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清風化雨根骨變
他見我表態,讚賞地點點頭,說道:“修行道術,本就是窺天機,逆天而行,定當有不畏艱險、衝破萬難的氣勢,方能有幸修得大道。你心性、悟性俱佳,是個好苗子啊。”
我樂得都找不着北了,從小到大,就沒被家長、老師這樣表揚認可過,他們除了批評打擊人外就不會別的了。此時聽師傅的話,把我誇的像朵花一樣,心裏那個美啊,覺得這世上還是師傅最懂我。老話是怎麼說來着,“千里馬常有,而伯樂不常有”,師傅他老人家就是最好的伯樂。
我急忙站起身來,興奮地說:“師傅,那您就按您說的,給我壓制那什麼力魄吧,早點解決那張琇,也是弟子最大的心愿;為師傅分憂,也是弟子應盡的義務。”
這番不倫不類的話,把師傅逗樂了,他摸~摸~我的頭,給我解釋說:“不急、不急,你還在長身體的時候,氣血並不穩定。我要先鞏固你的三魂七魄,這樣壓制一魄,才不會對你的身體有根本上的傷害。”
我連忙點頭,還是師父考慮的周到,對徒弟更是愛護有加,有這樣的師父,夫復何求?我感動的眼淚都要出來了。
師父接著說道:“從明天起,每天五點鐘準時起床鍛煉,配合葯膳,我再傳授你一些秘術,勤加練習,想來,不出半年,定能讓你脫胎換骨,對付那張琇,易如反掌。”
每天五點鐘起床?我頓時愁眉苦臉起來。
沒想到這都不上學了,還是逃不了早自習啊。不過一想到前途遠大的光明未來,就又變得心潮澎湃起來。娘的,左右不過是半年,咬咬牙也就過去了。
於是我給自己打氣:“天將降大任於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勞其筋骨,餓其體膚,空乏其身……”後面的卻是想不起來了。
痛苦的時光總是漫長的。
剛開始的幾天,我還興趣盎然,還能自覺地早起。綁上沙袋,跑步,扎馬步,跟着師傅練一些拳腳,也不覺得怎麼累,過了幾日,就只能讓師傅提溜着才能起床了。晚上泡在滿是藥味的浴缸里,渾身就像有螞蟻在不停地爬動,似乎能感覺到藥力侵入肌膚骨髓,說不出的拿難受。
早晚還得喝師傅不知道用什麼熬制的葯粥,黑乎乎的,稠的像膏藥一樣,一股怪味,熏得我頭暈目眩,捏着鼻子都難以下咽,他還不讓加紅糖,每到這時候我都會被弄得鼻涕眼淚一大把,痛不欲生。
幾個月的強化訓練下來,我再也不覺得師傅是身懷異術的高人了。這些個鍛煉的辦法,在電視上、在小說里,我都見到過,不慎稀罕,怎麼看也不像是培養高人接班人的方法,倒像是那些街頭賣藝的假把式速成班。
每當我有異議,他就厲聲訓斥,說什麼身體是革命的本錢云云,這些話從一個從事封建迷信的人嘴裏說出來怎麼也覺得違和,把我雷得外焦里嫩的。
每天進行這樣高強度的運動,按說皮膚應該是變成象徵著健康的小麥色或是古銅色。可我慢慢地發現,我卻只是身體加強了,也更加靈活,但臉色卻越來越白。這個變化是循序漸進的,我每天這樣起早貪黑地鍛煉,顧不上注意儀錶,我屋裏沒有鏡子,也沒有沒事照鏡子的習慣,一直就沒有注意到。
直到有一天洗臉的時候,看到水面倒影出那張慘白的臉,把自己都嚇得不輕,我連忙去問了師傅,他只說這是正常現象,讓我不用擔心。我一想也是,我現在是為被鬼上身做準備呢,凡是和這些神神叨叨的事情牽扯上的,哪有循正常道理的。只是這以後要怎麼出去見人呢,難道要像女人那樣出門前先塗脂抹粉一番?
