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他活了幾百年
雪崩絕對是世界上最可怕的災難之一。我驚恐地看到那大堆大堆的白雪以排山倒海之勢向我洶湧地席捲過來，猶如一頭頭雪白的猛獸，咆哮着向我撲了過來。
我勉強跑了幾步，便再也逃不脫那雪山的魔爪，眼看着一層層的白雪向我壓了下來，我手足無措，只得拚命抱住腦袋，雖然知道這對於接下來的重壓也是徒勞無功……
不多時，奔騰的白雪就追了上來。我很快被蔓延而至的雪絆得走不動路，再後來，便深深地陷入到了雪裏。
越來越多的雪像是奔涌而來的海水，讓我在積雪裏越陷越深。我徒勞地掙扎着，再過一會兒，我就要被活埋在這深深的積雪中……
越來越多的白雪湧上來，將我逐漸淹沒……
很久以後。
我在一片黑暗中醒來。很冷。這是我的第一個反應。我試着活動了一下身體，四肢都硬邦邦的，僵直得難以動彈。
我從手指開始，挨個兒活動着自己的關節、肌肉。應該給是凍成這樣的。我嘆了口氣，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
周圍黑乎乎的，什麼都看不清。我搓了搓手，希望在這冷得驚人的環境裏獲得些許的暖意，也是想要弄出些聲響。這裏簡直靜得出奇。
環顧四周，除了黑暗，什麼都沒有。我忽然想起來，自己的記憶到了被白雪淹沒的那一刻就停止了。按理說，我應該被壓在層層積雪之下。然而現在的這個地方，又是怎麼一回事呢？或者說……是誰把我帶到了這裏？
正想着，忽然只聽前方傳來了一陣窸窸窣窣的異響。我立時繃緊了神經，握着拳頭。這來人是誰？或者說，來的是人，還是……
“宋濯？”
我猛地一驚，心中大為放鬆，向著他來的方向跑了過去。
“方修，是你嗎？”
我一面摸黑走着，一面試探地問道。
“是我，快過來！”
我又驚又喜，往前方快步跑去。我不斷地確定着他的位置，可是這裏的空間貌似很不規則的樣子，我的聲音在這裏被扭曲得拐了無數個彎，而且我想方修的聲音也是一樣。
折騰了好一會兒，也沒能找到他，我心裏不禁有些着急。靜下心來思考了一會兒，我決定站在原地不動，等他來找我。
這個方法果然奏效。不久，我便感覺他抓住了我的胳膊。
“啪”的一聲，他手上的手電亮了，正照在我臉上。我給他嚇得一激靈，不滿地說道：“喂，你別這麼嚇唬人好嗎？我的眼睛都快閃瞎了。”
他輕輕一笑，“你掉下來的時候沒有受傷？”
“掉下來？”我迷糊地問道，“我不是被埋到雪裏了嗎？什麼時候掉下來過？”
他把手電往四處照了照，對我說道：“其實我們要找的東西，並不在雪山頂上。”
我往旁邊掃視了一圈。這裏是一個封閉的空間，看上去完全沒有人工的痕迹，倒是和我先前進入到的溶洞很相似。
“整座雪山，都是藏寶的地點。”
我漸漸地有些明白了。“你是說，寶物其實是在……雪山的內部？”
他思索了一會兒，道：“可以這麼說。來到這裏的人都不會想到，要在雪山的地面上打個洞鑽進來。”
說到這兒，我忽然想起來我另外的那些同伴們：“等等，顧安他們還在雪地里睡着呢！他們不會被雪崩給……”
方修笑笑，道：“他們現在大概也掉到雪山內部的某個地方了吧。段家的守衛者不是已經放過他們了嗎？”
“守衛者？”我迷惑不解地問道，“難道是那個小孩子？”
他搖搖頭：“你別忘了，對我們說‘雪山不歡迎你們’的是誰了？”
我大吃一驚：“是那個嚮導大叔？他不是你找來的嗎？”
他道：“可以說，是他感知到了我們的到來，才刻意出現在我的視野里的吧。”
我一愣，隨即想到：“他不會是段氏的人吧？”
方修點點頭。
我瞪圓了眼睛：“這麼說，他是段氏滅門案里的倖存者？是咱們的親戚？”
方修苦笑了一下：“理論上他算是我們段氏的親戚吧。只不過，他和我們不是同一個時代的人。”
“不是同一個時代？難不成他是古人？”
“可以這麼說吧。”方修無視我驚呆了的目光，繼續道：“我們之前見過的那些怪獸，不也是段氏寶物的守衛者嗎？這一次不過是換成了人而已。他那麼多年來一直負責守護段氏的寶物，在我們靠近這一片區的時候，他便出現了。”
