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第 47 章
何晏搬進楚璃家后,頻繁地出入附近的一家中型超市。
他挺拔的身影,突破芸芸眾生的高顏值,以及那‘忽如一笑春風來’的迷人微笑,使得這家超市的收銀妹早已垂涎三尺,恨不得偷他錢包里的身份證擼一萬遍,以成全她望梅止渴的心靈。
收銀妹長得其實不錯,就是人有點小胖,一身肥肉把超市統一的工作服裹得緊繃繃的,一口地包牙……笑起來真要人命。
何晏每次來這家超市,都會敏銳地發現,總有一道火熱的視線,孜孜不倦地追隨着他。他一轉頭,那道視線又會立刻收回去。無論是古代還是現代,他的身邊都會出現這樣的追隨者,所以何晏對這種熾熱的目光,早就已經習慣徹底了。
他把冰箱該擴充的食材通通放到購物車裏。沒過多久,早已熟練這一流程的何晏,推着購物車來到了收銀台前。
近看……真是更帥啊!!!
收銀妹心臟‘砰砰砰’亂跳,她把何晏買的東西全都放在購物袋裏,嬌羞地說出一個數字。
何晏點點頭,打開皮夾,拿出幾張人民幣遞給收銀妹。
收銀妹小心翼翼地把錢捧在手心裏,一臉希冀地望着何晏,眼睛裏全是粉紅泡泡:“先生,你買東西我做主給你打八折,你能給我一張你的照片嗎?”說著,她又急急忙忙地補充道,“一寸照也行!”
何晏沒說好,也沒說不好,假裝思考了一會兒,然後為難地笑笑:“不好意思,我的肖像權屬於我的太太,不方便給別的女士。”
收銀妹張大嘴巴,難以置信地望着他:“你……你有太太了啊。怎麼可能,你看起來還那麼年輕。”
何晏忍不住輕笑一聲:“沒辦法,相愛這種事不論年月,遇到了就是遇到了。”
“說的也是,呵呵,呵呵。”收銀妹的胸口中了好幾箭,她尷尬地把購物袋遞給何晏,“下次先生帶太太一起來啊。”
何晏接過購物袋,揚了揚眉問:“和我太太一起來,還能打八折嗎?”
收銀妹理直氣壯地回答:“不,先生,你知道打八折這種事我是沒辦法做主的,我只是替人家打工的打工妹而已。”
何晏笑笑不置可否。
他抬起手腕看了眼時間,加快語速說道:“不好意思,我太太還回家等我做飯,下次一定帶她一起過來。我們就住在這個小區。”
時間緊急,何晏還沒等對方接話,點點頭便轉身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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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晏轉開門鎖,把大門關上。
大廳里一片漆黑,他走之前是怎麼樣的,現在還是怎麼樣的。何晏打開罩燈,頓時,客廳變得亮堂堂的,溫暖的燈光打在地板上,倒映出一圈一圈斑駁的光影。
何晏想楚璃應該沒醒,捨不得吵醒她,就先換鞋,把從超市採購來的食材放回到空蕩蕩的冰箱裏。他把冷藏室的空間塞滿,思考了片刻,打算從裏面拿出幾樣今天要用的食材。
西紅柿炒雞蛋。
楚璃對這道家常菜最念念不忘,楚母住院之後,就沒有其他人給她煮這道菜了。
何晏心裏這麼想着,就從這花花綠綠的食材里取出一隻番茄和兩隻雞蛋——她雖然喜歡吃西紅柿炒雞蛋,但更喜歡吃裏面的雞蛋,番茄頂多就用來調調味。
……
大半個小時之後,四菜一湯完成。何晏熟練地把這些飯菜搬到客廳的餐桌上,洗手,然後摘掉掛在他脖子上的圍裙。
粉紅色的圍裙吊在廚房間的掛鈎上。
何晏突然想起來,他最開始掛這條圍裙的時候,還是在一周前,楚璃即使發著熱,也要坐在廚房間外面的小板凳上看他做菜煮飯。
楚璃拖着她新買的小兔子粉色拖鞋,把兩條腿往上往下地晃動着,孜孜不倦、樂此不疲。
“何晏,我買這條圍裙是給我自己掛的,沒想到你掛上去更合適啊。”楚璃眯着眼睛看他的背影,嘴角掛着狡黠的笑容。
他無奈地回過頭來,右手還拿着鍋鏟,要多可笑就有多可笑,要多滑稽就有多滑稽。
楚璃捂着肚子笑得更開心了。
或者說何晏已經很久沒看到楚璃笑得那麼開心的樣子了。
他故作滑稽地轉轉鍋鏟,笑着攤攤手說:“誰讓我是公主殿下的御用廚師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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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完這一切,何晏再一次看了眼手錶。
六點四十八分。
楚璃不過睡了一個小時多四十八分。何晏沉思片刻,還是想讓楚璃多睡一會兒。這幾天她發熱,身體難受,夜裏都睡得不好,現在她好不容易有了困意,他還真不忍心打攪她。
菜冷了可以再熱,這沒關係的。
何晏輕手輕腳地走進楚璃的卧室。同樣的,卧室里沒開燈,烏漆墨黑的,伸手不見五指。
