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第 42 章
二人剛剛說了幾句話,又有內侍在門外敲門道。
“陛下,該喝葯了。”
伯秦與葉庭立即噤聲,過了片刻,伯秦才
對着門外道:
“進來吧。”
待到那個內侍離開,伯秦將葯放到一邊,房間的藥味更濃郁了,葉庭卻突然想到了什麼。
雖然兄長的身體不好,但是至於受了點驚嚇就一病不起嗎?
“魏忠賢真是可惡。”或許是受到那段記憶的影響,葉庭忿忿說道,只是隨後,他的神色又是一暗,喃喃說道:
“只是,這朝中除了魏忠賢便是東林黨了,只是這東林黨……也不太靠得住。”
伯秦點了點頭:“確實如此。”
在現代的那段時間,伯秦將各朝史書通讀了一遍,他發現隨着時間的推移,君主與大臣之間關係變得越來越複雜了。
從前的“君叫臣死,臣不得不死”變成了“君若犯錯,臣為君而死。”
特別是到了明代,這種病態的心理幾乎是發展到了頂峰,這些文臣他們不怕死,甚至就死盯着九五之尊的皇帝,恨不得抓到他們的毛病,然後/進諫,死諫,若是皇帝還不接受,他們甚至可以選擇集體罷工。
關鍵是這些人中,空談誤國的讀書人們實在太多了。
直到這個時候,伯秦才開始懷戀自己的那個時代,那個時候,他們有主張嚴刑峻法的法家,有主張兼愛非攻的墨家,有主張小國寡民的道家,還有沒有被束縛住的儒家。
伯秦沉思了片刻,建議道:“借一個人的手,將魏忠賢除去,讓兩方的權利制衡。”
葉庭腦中靈光一閃,脫口而出道:
“崔呈秀怎麼樣?他是兵部尚書,雖然是閹黨,可之前的時候魏忠賢想讓他跟自己逼宮,他拒絕了,如果召見他的話……”
伯秦有些詫異的朝他看去,顯然是不知道葉庭所說的之前是什麼時候,他又是如何得知此事的,而葉庭說完也是一臉錯愕——
這些信息,就好像一直存儲在他的腦中,甚至自己與眼前這位天啟帝小時候的事情,他都能夠記得清清楚楚。
不過很快,伯秦又意識到了什麼。
“可是,要怎麼才能讓他相信你的話?”
既然是閹黨,就算葉庭有意拉攏,他現在也已經如同驚弓之鳥,連魏忠賢逼宮的計劃都能拒絕,他又怎麼會相信其他人呢?
“這事好辦,伯秦親自告訴他不就行了。”
“在宮中召見他?”伯秦剛剛說說完,便將眉頭皺起。
這樣做的話,不就等於直接告訴魏忠賢:我們準備對你動手啦!你早點做好準備哦~
“自然不是。”
說著,葉庭就爬到床/上,熟練的牆上按了幾下,只聽咔嚓咔嚓的幾聲響動之後,牆上出現了一個夠一人通過的密道。
“這是……”
“當年建文帝在大火中逃出了皇宮,就是通過類似的一個密道,成祖遷都之後,仿照了那道密道,在皇城中也修建了一個……”
葉庭停頓了片刻,他已經看出了伯秦眼中的疑惑,解釋道:
“這個秘密就只有當了皇帝的人才能知道。”
伯秦有些鬱悶,雖然他現在還是皇帝,而且還是葉庭的皇兄,為什麼感覺這傢伙知道的比自己還多?
而且,若是有這樣的一個密道……
伯秦下意識的問道:“那崇禎帝……”
“天子守國門,君王死社稷,就算逃出去,又有什麼意義——額,這些都是我猜的啦!他當時怎麼想的,我怎麼可能會知道?”
看着伯秦的眼神越發不對了,葉庭終於支撐不住一本正經的模樣,撓着腦袋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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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葉庭再次奉詔來到皇帝養病的卧房之中,那些心中覺得奇怪,卻也沒有懷疑什麼,畢竟陛下已經決定傳位信王,頻繁召見也是在情理之中。
可即使如此,若是他在卧房中留得太久,也難保不會節外生枝,房門剛剛被門外的內侍關上,葉庭就準備拉着伯秦悄悄離開,卻被伯秦一把拉住,指了指床榻。
床榻上空空蕩蕩的,一看就沒有人躺在上面,雖然伯秦已經下了信王所在期間,嚴禁他人進來的命令,但也難保有人會違抗皇命。
葉庭想了想,從包裹中把木武童掏了出來,小心的擺在了床榻上,又蓋上了錦被,看起來了總算是有點人的樣子。
伯秦在密道中就換好了衣服,呼吸了幾天永遠都帶着藥味的空氣,出來之後,他先是深深的呼吸了幾口,才登上了早就已經準備好的馬車,朝信王府趕去。
他們在府中等待了片刻,崔呈秀才不情不願的前來,看到葉庭的時候,他有些詫異的挑了下眉,但又很快鎮靜了下來,匆匆一個行禮,對着葉庭不咸不淡的說道:
“信王殿下此時不應該是在宮中嗎?召下官來又有什麼要事?”
