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葉凌飛目睹了徐向前為革命而捨棄親情這份偉大的情操,他被深深的感動了。是啊,就算國難當頭,私人恩怨又算得了什麼,捨棄一切專心為國為民謀求幸福才是真正的男兒本色!於是葉凌飛決定加入中國**。陳賡沒想到這麼快就完成周恩來交付的任務,心裏喜滋滋的,收起葉凌飛和蔣俊傑的入黨申請書回去向周恩來交差了。
兩天以後,葉凌飛和蔣俊傑通過了審查,正式成為**員。但是,就在這一天,葉凌飛突然又遞交了一份國民黨的入黨申請書。陳賡對葉凌飛這種兩面三刀的做法非常不滿,私下裏找他談了幾次,但是葉凌飛每次都以“現在是兩黨合作期,**允許黨員以個人的身份加入國民黨”為理由矇混過去。陳賡仔細想想,葉凌飛的做法並不是唯一的,而且黨確實有過這樣的規定,也就不再理會了。只有蔣俊傑對此毫不在意,因為葉凌飛在大學裏也試過腳踏兩船,他選擇了同時加入國共兩黨只不過是“歷史重演”罷了。
在24年初夏,黃埔軍校雖然辦起來了,但南方政府卻完全沒有有經濟上的能力來維持它。孫中山從來就是一個既沒有兵也沒有錢的大元帥,他投身革命以來,花在借兵借錢上的功夫大概要超過任何一件事。而且越是後來,借兵借錢就越難了,這時南方政府的經濟命脈更完全把持在軍閥手裏,而軍閥對黃
埔有一種與生俱來的顧忌,絕不會肯拿錢去扶植異己的。
開學不久,蔣介石見實在熬不下去了,請來廖仲愷商量學校的經費問題。
蔣介石開門見山地說:“廖先生,應該趕快想什麼辦法,不然學校怕是維持不下去。”
廖仲愷無語。軍校的情況他哪能不知道呢?前些天,孫中山親筆批給五百條毛瑟搶,但軍閥控制的兵工廠根本不買這個帳。廖仲愷親自到兵工廠去好說歹說,才要到了三十枝,連站崗都不夠,學生上課只好用木棍代替。學生們入學以後,只發了一套灰布軍裝、一雙草鞋,許多人操練時都光着腳。大部分學生都還住在蘆席搭成的棚於里,正是南方盛夏,蘆棚里低矮悶熱,加上沒有蚊帳,根本睡不好覺。這些都還不說吧,近來連伙食費都常發生恐慌。
廖仲愷知道蔣介石有他自己的難處。他對學生可以說“艱苦磨碩,白手起家”之類的話,但作為一個軍校校長,看到學生們赤着腳上操,扛着樹條排隊,一天到晚大汗淋漓,卻連替換的衣服都沒有,其心情和窘態可想而知。
“孫先生正在想辦法。”廖仲愷低聲說,“交涉了美國、英國,都不願意借錢給我們。”
“帝國主義,這個都是靠不住的。”蔣介石罵道,“滇桂軍能不能叫他們吐出點來?”
廖仲愷搖搖頭說:“暫時還做不到,除非等我們有了足夠的力量。”
蔣介石臉色鐵青,拇指摳着皮帶,在屋子裏走來走去。
廖仲愷又說:“俄國方面態度倒很熱情,前幾天越飛來廣州,孫先生和我都跟他談了。他表示願意全力支持,只要是軍校方面需要的經費和武器彈藥,都可以援助。我們造了一個計劃給他,他讓人送莫斯科了。不過兩地路途遙遠,一來一往,再加上把東西運來,起碼要三四個月。”
“俄國人的錢是有意的。”蔣介石哼了一聲。
廖仲愷知道蔣介石對俄國有看法,不願多談這個問題,還是沿着話題說:“介石,你咬牙熬住這幾個月,我想孫先生總會有辦法的。這兒個月裏,我就是把人賣了也要讓學生們有飯吃。”
廖仲愷的眼睛濕了。
蔣介石也感動了,長長嘆一口氣說:“廖先生,我知道你也很困難,本來也不想打擾你的,可是軍需官剛才報告我,明天就沒錢買米了。你想要是學生們沒飯吃如何得了?”
廖仲愷一把抓過手杖站起來說:“你怎麼不早說?我這就回廣州!”
蔣介石一直把廖仲愷送上碼頭,廖仲愷回頭說:“介石,學生的教育你要抓緊。錢我明天一早就送來!”
廖仲愷走遍了整個廣州城,最後才在一間煙館裏找到粵桂軍閥們。他坐在煙榻旁,強打起精神陪軍閥們聊天說笑,受盡恥笑,終於借到一筆可以維持全校師生一個禮拜的伙食的伙食費。
但是,黃埔軍校的學員們並不知道這其中的沉重和艱辛。葉凌飛和蔣俊傑也不知道。他們雖然知道有一個黃埔軍校,知道這個軍校培養出數千名將軍,但是他們不知道在自己流血流汗地努力操練的同時,軍校的創辦人們也為這個革命的軍事搖籃在嘔心瀝血。生活確是艱苦,但他們沒把太多的注意放在生活上,只要前途是光明的,是有希望的,跟前吃點苦算不了什麼。在蔣介石一籌莫展、廖仲愷愁雲滿腔時,他們正在扯着嗓子學唱那首壯美的《黃埔校歌》。
“怒潮澎湃,黨旗飛舞,這是革命的黃埔!主義須貫徹,紀律莫放鬆,預備做奮鬥的先鋒!打條血路,引導被壓迫民眾。攜着手,向前行;路不遠,莫要驚!親愛精誠,繼續永守,發揚本校精神,發揚本校精神!”
歌聲激越高亢,似融入了青春的熱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