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章

第141章

沈方良看着兩人,眼中劃過陰寒銳利之色,道:“你們瞞着商量什麼了?”

聶長歌一撩開衣服下擺,坐在椅子上,給自己倒了杯茶,沒有說話,因為他知道有些話,他不能說,因為他是“外人”。

尹日升在沈方良這樣銳利的眼神下有些緊張,他掐了下自己的大腿,讓疼痛振奮自己,然後道:“我……我剛才和聶前輩聊過。”

沈方良冷冷的看着尹日升,沒作聲,尹日升看了眼聶長歌,而聶長歌依舊在低頭喝茶,咬了咬牙,尹日升強迫自己接著說道:“方良你說我中得毒誓南詔巫蠱門的屍毒,我和聶前輩都認為,這件事情其實背後並不單純,錢孝也許不單單隻是貪錢而已,也許他還有裏通外國之事……”

沈方良眼眸流轉,眼中的寒意未消,道:“所以……”

尹日升鼓起勇氣抬頭,看着沈方良,眼神中有些燃燒得過於灼熱能量,這股能量讓他看着沈方良,沒有半分迴避,沒有半分膽怯,道:“我欠歸州城百姓的,我欠我父親的,我做得惡始於此,也該從這裏開始償還,我必須給歸州城百姓一個真相,我必要讓那些死去的冤魂安息,我必要把真正的兇手捉出來,這裏是我墜落的開始,我想從這個地方爬起來。”

沈方良就這麼看着尹日升,尹日升從開始的微微有些激動,到漸漸的變得平靜,平靜的和沈方良對視,沒有迴避,沒有膽怯,漸漸的,沈方良眼中的寒意漸漸消退,他緩緩的垂眸,掩蓋了眼中的情緒,尹日升看不清,但是對面的人那緩和的臉色還是讓尹日升以為,沈方良同意的想法,而沈方良接下來話,也驗證了尹日升的猜測。

沈方良垂眸,聲音微微緩和了,道:“說說看你們的計劃?”

尹日升大喜過望,當即便一股腦的把自己的想法滔滔不絕都向沈方良倒了出來,而在尹日升說話的過程中,一直在低頭喝茶的聶長歌抬起頭來,頗有意味的看了眼沈方良。

歸州城位於山南路,從地理上來講還是江南,江南多山丘,平緩起伏的山丘。

龍朔二十九年,七月二十三日,在歸州城外的山丘上的花草樹木遭了殃,因為不知道從哪裏來的一個瘋子把這裏當成了練武場,劍風縱橫,披荊斬棘,古木橫腰這段,木葉紛飛,被鼓盪的真氣吹拂的像飄飄飛雪,沖盪在天地間。

這樣的“破壞”不知道過了多久,那手握長劍的人忽地的停了下來,緩緩的收招,道:“聶前輩你很閑嗎?”

從山丘側面的大樹后飄然飛出一人,遠遠的站在離手握長劍的人很遠的距離,道:“何必如此,這些花花草草生長不易,就這樣毀於你的劍下,也是可惜。”

沈方良握着自己手中寶劍,冷笑一聲,道:“我倒不知道聶前輩你改拜在少林門下,開始學佛法了?”

聶長歌沒被沈方良的譏諷惹怒,只是淡淡一笑,道:“佛道同源,儒釋同本,天底下的道理其實並沒有太大的區別,不管在哪一條路上,走到最後,也許都會發現,每一條路的終點都是那一個,並沒有什麼不同。”頓了一下,聶長歌頗有深意的看了眼沈方良,道,“陰陽相生,長短相形,一個人如果一心想得到什麼,也許他就會發現他也在得到的時候失去了一些什麼,就比如有人如果一心想要自由自在不要半點負累,那麼最終他也許會發現,身邊一個人都剩不下,他不擁有任何一件東西,除了那已經不再享受的自由。”

沈方良猛然轉頭看向聶長歌,眼中有銳利有憤怒,那憤怒那樣強烈以至於掩蓋了眸中其他的情緒。

聶長歌神色沒有半分變化,沈方良的憤怒非但沒有“威脅”到,相反,聶長歌看穿了沈方良憤怒掩蓋下的那份虛弱,因為聶長歌知道他說到痛處了。

怒視聶長歌,沈方良緊緊的握着手中長劍,然而最後,他還是沒動手,只是怒而轉身離去,但是接下來聶長歌的一句話拉出住了他的腳步。

聶長歌淡淡的道:“阿傻快有孩子了,名劍山莊的新內主有孕了。”

沈方良站在那裏,不自覺的微微收緊了手掌,微微吸了一口氣,壓下心裏湧出的異樣感,沈方良強迫自己聲音平靜的道:“這與我何干?”