他們的時間無比緊迫,卻在這等了這貨許久,伯秦心中已經頗為不滿,此時乾脆直接走了出來,開門見山的道:
“崔呈秀,是朕要找你。”
崔呈秀瞪大了眼睛,像是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
看到原本應該躺在床/上,奄奄一息,彷彿下一刻就要歸西的皇帝陛下竟然就好好的站在自己面前,崔呈秀簡直是要嚇尿了。
葉庭又及時喝道:“見到陛下,還不跪下?”
原本還十分倨傲的崔呈秀撲通一下就跪到地上,看他那副害怕到直發抖的模樣,葉庭頗有一種狐假虎威的感覺,不過,這崔呈秀好歹也是個兵部尚書,怎麼只是看到了皇帝就被嚇成了?
其實伯秦也覺得有些奇怪,崔呈秀為非作歹也不是一年兩年了,若他真是如此懼怕天啟皇帝,又怎麼敢在皇帝還健在的時候做那些小動作?
伯秦並不知道,他穿越過來之後,將自己做皇帝時的威嚴也帶了過來,作為正統帝星,自然是不怒自威,讓人從心底臣服害怕的。
“崔呈秀,你勾結魏忠賢,謀害忠良……”
伯秦說了一大串,反正基本都是這個套路,這樣說肯定是沒錯的,最後還要再加上一句。
“你可知罪?”
崔呈秀把腦袋磕的哐哐響。
“臣,臣知罪!”
伯秦滿意的點了點頭:“有幾件事,朕要你去辦,若是你辦的好了,你的這些罪朕不但可以赦免,還可以給你不遜於魏忠賢的權勢。”
“臣不敢,臣只要陛下饒恕臣的罪行。”
“那你記住了,再過數日,宮中便會傳出朕駕崩的消息。”
崔呈秀猛地抬頭,瞪大眼睛望向伯秦,又見伯秦繼續說道:
“到那個時候,魏忠賢若是想要兵變,你就裝作同意,將他引到乾清宮,到時候,信王會帶着禁衛軍與你裏應外合。”
“你明白了嗎?”
崔呈秀算是明白了,陛下這是想要將魏忠賢的勢力剷除啊。
那之前的病重,也都是他假裝的?可那副憔悴的樣子根本就不像是裝的啊。
更何況,眼前的陛下雖然與從前模樣想通,可氣質卻截然不同了,他所說的每一句話,有一種難以抗拒的魔力。
崔呈秀此時也已經沒有仔細思考的時間,只得戰戰兢兢的俯首拜道:
“臣,臣明白了。”說完這句之後,他眼珠一轉,又道:
“陛下,臣與魏,魏老賊一同入宮,雖說是為陛下揭示其狼心野心,但難保會有不明真/相之人將臣與那亂臣賊子看作一黨,臣請求陛下信物,以證明臣的清白。”
伯秦想了想,拿出了一枚印章,刻在了一張絹帕上,遞給了崔呈秀。
崔呈秀看了半天,也沒有覺得這個印記有什麼特別的,但他也已經沒有勇氣再找伯秦要什麼的其他的信物。
待崔呈秀離開之後,伯秦評價道:
“崔呈秀不笨。”
而葉庭好奇的卻是另外一樣東西:“伯秦你給他的是什麼信物?”
“是玉璽上的幾個字,既壽永昌。”
“既壽永昌?傳國玉璽?"
看到伯秦點了點頭,葉庭呆愣了半天,才哀怨的說道:
“伯秦現在比我有錢了。”葉庭有些心塞,伯秦長的好看,智商甩自己幾條大街,武功與自己不相上下,除了運氣差了點,窮了點,簡直就是完美男神的存在,而他自己,人笨的很,長的也不如伯秦,除了比伯秦有錢之外,他就真的什麼都沒有了。
然而現在,他連這點優勢都沒有了。
看出了葉庭的鬱悶,伯秦故意正色道:
“其實吧,從穿過來開始,我就比你有錢了,因為你的錢都已經是我的了。”
葉庭瞪大了眼睛:“為什麼?”
伯秦臉上的神色更加一本正經了:“天下人都是我的,你自然也是我的,你的錢不也是我的了?”
葉庭反應了一會,突然撲哧一笑,他從來不知道,伯秦還有說笑話的時候。
見葉庭的鬱悶一掃而盡,伯秦又繼續說正事:
“崔呈秀,我還不能完全相信他,禁衛軍中也有不少是魏忠賢安插/進去的,我想把一支最中堅的力量交給你去調動,而且,也只有你能調動他們。”
就算伯秦不說,葉庭也已經想到了那個機構,二人對視了一眼,又相視一笑——
顯然,他們這是想到一起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