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水晶小人
我們獃獃地看着這暴力的一幕，一時間沒人說話。
“呵。”宋平澤最先打破寂靜，他聳聳肩，把槍收了起來，斜着眼看了看地上死掉的冒牌貨，道：“哼哼，差一點我就能收拾他了。這兔崽子，跑得比槍子兒還快。”
氣氛更加詭異。我忍不住悄悄地拉了拉他的袖子，道：“你這不是在罵方修嗎……”
宋平澤愣頭愣腦地呆了片刻。末了，他撓撓頭，道：“我說的是實話啊。那小子躲子彈在行，還搞什麼黑色火焰。簡直……”
“你還是閉嘴算了。”我一把捂住他的嘴，指了指臉色看起來不太正常的方修，把他拖到一邊去了。
“你有看見顧蘇和顧安嗎？”墨羽對方修問道。
方修搖搖頭。“沒有，估計要在前面去找。”他指指我們：“你們快點跟上來吧。”
我們向著方修領着的方向走去。我忽然想起來此前墨羽所說的怪事，便趕上前去，問他道：“墨羽說他看見了兩個我？你是不是跟着另一個我走到前面去了？”
他嗯了一聲。
“那他對你做了什麼？”我有些好奇，“你是怎麼發現他是冒牌的？”
“這很簡單。”方修淡然答道，“在那個‘宋濯’大步流星地走在我前邊的時候，我就知道他是假的。”
“真的？”我迷惑地問道，“為什麼啊？”
“你不是向來都跟在我後面嗎？”他的回答把我嗆了一下。我聽見身後的宋平澤吃吃地笑了。我有些窘迫，不過仔細一想，我一直都願意聽他的指揮，還真有當他“小尾巴”的習慣呢。
“嘿嘿，宋濯。”宋平澤湊了上來，露出不懷好意的奸笑，“你的‘跟屁蟲’之名這回可算是坐實了。”
“閉嘴！”我一拳過去。這傢伙怎麼越來越貧嘴了，倒跟時天有的一拼，說出的話真讓人不爽！
我氣哼哼地把宋平澤甩在後面。我問方修：“你知道我們是從什麼時候開始變成了兩個的嗎？”
方修思索了一會兒，道：“你還記得我們在出現狀況之前，有經歷過什麼不尋常的事情？”
我回憶了一番，別的倒沒什麼，除了……
“倒是見過一面鏡子。”我慢慢地說道，“我們之前一直都在一起走，只有在查看鏡子的時候，你先出去了，然後我才到鏡子那邊的。”
“應該就是這樣。”
我們在靜悄悄的道路上快速地行走。我問方修：“我們這是要去哪兒？”
他道：“不是說那面鏡子有問題嗎？我們就去那裏看看。”
“我們要去看鏡子？”我咋舌，“那萬一又弄出了十個你怎麼辦？我們估計會被黑炎悶死在這兒的。”
“不會。”他肯定地說道，“哪怕是再邪乎的東西，它的能量也是有限度的。就算它能夠一次性‘製造’出兩個我們，它也不會像印鈔機那樣一刻不停地生產。而且，既然這裏是段氏的地盤，先祖們沒理由將我們趕盡殺絕。他們的目的無非是想檢驗一番我們到底是不是合格的繼承者。”
“這樣最好。”我心想着，“還望先祖們高抬貴手，保佑子孫們吶！”
拐了無數個彎之後，我們接近了鏡子的所在地。然而，雖然方修估計不會再出現我們的“複製品”，我心裏還是打鼓：萬一又弄出了新的冒牌貨，我們該怎麼辦呢？沒完沒了地打下去？或者更糟糕的，出現了難以分辨出誰真誰假的狀況？
見我們都有些猶豫不前的樣子，方修道：“我先去看看。”
“算了，你還是別去了。”我忙沖他擺擺手，“要是真的再變出一個‘方修三號’來，我可吃不消。還是讓我們之中最弱的人去吧。”
說罷，我一指宋平澤：“笨熊，就是你了！”
“什麼？”他一下子跳了起來，“為什麼是我？我好歹身強力壯，打得好狙擊，玩得了肉搏，總比你這弱不禁風的瘦兔子要強吧！”
“哼哼。”我冷笑一聲，“你忘了上次比武是誰輸了？”
我倆爭辯起來。
“行了。”方修制止了我們，“宋平澤，你去一趟。”
宋平澤張了張嘴，表情委屈極了。
“別多想。”方修走到宋平澤近前，拍拍他的肩膀，對他小聲說了一句話。
聽完這話后，宋平澤的表情忽然變得微妙起來。他眯着眼審視了一番我，然後出乎我意料地，他道：“好！就由我來替大家趟這渾水！”
我驚訝於他態度的大逆轉，看他跟方修眉來眼去的，心中不悅，揪住他，道：“你們在說什麼？快從實招來！”