搞不清具體情況,只能心虛地安慰自己,也許處理完張琇的事情,就能變回去也說不定。
這樣的訓練持續了整整半年時間,一直到村頭田裏的麥子都泛黃了,才宣告結束,估計下面就該進行有關道術方面的準備了。
我曾經問過師傅,這半年裏,張琇變的怨孽是怎麼處理的,我們在這沒日沒夜地練,放着張琇不管,那它還不反了天,到處害人呀?師傅說他早就處理過了,用了一些說出來我也不懂的方法暫時的控制住了,只是那不是長久之計,要想永絕後患,還是得靠我。我頓覺自己的人生價值得到了體現,咱這也算是為民除害,維護一方安寧了。不知道zf知道了,會不會給發個小紅本本表彰一下,滿足一下我小小的虛榮心。
這半年裏,我也稍微了解了一下,師傅說人有三魂七魄,氣魄出了問題,容易被病魔侵體,力魄要弱了,就容易被鬼上身,我我現在要做的卻是主動地壓制自己的力魄,好為張琇這個怨孽沖我身創造良好的條件。我對此沒有一點概念,只是打定主意,師傅讓幹什麼,我就幹什麼,反正說了我也不明白,何必為此事浪費寶貴的腦細胞?
再過幾天就是端午節了,天上沒有月亮,星星卻格外的璀璨。師傅緊閉院門,在堂屋裏用白布拉起了四方的帷帳,四十九根白色的蠟燭擺成一個圓圈,燭火點點,就像電視劇三國演義里諸葛亮在五丈原擺的陣法一樣,很有些意境。圓環中間,擺着兩個草蒲團,師傅讓我盤腿坐在北邊的蒲團上,閉上眼睛。我坐下之後,感覺迷迷糊糊的,就像靈魂出竅一樣,我本能地想努力清醒過來,但又好像身體不是我的,沒辦法發號施令,沒一會腦子就一片空靈,漸漸失去了意識。
不知持續了多長時間,清醒過來的時候,就感覺心裏空落落的,好像身上少了什麼似的。我連忙把全身查看一遍,也沒少什麼零件,該在的都在,略加思索,就明白這是力魄已經被師傅壓制了。
看了一下坐在對面的師傅,他臉色慘白,身體虛弱,顯然體力或者精力透支過度了,我忙站起身,想要扶住他,他對我擺擺手:“不礙事,休息一會兒就好。你就坐下別動,千萬別出了這個圈。”我聽他這樣囑咐,就急忙回身坐下,心裏有點緊張,是不是出圈就能見到鬼了?
師傅就這樣盤腿做着,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我,看得我心裏發毛,不知道他心裏在想什麼。又過了一個小時,他的臉色慢慢恢復正常。他站起身來,走到我跟前,把手按在我的頭頂,查看了一下說:“一切順利,你做好心理準備,我帶你去見識一些有意思的東西。”
夜黑風高,我跟在師傅的身後,走在鄉間的土路上,大約走了有七八里地,我們拐進了一處坡地農田。沿着田間小路爬坡而上,在半坡的一塊麥地地頭停了下來。
微風輕撫,搖曳着的一株株麥穗,形成一個暗黃-色的麥浪,波光粼粼,優美而舒緩,透着田間地頭特有的寧靜祥和。在那麥浪中間,卻有一個不小的圓形空缺,就像一張畫布上被挖了一個窟窿,破壞了這無瑕的美~感,讓人覺得膈應。
黑夜中看得不甚清楚,但有兩顆好似柏樹的輪廓影影綽綽,我知道,那是一個墳。
對於來這裏看墳的原因,我是知道的。師傅說我的力魄被壓制,除了容易被鬼上身外,還能看到一些平常看不到的東西,現在,師父就是帶我來參觀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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