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龍門弟子

“如果不出意外，明天早晨太陽升起之時，他就會醒來。”鬼吏又來了，他說完后，就將祭台上放着的2克鑽石、2兩黃金、2斤白銀通通收下，再騎上馬，匆匆離開了。

第二天，成吉醒來了，戴醫生也鬆了一口氣。

“頭好痛！”成吉晃了晃腦袋，“這是在哪兒啊？”

“藥王溝。”

成吉開始猛烈地咳嗽，接著說道：“我剛才做了個奇怪的夢，夢到自己在大海里游泳，看到了無數稀奇古怪的魚，還發現了一艘沉沒了不知道多少年的戰艦，戰艦上到處都是死人骨頭，還有很多破損的瓦罐器皿和長滿苔蘚的甲板。我正要往戰艦的船艙里走去，忽然聽到一聲巨響，一個滿頭白髮的女人從船艙里驚訝地走了出來，他滿臉惶恐，披頭散髮，穿着破爛的衣服，臉上的皺紋都可以趕上我的外婆了。”

戴醫生笑了笑，說道：“你剛死過一次，所以胡思亂想。”

成吉敲了敲自己的頭，問道：“我剛才死了？是誰殺了我？”

戴醫生也扭過頭來問道：“我還忘了問了，按理說，我們這藥王溝是治病救人的地方，是整個王國良好治安的模範場所，現在卻發生了殺人事件，太不可思議了！是誰對他痛下殺手的？

“是……”葯文明欲言又止，他想起那光頭男和戴醫生是同門，如果跟戴醫生實話實說，那他就可能倒戈相向了。

葯文明正在尋思着怎麼說為好，這時，小六黑搶先發了言：“是一個光頭男，我親眼看到的，在關鍵時刻，我還向他擲出了匕首，說來也怪，我刺中了他的眼睛，但他居然可以從衣兜里掏出眼睛來進行更換，你說，這事情也太詭異了吧。”

戴醫生一怔，嘴角輕微地抽動了幾下，小六黑和成吉是沒發覺，但葯文明畢竟是善於察言觀色的，他一下子就看到了戴醫生的這一異樣狀況。

葯文明心裏大喊不妙，這下子肯定走不出藥王溝了。

戴醫生愣了好久，最後才嘆了口氣，又繼續說道：“你們說的這光頭男，此人名叫百鍊鋼，他本是我的同門師弟，我們都拜江湖高手龍淵先生為師，我立志普度眾生，度人於傷痛，救民於水火，所以學習醫術，而他希望打遍天下無敵手，成為整個王國功夫最厲害的人物，所以他學習武術。他這人，天生聰慧，學藝精進，很是受師父的喜歡甚至是溺愛。可惜百鍊鋼這人，心中邪念太多，屢屢犯事，我聽說他曾經殺了很多人，做了無數喪盡天良的事情！後來被一個神探抓住並被判處死刑，但死刑執行的當天，他居然又從警察眼皮底下逃脫了，哎，天生聰慧，卻未能把這聰慧用到明處啊。”

龍淵先生？葯文明明白了，這位龍淵先生，一定就是那位住在墳墓里的老怪物。

“可是他為何會來這裏謀害這位小兄弟呢？我的這位師弟，雖是大奸大惡之徒，但也不會濫殺無辜。難道，你們認識？”戴醫生一邊說，一邊抬起頭來盯着葯文明看。

“我們怎麼會認識呢？”葯文明趕緊打住這個話題，如果再往下說，保不準又會將什麼說漏嘴。文明心裏很清楚，雖然光頭男百鍊鋼再無良，他畢竟和這戴醫生是同門，同門相護啊！

葯文明心中一亮，話鋒一轉，又將話題轉到了龍淵先生上：“你師父龍淵先生近來可好呢？”

戴醫生這下子不知道從哪裏來了勁，他眉飛色舞地說道：“當然很好！我都忘了跟你們詳細介紹我師父了。他老人家可是一位傳奇人物，武術、醫術、幻術樣樣精通，本領高強，但他最擅長的還是鑄劍！你們應該在歷史書上學過我們比特王國查理國王的那把宙斯劍吧，那把寶劍就是他祖上龍氏家族淬火鍛造的天下第一劍！不過我已經離開師門很久了，我師父的行蹤我也不了解。只是前不久，我偶然間聽說我的師父被政府徵召入幕，又風聞查理國王的宙斯劍重現江湖，這個中因果緣由，我就不得而知了。”

葯文明想起自己在狂野墓園裏，曾聽到墳墓里的老怪物——哦，不，現在知道名字了，叫龍淵先生，他曾說過自己是給王國做事的人，這個說法和戴醫生講的，是一樣的，只是，他們替王國做什麼事呢？

葯文明不知道該怎樣問下去，就隨口說道：“你的同門也都應該很厲害吧？”