聶長歌輕輕的道:“是啊,與你無關,那尹日升與你有關嗎?”

沈方良神色漠然,道:“有話直說。”

聶長歌也微微放緩了聲音,道:“卓逸風和我說,尹日升可能在說謊,我剛到的時候,也不覺得尹日升這個敗家子可信,可是和他聊了后,我覺得也許你是對的,尹日升真的痛改前非了,但是我現在倒是知道,你到底會不會開心?”

沈方良神色依舊漠然,道:“你這話是什麼意思?我一直想要尹日升能夠懂事,能夠贖罪。“

聶長歌點頭,道:“是,但是那樣尹日升就不再你的掌控之中了,那樣的尹日升就不再是你一個人的了,你……也許就是什麼都剩不下了。”

沈方良聽到這話,倒是氣笑了,道:“你說這麼多,無非就是想要尹日升執行他的想法,為你和令狐少卿增加足夠的籌碼去和楊秀業叫板。”

聶長歌坦然承認,道:“是,我是這樣打算的,我也直接告訴你,若此間事順利了解,我們還會想辦法替尹日升征曲制科的考試,讓他能夠踏上仕途,我們還想以此為籌碼把你沈方良也拐回京城,增加我們手中的籌碼,可是你也應該明白,我們用什麼目的行事,和我說的話是不是真的,並沒有關係。”

聶長歌的意思是說,他說這些雖然別有目的,但他說的也是實話,沈方良聽明白了這個意思,所以沈方良握着劍,沒說話。

聶長歌最後離開的前微微頓足,對沈方良道:“尹日升……他現在把你當成唯一的親人,唯一信任的人,要不要辜負他的信任,要不要背叛他交付給你的感情,你自己決定。順便再說一句,我與阿傻……孝誠同祖同源,我為孝誠不值。”

沈方良站在原地,靜靜的看着聶長歌離去。

龍朔二十九年,七月二十四日,歸州城的大街上,曾經貴為歸州府前任知府的公子后貪污庫銀害死父親害得歸州城百姓家家有喪的敗家子尹日升,拿了一張大鑼,拚命的敲打,吸引了足夠多的人後,扯着嗓子大喊,道:“我是尹日升,父老鄉親,大家看清楚,我是尹日升,八年前,我背着我父親偷了修河堤的庫銀,後來我家雖然被降罪,但是當年為了偷庫銀,我挖的密道還聯通着府庫,我發現,原來這條密道還在用!!前幾日州府庫銀失竊,就是有人從這條密道潛進了府庫!”

此話一出,眾人一片嘩然,日前李押司帶人去追回據說是尹日升同謀偷走的庫銀,紙是抱不住火的,歸州城裏不少人也是得到了風聲了,同時歸州城沒有幾個不認識尹日升的,此時聽到尹日升說出這番話來,說他當年做壞事時挖的密道還在,兩件事情聯繫在一起,不少老百姓已經忍不住聯想,難道真的有人從尹日升當年挖的密道偷進府庫了?

尹日升見眾百姓竊竊私語,很多都用一種覺得自己說胡話的眼神打量着自己,便又開始敲鑼,然後大喊道:“如果大家不信我的話,大可去州府庫查看,看看庫銀是不是大筆短少,我尹日升是個混蛋,但是我卻不想再害得父老鄉親們再遭一次殃!府庫已空!大家若是不仔細糾察,今年梅雨水來時,當年的慘劇就會重演!”

這話讓老百姓徹底恐慌起來,當年大水破城的陰影實在太慘烈,尹日升說府庫已空,修堤壩的銀子又被偷了,這讓太多的老百姓打心眼裏開始恐懼起來。

沈方良站在屋頂上,遠遠看着尹日升在唱念做打的按照事先計劃的那樣在演着戲,眼神里有些莫名的情緒,讓人看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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強制渣男從良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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