“嘿嘿，就不告訴你。”宋平澤得意洋洋地看着我急迫的樣子，快速地溜走了。
我要跟上去，不想方修把我攔下：“你就在這裏等着就好。”
心裏很不服氣，不過想着方修一定有什麼特殊的緣故，我也就就此打住了。
等了半晌，前方一點動靜都沒有。我不禁着急起來：“宋平澤那傢伙怎麼還不回來？他不會被鏡子給吃了吧？”
方修不語。我走到他跟前，想問問他，沒想到，他居然是一副呆若木雞的模樣，像是中了“青天白日夢”一般……
“不是吧？”我咂咂嘴，“他沒中招也會發獃？不對勁啊！”
一邊墨羽嘻嘻一笑，“他可能暫時‘掉線’了吧。”
終於，我聽見前方忽然傳來了幾聲槍響，然後是各種混雜不清的叫喊聲。
“嘿，他們開戰了！”我興奮地叫道，忙去拉方修：“快，我們快去看看。方修？”
他依舊是獃滯地望着前方，兩眼無神。
“怎麼回事？”我把手在他眼前晃晃，他竟然一點反應也沒有。“這傢伙好端端地到哪裏神遊去了？”
墨羽走到近前看了看，才笑道：“我想，他不是‘神遊’，而是‘魂魄出竅’了。”
我不明白，但墨羽道：“我們到鏡子那裏去看看就知道了。”
“好吧。”我把傻獃獃的方修挪到牆角里坐着，希望在我們回來之前，他不要被人拖走才好。
快速趕到傳出聲響的地方，此時聲音基本上已經平息。而眼前的情景讓我們都是一怔：只見那地上躺着的，赫然是身上幾個血窟窿的宋平澤，以及奄奄一息的“我”！
我看着被打得慘不忍睹的地上二人，又看看站在一邊的……宋平澤，和，我？
我瞪着那個淡定望着我的“我”，嘴巴都合不上了：“你……你是誰？”
他眨眨眼睛：“我是宋濯，你是誰？”
他的這個表情，我倒是分外眼熟啊……
我簡直要暈了：“我說方修，你是怎麼弄到我的皮的？”
他這才恢復了正經：“當然是先前那個假宋濯咯。”
我愣愣道：“不過，你是怎麼……難道說？”我猛地望向墨羽，“他真的能夠‘魂魄出竅’？”
墨羽不置可否：“應該是段氏眼睛的能力。我聽墨氏長輩說過，段氏有一種能力，能夠在需要的時候讓意識進入到他人的大腦內，對人進行神不知鬼不覺的操控。這種方式在數百年裏排查內奸的時候，曾經讓墨氏一度人人自危。不知道自己面對的到底是誰，也不知道自己的意識什麼時候會被換下……”
他眼神複雜地注視着披着“我”的“皮”的方修。
然而，方修的事情並沒有完成。只聽一聲脆響，那面大鏡子被他手裏的短刀劈中。不到半分鐘，整面鏡子上就出現了漂亮的裂紋，接着，掉落下來。
但是，接下來，那面鏡子並未如我想像的那般成了一地的玻璃渣，而是漸漸地匯成了一灘水。我這才發覺，那面鏡子根本就不是用什麼固態材質做成的，而是清水一樣的液狀物。
那液狀物慢慢地凝聚起來。末了，竟然成了一個小孩模樣！
“哇呀，怎麼這樣！”如今我看到小孩子都有點后怕了，而那小孩不單是成了人形，甚至還緩慢地移動起來。
我汗毛直豎，手忍不住伸向了背包。
“別動手。”方修喝道，“它是我們找到寶物的關鍵。”
那小孩子果然朝我跑了過來。我心中懊惱，這不是跟在雪山上的場景一樣嗎？
那個像是水晶一樣的小孩子跑到我身邊，向我伸出了胳膊。
“不是吧？”我手足無措。剛想溜掉，方修命令道：“你快把他背上，我們得抓緊時間趕路了。”
內心裏叫苦不迭，我還是把那個“水晶小孩”背在了背上。剛剛完成這項工作，方修操縱着的那個“我”就猶如被人抽走了電池的玩具，“砰”的一聲倒在了地上。
還沒等我反應過來，“啪”，宋平澤手裏的槍響了，那個“我”頓時凄慘地躺在了血泊之中。
我看着這血腥的場面，狠狠地數落着宋平澤：“我說，你要不要這麼積極，好歹也等我這個‘真身’離開了再開槍啊，不要當著我的面好嗎？你搞得這麼兇殘，肯定老早就想這麼幹了吧？”
宋平澤邪-惡地一笑：“嘿嘿，我倒也想把這鏡子帶走呢。那樣就能每天打宋濯玩了。”
“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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