我見他神色不太對，小聲問道：“那個大叔，他是不是……不是人？”
這句話聽上去很怪，但我還是忍不住問了。方修頓了頓，答道：“也許，你可以把他當作一個活了很久很久的人。他存在的意義，就是守護段氏的遺產。”
“好吧。”他這麼一說我倒是釋懷了很多。先前說得我可真覺得瘮人啊！
我們往前走了一會兒。突然，我看見我們的左側射來了一道光亮，忙拽住方修的胳膊：“嘿，你看，那邊有人來了！”
“這裏怎麼會有別人？”方修狐疑道。
“會不會是顧安、墨羽他們？”我興奮起來，“喊一聲試試？”
“不。”方修肯定地說道，“不是他們。你待着別動，我去看看。”
說罷，他從我們藏身的石頭牆壁一面小心地走了出去。一會後，他道：“沒什麼，是鏡子。”
“鏡子？”我很是奇怪，在這個段家的藏寶地里，放置一面鏡子做什麼？
我來到方修身邊。那果然是一面鏡子，大概有三米長、兩米寬，鏡面乾淨得像是立起來的水潭面。我看着自己和方修在鏡面中的映像，愣了半晌。
“我們走吧。”他提議道。
我也知道在這裏消磨時間是沒有用的，但是在前進的同時，我依舊忍不住生疑：“那面鏡子，到底是做什麼的呢？”
方修不理睬我。他低着頭，領着我在這地方走了好一會兒，一路上七彎八拐。我不禁問道：“方修，你知道寶物在哪裏嗎？”
他道：“你跟着我來便是。”
我疑惑地說道：“為什麼你會知道？難道當時在溶洞裏，就連雪山內部的地形圖你都看到了嗎？”
他有些不耐煩道：“你跟來就好了。我們的時間不多了。”
“時間不多了？”我一怔，“莫不是這裏的寶藏還有時間限制？時辰一過，那寶藏就會消失？”
他反問道：“你不是還有同伴不明下落嗎？我們趕快去找到寶物后，你就可以救他們了。”
“我的同伴？”我小聲地嘀咕了一句。
一直走了很久，直到我腿腳發酸。我對越走越快的方修說道：“你慢一點……我快走不動了。”
他停下腳步。就在這時，我聽到了前方傳來了一個聲音。
“有人嗎？”
我一喜，“墨羽？是你嗎？”
我快步上前，正好看見墨羽從黑暗裏向我們跑來。見到我倆，他愣了一下，問道：“宋濯，我剛剛明明看見你和方修往前面去了，你們怎麼又回來了？”
“又回來？”我摸不着頭腦，“墨羽，我和方修一直是從後面過來的，你什麼時候看見過我們？”
“不會吧？”他也有些猶疑，“我看見你在前面走，方修跟在你身後，你們行走的速度很快，我喊了一聲，你們也沒有應。”
他說完這句話，我就如同石化了一般站在原地。這一路，我明明是一直跟在方修身後的，怎麼會是“我在前面走，方修跟在我身後”的狀況呢？
難道說……
墨羽看到的，其實不是我們？
墨羽許是見我臉上陰晴不定，他警覺了起來，目光移向我身後的方修。“你怎麼看？”他問道，“宋濯說你們沒有經過這裏？剛才是你領路，你應該記得吧？”
“我也不知道。”方修說道。
我的腦子呼呼地運轉着。按照墨羽說的，他一共看見了兩撥人，一共有兩個方修、兩個我？
那現在站在我身邊的這個，到底是……
墨羽看着我們的眼神中，顯露出了一絲防備。
我突然靈光一現，我怎麼這麼笨呢，竟然忘了自己學過的本事。屏氣凝神了一會，我感覺到右眼的熟悉的灼熱感，再睜眼時，眼裏的世界已截然不同。
我看看墨羽，他很正常，沒有異樣。再看方修，在他的心臟處，是清明的一片……
心裏對情況已有一二分明了。我不動聲色地移到墨羽那邊，手上已凝聚了大量的氣血。
就在這時，他卻先下手了。我只見刀光一閃，本能地擋在臉前的左手已被劃開了長長的傷口；儘管是冒牌貨，他的速度卻絲毫不遜於真的方修。
還沒來得及慶幸自己沒受重傷，第二刀已經朝我的面門劈來。
“當！”
墨羽極快地從身後抽出長刀，將“方修”擋了下來。
與此同時，我一腳踹在他的膝蓋上。他倒退了幾步。
“真的方修到哪裏去了？”我吼道。
他輕笑一聲，神態倒是像極了正版的那位，道：“墨羽不是已經告訴你了嗎？他看到的方修身邊，不是也有一個宋濯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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