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3章 《暮光之城》完
成為一名醫生,讓他們梅森家被人說起的時候以“那個醫生世家”“家裏幾輩子都是醫生啊”為第一句話開頭或最後一句話結尾的念頭,不知什麼時候從夏雪的心裏燃了起來。
夏雪對於醫學方面展現了很強烈的興趣。所以升到高級中學后就開始選擇走讀,每天晚上都會請教退休在家的祖父母。老梅森夫婦與小梅森夫婦對於(孫)女兒想要成為醫生的想法自然非常高興。每每抓住時間就會檢查夏雪的學習進度。
每當夏雪面對四人組“咄咄逼人”的“盤問”苦着一張臉時,艾德沃都會一臉嘲諷的對她說:“為了實現你那種虛榮的想法,親愛的伊莎,請努力吧。”他作為家中唯一知曉伊莎真實想法的人,自然抓住一切時機進行嘲諷。
“得了吧艾德,你只是羨慕我擁有明確的人生規劃。”這句話一點都不假,少年艾德沃的人生規劃還沒有着落。若不是討厭醫生這種職業他簡直要聽從伊莎那‘不如你也學醫算了’的話了。
“難道你就沒有特別喜歡的事情么?”
“鋼琴、棒球算不算?”
“年輕帥氣的鋼琴演奏家還聽得過去。至於棒球嗎,傻乎乎的揮棒子有什麼好玩的?”
艾德沃有些生氣地說:“得了吧,老是待在屋子裏的你又怎麼能體會得到,在陽光下在綠草地上在別人的歡呼聲中跑回本壘的樂趣呢?”
“哦?你還真的喜歡棒球?說實話,我可不認為它會被奧運會收入比賽項目之內。”夏雪說的是實話,棒球92年才被列入奧運項目,不過幾年後又排出來了。
“誰知道呢?說不定明年就能!”
如果弟弟你有幸活個93歲還真能看到那一天。夏雪看着樂觀的弟弟如此想。
不過,那種想法似乎真的實現不了了。此時的夏雪在痛苦之餘是這麼想的。
1918年,兄妹兩個十七歲。10月份,西班牙流感第二波也是此流感最嚴重的時期。芝加哥這個人口繁盛的城市也不能倖免。
人們形色匆匆,不在互相打招呼,學校早早放假,醫院裏到處是痛苦呻·吟的病人。這種可怕的疾病讓人早上健康有活力,但下午或許就會變成不能呼吸的屍體。
越來越多的人死去,人們開始變得麻木,發病——死亡——焚化。親人一個接一個離開,似乎一瞬間,人們就失去了對生的嚮往。
最先離開的是遠在另一城市鄉下的外祖父母,接到電報的時候不敢置信,然後就是惶恐。第三個是被調回城裏就醫的父親,他們甚至沒有見到那個傻爸爸最後一面,緊跟着是祖父母,發熱,咳血,死亡。
現在終於艾麗媽媽和艾德沃也倒下了。
夏雪惶恐不安,媽媽和艾德沃被隔離,擔憂惶恐之餘另一邊還要看好弟弟賈斯汀。她的那點醫術沒有一點用處。
她每天只能從鄰居卡倫醫生那裏得到一點媽媽弟弟的消息。
最終,媽媽撐了三天,艾德沃三天半。
她不接受事實,告訴自己這一切都是假的,恍恍惚惚的混着日子。然而這種恍如夢境一般荒謬的生活在賈斯汀發熱的時候給了她狠狠一記耳光。
“幸好,幸好賈斯汀你沒有得那死人的病。”她抱着健康的賈斯汀,與他一起嚎啕大哭了一場,而後暈了過去。
她似乎在黑暗中行走了很久,前世的記憶如循環的電影一般,她看着前世的一切一切直到銘記於心再也不能起波瀾。她終於明白的一個道理:珍惜眼前。
可是似乎這一切已經為時已晚。
黑暗中似乎傳來有人在嘆息,在哭泣,在咆哮的聲音。在全身猶如碳烤一樣的炙熱中,她睜開了一絲眼縫。
那是——艾德沃。蒼白如鬼,猩紅的眼睛。她想,艾德沃果然變成了鬼準備來接她走了。可是她還有賈斯汀放不下,只能對不起孿生的哥哥。儘管她過去從來不承認這一點,但敏感又溫柔的哥哥從來沒有介意過。想必,一向愛她的艾德沃這一次也不會捨得反駁她。
艾德沃,我的哥哥,對不起以及原諒我不能去陪你。
她最後用力看了艾德沃一眼,閉上了眼睛。
“伊莎怎麼樣?我的妹妹怎麼樣?你會救她的對不對?就像就像救我一樣?我不想失去她,不想再失去任何了!”艾德沃咆哮着。他感到轟的一聲有什麼打開了。
嘈雜的聲音從四面八方洶湧而來,在聽到“伊莎·梅森恢復”之後,他終於忍不住跳出窗外,在夜色里消失。卡萊爾·卡倫緊緊跟了上去。
……
之後的日子,沒有爺爺奶奶,沒有爸爸媽媽,更沒有艾德沃。但幸好,她還有賈斯汀。
經過那地獄一般的日子,小小的賈斯汀一下子長大了。
他們姐弟忘記悲痛,互相依靠。她變賣了城裏的那套房子,靠着這筆錢完成了學業,然後工作賺錢供賈斯汀上學。
不幸讓人們暫時緩慢了腳步,卻不能讓人束縛在原地。振作起來的伊莎把自己和賈斯汀照顧得很好,賈斯汀也繼承了家人們的事業,選擇成為一名醫生。
這一生,伊莎沒有結婚但膝下仍舊子孫滿堂。她如願看到梅森家五代以內都選擇了醫生這職業,他們似乎真的成為了醫生世家。
去世之前的一個晚上,艾德沃來了。他依舊年輕,英俊,那金黃-色與卡倫一樣的眼睛猶如最美麗的太陽。
“哥哥,我知道你,每年我們的生日,賈斯汀的生日,爸爸媽媽的忌日。你每一年都不會錯過。我的哥哥,別難過了。你這種要哭出來的表情真是難看死了。你不知道,我有多高興你能活着,我的哥哥,我活的夠久了,不要為我傷心。快樂的繼續活着吧,替我看看未來的世界,看看那棒球是否進入了奧運會。哥哥去你想去的地方吧,隔個幾年回來看看我就好。如果哥哥喜歡上了什麼人,就帶她回來看我吧。我活了七十多年,夠了,也累啦。”
“……伊莎!”那聲音猶如提琴一般優雅動聽,卻又充滿了痛苦與悲傷。
“再見,我的妹妹。”她感到額頭上一陣冰冷的感覺。
隨即,窗戶打開,房間裏除了她渾濁的呼吸,再沒了別的聲音。
“再見……”艾德沃,愛德華,我永遠的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