戴醫生越說越起勁：“我的師父是桃李滿天下啊，我的同門吧，有人一直追隨我師父，有人出來自己做事創業，比如我，哈哈，有人在江湖上飄，比如我師弟百鍊鋼，還有人另立門派，開山立宗，不一而足，我師父也管不了那麼多了，他都已經老了。不過在他每年生日的時候，我們龍門弟子都會為他舉辦一場龍門宴，而我們所有的龍門弟子，即使遠隔萬里，也會齊聚狂野墓園，共同為師父祝壽。”

“狂野墓園？你師父住在狂野墓園？”現在，葯文明正好抓住機會，繼續問下去。

“哈哈，我忘了告訴你，我師父比較特立獨行，他老人家尤其喜歡住在墳墓里，咦，你知道那座墓園？”戴醫生問道。

“我只是聽說過。”葯文明輕描淡寫地一帶而過。

“我師父曾說，墳墓里很清靜，清以養心，靜以修身，所以他要選擇住在墳墓里，我的很多同門也就跟着，一起住進了墳墓。”

成吉插話道：“多嚇人啊，我要是住在墳墓里，非變成精神病人不可！”

“你這麼膽小？我從小就鑽地洞，也常常鑽到別人的墳墓里。”小六黑說道。

葯文明又問道：“我們這些局外人，可以參加龍門宴，為你師父祝壽嗎？”

戴醫生說道：“我們龍門宴是我們龍門弟子才能參加的，但局外人也可以列席，但局外人參加龍門宴，要經過嚴格的安檢，確保不會攜帶攝像機、錄音筆之類的東西入場，而且宴會過後還要喝一碗斷魂湯，以徹底忘記宴會上發生的所有事情。”

“你師父很討厭別人給他錄音錄像嗎？”葯文明又想起了自己在狂野墓園的遭遇。

戴醫生很嚴肅地說道：“嗯，我師父龍淵先生行事非常低調，他絕不希望看到他的任何信息出現在任何的媒體上。雖然江湖上一直盛傳我師父武功蓋世、幻術奇絕、醫術超群，有多麼多麼厲害，但那都是口口相傳，所有人都沒有在新聞上見過他的真容，就連王國最大的娛樂新聞報《比特王國娛樂至死報》的狗仔隊都未能拍到他的一張照片。我師父過去常常說，低調，是成功者的通行證，張揚，是失敗者的墓志銘！”

“在這年頭，既要大名氣，又要保持低調，還真是不容易啊。”小六黑感嘆道。

“如果我成名了，一定要高調，天天佔據《比特王國娛樂至死報》的頭版頭條。”成吉開玩笑說道。

戴醫生突然陷入沉思中，保持了良久的沉默，許久都沒有再說話。

“戴醫生。”葯文明輕聲說道，“你怎麼了？”

戴醫生一愣，才回過神來：“沒，沒什麼，只是想到了過去的一些腥風血雨。哎，我以前也不理解我師父，為何都名揚天下了，還要刻意保持低調，後來經歷了一些事情，突然才覺得，我師父才是真正的高人。”

“血雨腥風？”

“是的，你有沒有聽說過什麼叫樹大招風？你的本事越大，你的能力越強，你的江湖地位越高，就越容易引起別人的注意，找你挑戰的人也就越多。你能打遍天下無敵手嗎？再厲害的人物，也終究會有落敗的時候，再強大的力量，也一定會有潰散的一天。我父親就未能參悟到這個道理，以至鋒芒畢露，四面楚歌。”

“那這麼說來，你父親的武功也很好，在江湖上也很有名望哦。”葯文明說道。

戴醫生擺了擺手，說道：“我父親不會武功，但他很聰明，有思想，少年得志，意氣風發，才30多歲就進入了比特王國的高層智囊團，他到處遊說，發表演說，參加辯論，希望比特王國進行政治和經濟改革，實現更多的民主和自由。他的想法遭到了一些人的反對，以致於四面樹敵。我現在都還記得，他總共遭到過2次槍擊，3次投毒，但都因為發現及時才幸免於難。致命的一次傷害，是他收到了一包炸彈，他當時沒有注意，拆開來才知是炸彈，可惜已經遲了，他被炸得血肉模糊，我趕到的時候，他已經快斷氣了，他臨死的時候告誡我，才不可以用盡，留三分給自己為好；利不可以謀盡，與三分給他人為妙。經歷了喪父之痛，我明白了這句話的意思，更明白了師父的低調。”戴醫生說完，就把自己的眼睛從臉上取了下來，拿了一張布使勁地擦着，葯文明分明看到了淚水在他眼眶裏打轉。

接着又是沉默良久。

“哎，舊事不必重提。”戴醫生深吸了一口氣，說道，“我的醫術也算了得，但我還是不希望重蹈父輩的覆轍，所以我離開師門后，就來此藥王溝定居，除了參加我們師門的龍門宴，我再也沒有離開過這裏了，雖然江湖上少了我的名字，但也避免了諸多無謂的紛爭。”

陽光灑了進來，藥王溝開始了新的一天。戴醫生把采來的草藥打開來，重新熬制解藥，他要幫成吉徹底祛除他身上的寄生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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