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同意分家
張青石看着躺在炕上難受地哼哼着的張婆子，臉上關心，心裏面卻挺平靜的，他知道張婆子根本沒事，她這是裝的。
雖然知道他娘在知道了他身纏麻煩后可能會想着擺脫他，這也是他的目的，張青石早就做好了準備，但是事到臨頭他還是沒想到會這麼快，連難受都免了，只覺得這個家真是法兒呆了，這樣的家人上輩子為了他們把自己的家人給折進去了，這輩子還是躲的遠遠的吧，這麼一想竟然高興張婆子他們的迅速。
張青石扮着一個合格的孝子，不過因為他身上還帶着傷，所以他也就是在家裏盡孝，在外面跑的事情就全交給張青木和張青玉了。他看着他們先請來鳳郎中，在鳳郎中看過之後仍然治不好張婆子的情況下又帶着張婆子去鎮上和縣城求醫。每次在他們回來后都關切地詢問，聽着他們的回答，看着他們的神色，張青石想他們在說謊，也是啊，張婆子根本沒病，他們又怎麼會帶着人去看病呢？當然，他不會拆穿他們，在這出戲裏，他要扮着一個傻瓜一樣被人騙的團團轉的人。
“唉喲，老天爺怎麼不把我收了去了？讓我一把年紀了還要拖累你們，真是要讓我難受死了！那可是人蔘啊，人蔘啊！多貴啊，哪是咱們這土裏刨食的人能吃得上的？要了我的命啊！”
張婆子躺在炕上哭着，眼淚糊了一臉，兩眼都紅了。
張青石上輩子在大戶人家呆過，自然也知道一些想哭就哭的訣竅，比如說在手帕上面沾些薑汁辣椒水。在那之前他只是一個鄉下漢子，並不知道這些招術，他當然也知道有人會想辦法讓自己哭出來，但是他卻從來沒有想到自己的娘會這麼做，畢竟張婆子平時不哭，有時候鬧騰着假哭也沒什麼眼淚，這也就讓他認為只要她哭的一臉淚就是真的哭了，而每當她哭的一臉淚的時候他就會特別的難受，什麼事都會妥協，什麼事都會答應。現在張青石看着張婆子的眼淚，他卻發現了原來他娘居然也在手帕上做了手腳，要不怎麼她只拿着那手帕抹了一下眼，然後就再也不用那方手帕了呢？
張青石手掩住自己的臉，掩住了本來就沒有什麼表情的臉。
張婆子等人看着張青石的樣子卻以為他是被張婆子哭的傷心了，並沒有懷疑，繼續演着戲。
他們演的這齣戲已經演到了高、潮，就是張婆子的這個病被郎中診斷好了，說她的病得服用人蔘，人蔘價錢很高，得把家裏的那點兒家底都花光，甚至還得借錢。張婆子正在表示她恨不得去死也不願意讓兒子們以後背上債務。一片慈母之心表現得淋漓盡致。
張青玉勸道：“娘，你可不要再這麼說，你這麼說可真是拿刀砍兒子的心啊！別說得吃人蔘，就是要吃兒子血肉兒子也會割下來給你吃啊！你可不能再難受了，再這樣下去對你的身體不好。”
“對啊，娃他爹說的對，你可得保重身體。”杜鵑紅也在一旁扮孝順媳婦。
張青木和孫巧姑自然也是連連點頭，說著勸慰張婆子的話。
張青石不能表現的特別，也勸着她，說一切都有他們，讓她安心養病。
張婆子用袖子擦着眼淚，欣慰說：“我這輩子總算沒有白活，養了你們這三個孝順兒子，還有三個孝順兒媳。可惜你們爹沒有福氣，他去的那麼早，還有翠兒，如果她還在，有你們這些哥哥嫂子愛護，也是個漂漂亮亮的大姑娘了。唉喲，我可憐的老頭子啊，我可憐的翠兒，我還不如和你們一樣去了，倒免了連累家裏了……”
張青木等人一見張婆子又哭了，連忙又是一通勸。
張青石卻是臉色難看，他想果然又是這樣，只要家裏一遇到什麼為難的事，他娘就會哭他爹和妹妹，而每當這個時候他都會內疚，然後衝上去把所有的責任都扛到自己的肩上。這次又是這樣！
張青石緊緊地抿着嘴，心裏想着他若不是重活過來的人，這個時候肯定已經跪在張婆子的炕頭前對她說等着她吃藥吃人蔘的錢都由他拚命去賺錢來還了。可他是重生回來的，這回他不會張這個嘴。他只是拿手捂着眼淚，流了一臉不比張婆子要少的眼淚，他的眼淚是真的，他心裏對去世的父親說：爹，這輩子我不欠他們的，這輩子我不能幫着你照顧他們了，你不要怪我。
張婆子等人見張青石哭成這樣也就沒有疑心張青石為什麼這次沒有主動攬責。
