩慢後退。
接着,門把被人擰動的聲響讓我立刻做出決定。
這裏不能待了,必須離開。
當我退到鐵門旁確認過外面的防火巷仍處於杳無人煙的安全狀態,並且拉開門做好離開的準備卻仍留有些許僥倖的心態希望那些人發現門上鎖后就會主動放棄的時候,木門後方傳來的聲音讓我不得不放棄這個好不容易找到的休息處。
「喂!這裏有扇門鎖住了,過來幫把手,搞不好能弄到點好東西。」
「能有什麼好東西?這裏不過就是間破雜貨店……」
後面那些人討論了些什麼已經不在我的注意範圍內,此時的我正貓著腰,儘可能放輕腳步在陰暗的防火巷間穿梭。
看樣子今天晚上運氣不太好。
為了避免那些人撞開門后順着巷子追上來,我選擇在每一次遇到叉路時隨機挑選一個方向走,最後卻因為對環境不熟的關係,意外闖進一條擺放着四台綠色大型垃圾收集車的死胡同里。
「……咳,該不會今晚就只能將就地睡在這了……吧?」用僅只有自己聽的到的聲音抱怨了一句,我無奈地摸着鼻子試圖藉著遠處屋內透出的光線打量四周。
牆,除了因為陳舊與垃圾經年累月的污染而顯得黑灰骯髒的水泥牆與垃圾收集箱之外,就只有那道堵住了去路的圍牆。
好吧,雖然前不久才剛洗乾淨換上的衣服有些可惜,垃圾車也實在算不上休息的好去處,但比起隨便找個地方窩著最後被人扒出來打劫的狼狽,我倒寧可委屈自己一點。
可俗語說的好,人如果倒霉的話喝涼水也會塞牙縫,就在我決定今晚暫且蝸居在最靠裏面的垃圾車裏時,頭頂上傳來的玻璃破碎聲讓我本能地抬起頭。
然後?沒了知覺怎麼還會有然後?
TNND……頭好痛……
意識恢復的同時,額頭與後腦勺發出的鈍痛讓我恨不得將自己的腦袋砸開,看看到底裏面多了什麼才會那麼痛。
可痛歸痛,我還沒忘記失去意識前自己身處在什麼地方,硬生生壓下原本到了嘴邊的呻|吟,但頭痛卻沒有因此而減緩。
想睜開眼確認自己是否還安然無恙地躺在原地,可就連呼吸都能牽動鈍痛難忍的腦袋,試了幾次之後我乾脆抱持着破罐子破摔的心態繼續躺屍,花了幾分鐘思考後,我終於弄明白自己為什麼會頭痛欲裂。
馬勒戈壁的,到底是哪個沒良心的混蛋從樓上扔東西下來,還準準的剛好掉到我頭上?如果給老子知道是哪個傢伙乾的,我絕對會狠狠地宰他幾刀,用物資來填補受傷的小小缺憾。
一邊在心裏腹誹一面靜待身體逐漸適應疼痛,直到感覺不再那麼難以忍受,我才小心翼翼的將眼皮子掀起零點零一公分,從不甚寬敞的眼縫裏查看四周。
……不太對勁。
昏迷前我明明記得自己人在一條放着垃圾收集車的死胡同里,失去意識的原因來自於一個從天而降的黑色方形物體。
所以除非有哪位好心人路過,否則我現在絕對、肯定、應該仍然躺在那條地上全是四處散亂的垃圾紙屑,空氣里飄着污水與已經*多時的食物惡臭的巷子裏,而不是在一間乾淨、整齊,飄散著濃濃藥水味的地方。
要知道從社會崩壞開始就一直靠着兩條腿與還算不錯的運氣,不下數十次走錯了路,這才勉勉強強沒斷胳膊少條腿的支撐到現在,一路上可沒少經過醫院或是診所,但看見的全是一片混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