他靜默地走到床邊,脫掉鞋子,躺倒床上,伸開雙臂穩穩地抱住楚璃。
瞬間,溫香軟玉就在懷裏。
何晏也沒什麼旖念,牢牢地抱住楚璃就想睡一覺。說實話,這幾天,他也挺累的,照顧一個病人沒想像得那麼容易。比起身體上的勞累,他心裏覺得更加疲倦。
其他人看來,何晏真是把楚璃照顧得無微不至,但是在何晏心裏,他還需要細心再細心,謹慎再謹慎,生怕楚璃出現什麼紕漏。
還有……最重要的是……
他真的不懂為什麼一個小小的發熱會演變得那麼厲害,發熱那麼長時間,都是低燒,從未燒到高燒,但也從未退燒。
楚璃沒有流鼻涕,沒有咳嗽,沒有一切感冒的徵兆。
就是發低燒。
連醫生都想不通,而且無葯可施,只能大致配了幾副葯讓何晏帶走。
楚璃不相信西醫,他也帶楚璃去中醫院看過,同樣的,也沒看出什麼端倪來。
何晏閉上眼睛,緊緊地抱住楚璃。有時候,他覺得這樣的日子也不錯。就他們兩個在一起,好像把整個世界都隔離了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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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街邊窸窸窣窣地下起毛毛細雨,不過睡了一會兒的何晏突然醒來。
他隱隱覺得哪裏不對,又不知道哪裏不對勁。
何晏再次看了看時間——七點十三分。
他沉着呼吸思考了很久,忽然恍然大悟,想出關鍵所在。
體溫!楚璃的體溫明顯比剛才高了好多。這個念頭在何晏的腦海里轉瞬即逝,他倉皇地從床上爬起來,第一時間用手背去測量楚璃額頭的溫度。
灼熱的感知告訴他,楚璃的體溫真的不對勁。
何晏立刻打開燈,從床頭櫃的抽屜里找出備用的溫度計。他用酒精棉將就擦拭了幾下,掀開被子,把溫度計夾到楚璃的腋下。
何晏不停地拍打着楚璃的臉頰,她一點反應都沒有。
只有兩道深淺不一的呼吸聲,證明這個房間裏真的有兩個人的存在。
何晏一分一秒地數着時間,幾分鐘過後,他把溫度計從楚璃的腋下拔.出來——
就着燈光,他讀出了楚璃的體溫。
何晏忍不住提起了呼吸。就在差不多的時間,他撥通了附近一家醫院的急診。
“女,楚璃,東陽A區小星花苑。”何晏盡量冷靜地把楚璃的情況告訴對方,“徵兆:持續兩周左右的低燒。兩周后的傍晚,昏迷不醒,發燒至41度。”
說到後來,一向沉着冷靜的他,聲音都顫抖得不行。
掐斷電話,何晏什麼都不想做,他只想一直一直地守着楚璃。
“你給我醒來。”何晏拂過楚璃的臉頰,臉頰微微凹陷,嘴唇不停地顫抖。他靠近楚璃的唇邊,從喉嚨底部發出聲音,無助而痛苦,“只要你醒來,我就把沒有告訴你的事情全都告訴你。只要你醒來,我就把我做的錯事一件一件地擺在你的眼前。就算……就算因此,你不要我了也沒關係。”
“只要你醒來。”
何晏冰冷的薄唇摩挲着楚璃的嘴唇。
要是楚璃還能有感覺,她一定能感受到嘴唇邊咸澀的液體……
何晏怔怔地抹了一把臉,突然大笑着說:“看我把事情想得那麼嚴重,不會的,不會的……你不會有事的。”
夜晚,他的聲音像晚風,輕輕地吹進人的心頭,在黑幕中散發著最後那點希冀的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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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璃被送進了和楚母一家的醫院。那個大學生女護工走在走廊上的時候,驚詫地看到了躺在支架上的楚璃。她記起楚母交代她的話,便一邊向要好的小-護士打聽,一邊把楚璃生病住院的事一五一十地告訴了楚母。
楚母知道這件事後十分糾結,在心理上,她想要過來看楚璃,畢竟那是她親女兒的軀殼,她不能不管。要是她女兒的腦子被燒壞了……這該誰來陪?!
但是她又拉不下這老臉。
身體日漸康復的楚母已經能夠走動,白天的時候,她在病房裏面踱來踱去;晚上的時候,她不好好睡覺,躺在病床上輾轉反側。
就是在糾結要不要去看楚璃這件事。
楚父還不知道楚璃就躺在樓下的事情,平日裏忙,沒人告知他這件事情,他便不知道,夜裏他需要陪楚母,楚母憋着不說,他就更不知道。
於是,明明女兒就在同一家醫院。這兩位做父母的,卻沒有一個走下來看她。
何晏更是誰都沒有告訴,連對林月半他們都沒有說。
醫院沒有診斷出楚璃到底得了什麼病,四十一度不算低,如果長期這樣下去,肯定是要燒壞腦子的。最大的問題是,高燒使得病人昏迷不醒,如今看來,病人很有可能再也醒不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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