接下來自然就是張婆子吃藥，這葯可不便宜，不提別的藥材，只說那人蔘，一錢人蔘就要四兩銀子，給張婆子看病的郎中說了，先吃三十副葯，得用五錢人蔘，那就是二十兩銀子了！張婆子這些年不管家裏收入多少，總能想辦法讓人以為她把錢又花出去了，而且還花得合情合理，所以現在她手裏自然是沒多少錢，總共也就八吊多錢，這筆錢也不少了，許多人家連一吊錢都沒有呢。但是這些錢根本不夠給張婆子買葯的，最後家裏人自然去借錢，不但把村裡幾戶走的近的人家給借遍了，孫巧姑和杜鵑紅還去娘家拿了錢，當然，孫巧姑借來的錢少，杜鵑紅借來的多，這是根據她們娘家的窮富來決定的。
雪娘很內疚自己弄不來錢，所以這些日子更加拚命地幹活了。張青石和二花知道事情的真相，二花真想告訴她娘，被張青石給攔下了，他覺得這個事越少人知道越少，像雪娘大花都是心思單純的人，萬一知道了真相顯露出來那他們也許就分不了家了。二花只能忍住。張青石雖然阻止了二花告訴雪娘真相，但也心疼雪娘，告訴大花和二花多幫一把雪娘，而他自己也在恰當的時候表現了一下，讓張婆子他們覺得他在擔心家裏的錢都花出去了到時候沒有錢幫他解決麻煩的樣子，小聲地說了一句“還好家裏還有房子和地”，嚇得聽到這話的張青玉立刻去告訴張婆子了，然後很快張婆子就宣佈她決定分家了。
“呵，果然嚇一嚇就是管用啊。”
張青石心裏嘲諷，面上卻一副被嚇到了的表情。
張青石急急地問：“娘，好好的你提什麼分家？你這還病着，提分家做什麼？父母在不分家！不能分家！”
如果是以前，張青石這急迫的樣子在張婆子等人看來是孝順，現在他們怎麼看他這樣都覺得他是想把他們綁在一起等着替他扛天大的麻煩。他們都恨不得快些把家分了，但是表面還得演戲，也是一副震驚的模樣。隨後就像張青石一樣表示不想分家，並且表現出有些隱隱的恐慌模樣，讓張婆子他們更覺得他是害怕被他們甩開以後得一個人去面對別人來找他的麻煩了。
張婆子說：“娘知道你們孝順，也知道你們兄弟和睦從來沒有想過分家的事，但是娘這次提分家也是為了你們好。我這次生病真是花了不少錢，一下子就把家裏給拖累窮了，這人多的人家就怕欠債，一欠債一窮就容易火氣大容易爭吵，如果真那樣了，咱們好好的一個和睦之家不就完了嗎？娘可不想因為自己的原因害得你們兄弟妯娌之間壞了情份，倒不如把你們分開，欠的債也分一分，到時候你們各還各的，全憑自己的本事。這債一分就顯得少了，也好還了，到時候哪怕一家還完了也可以幫一幫另外兩個。你們說我說的這些話有沒有道理？”
張青石在一旁說：“娘，我會拼了命的賺錢還債，再說兄弟齊心，咱們家人又多，這錢才更好還啊。我看不用分家。”
雪娘低着頭，心裏想孩子她爹還是這麼孝順，她就知道他不會同意分家，不過說實話，她心裏還真是有些盼着分家，哪個做兒媳婦的不想過上自己當家的日子呢？她性格柔順都心裏盼着分家，不是為了自己，而是為了孩子們，她想讓孩子們過的好一些。不過看着丈夫不同意分家，她除了有些失望，也支持他，說實話丈夫這次回來后變了許多，已經讓她很驚喜了，她不能再過份了。
二花心裏卻很佩服自己爹，想爹真是會演戲，比奶奶他們強多了，奶奶他們真是太差了，只要仔細觀察就能看出來奶奶他們是急着盼分家呢，根本不是像她說的不得不分，也不像伯父叔父那樣表現的不想分。她小臉繃著，心裏樂呵呵地看着奶奶他們接下來怎麼進行說服大業。
張青玉說：“我倒覺得娘說這些挺有道理的，二哥，咱們兄弟齊心確實是能賺錢，但是賺的真是不多，要不這些年咱們家怎麼還是這樣呢？倒是你看咱們村裡幾戶分了家的兄弟都過的比分家前有幹勁了。要不……要不咱們就把家分了吧，反正分家不分心，咱們還是兄弟，照樣像沒分家前一樣友愛，也一樣的孝順咱們娘。”
張青木也點頭，說：“我也覺得是這樣。”
杜鵑紅和孫巧姑也紛紛表態。
張婆子最後一拍手，說：“就這麼定了！這個家得分！如果不分，我以後就不吃藥了！乾脆死了下去陪你們爹算了！只可惜看不到我那可憐的翠兒回來找娘了……”
杜鵑紅對雪娘說：“二嫂，你倒是勸勸啊，可不能讓咱娘再哭了。”
雪娘為難地看看張青石。
二花扯了一把自己娘，對張青石說：“爹，你好好想想。”
張婆子看着二花的動作，聽着她那加重了語氣的話，心裏哼了一聲，說：“石頭，你不用想了，你要還真的為了這個家好，就同意分家！”
張青石像是萬般不願意地點了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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