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突圍
任仲躍出車外,輕巧地轉了個身,將靈力匯於腳底,微微滯空了下,緩緩落地。他看了看圍繞在馬車周圍蠢蠢欲動的武夫,收緊了左手抱住小娃娃,抿了抿嘴角,卻不出手,彷彿剛才暴虐之極的言語並未出自他口。他右手探了探懷裏小娃的脈搏呼吸,均無異樣,估計是被女子下了什麼葯,應無大礙。
任仲剛才厲喝一聲,是因為女子再三出言威脅心生不快,如今怒氣喝出,也就淡定下來,靜靜站在原地看那女子要如何收場。
那女子也不知是震驚於任仲的厲喝還是詫異於他的身手,半天才開門下了馬車。下車便見任仲靜靜站在原地,左手抱着女娃,右手藏於袖口垂在身側,束在背後的長發隨風微動,眸子一片淡然之色,倒是平和淡定之極。
女子見他處變不驚的樣子,有些惱羞成怒,大喝道,“先生一身武藝倒是極佳,不過卻太過心軟,如今還要護着一個女娃,又怎能從我手下輕易逃出,早日隨我回去,免得平白受些皮肉之苦。”
任仲眉頭一皺,足下生風,拳頭直直向那女子的面門而去,女子習得乃是鞭法,下意識的揮鞭抵擋,任仲腳尖一點,避過長鞭,右手變拳為指,直點女子右手手腕的軟麻穴,速度之快,女子根本沒有時間反應。
“嘶…”女子疼的吸了一口氣,長鞭脫手,任仲順勢右手直取女子脖頸,一把攥在了手中。
周圍的武夫一陣驚呼,均往前一步,任仲手上發力,面上毫無情緒,“叫他們散開,我們離去,就饒你一命。”
女子面色發青,呼吸困難,卻勉強一笑,“先生若是不忿,大可掐死我,不過離去一說,怕是痴心妄想!”
任仲見她面露微笑,神色卻是堅定異常,也不再勉強,右手略微後撤,按壓其頸項兩側,不過一瞬,女子便失了知覺向下栽倒。任仲不知這朝廷之人是不是都異常殘忍,可這女子卻是個至情至性之人,他想明白了這些,也下不了狠手,便饒了女子一命,頂多是昏迷而已。
一見女子倒下,周圍武夫便一擁而上,任仲抱着女娃,身手自然不如平常靈敏,長刀也施展不開,只得空手迎敵。他為了保護女娃,吃了不少暗虧,這武夫招式雖然並不能傷及他的內臟,可砸在身上也讓他有些疼痛。
一來二去,他便不再保留實力,神念之力一放而出壓向周圍之人。果然,武夫們受到威壓,出手動作都慢了不少,任仲趁機騰挪轉身,也不取他們性命,只是打暈罷了。
約摸半柱香的時間,二十一名武夫無一站立。任仲勉強立在原地,卻也面色蒼白,太陽穴突突疼痛,左手幾乎抱不住女娃,他知道,這是神念消耗過度留下的后遺之症,如此大面積的覆蓋如此之久,早已到了自己的極限。但是他知道此地不可久留,絲毫沒有猶豫,抱着女娃上了馬車,馬鞭一抽之下,向著北國方向疾馳而去。
在馬車上行了約摸一個多時辰,任仲身上無力之感倒是散去了不少,腦內的疼痛卻是愈發嚴重了,他眼前有些發黑,卻咬牙堅持了下來,知道那些人可能隨着車輪印跡追趕上來,也不敢再架馬車,從車上找到自己的包袱,一鞭抽在那馬屁股上,馬匹受驚疾馳而去。任仲見馬車跑的遠了,抱着女孩徒步向相反方向急行而去。
任仲方向感極佳,走了一段,知道此時不能向北國方向奔走,向西向東倒是不錯的選擇。又走了不知多久,終於得見一村莊,不過他神念消耗過度,剛進村子見一老人在門前乘涼,張了張嘴,便直直栽在了地上。不過他就算摔倒,也記得把女娃護在懷裏,迷迷糊糊覺得她並未受傷,才陷入了黑暗之中。
待到任仲醒來,便是在土炕之上,炕邊坐着的果然是先前遇到的老人家,這老人家精神抖擻,一臉慈祥,眼中透着一絲清明。任仲便知是他收留了自己,忙起身作揖道謝。老人家擺了擺手,“不必道謝,好好休息。”
任仲這才覺得身上丹田均無大礙,倒是神念之力還未完全恢復,腦中依然疼痛不堪。
他突然想起了婉兒,忙問,“老人家,不知我懷中的女娃現在何處”
老人家笑了笑,“她早已醒來,剛才還吵吵着想要見你,我老伴哄了會兒,現在只怕是正在跟我孫子玩鬧呢。”
任仲聞此心裏稍安,坐起了身子,不顧老人家反對出了房門。門外日頭正好,可知自己已然睡了一天一夜,逆着光,他見院中兩個小娃笑笑鬧鬧,倒是極其開心的樣子,不由得露出一絲微笑,心裏倒是微微有些羨慕。
他伸手,向著婉兒招了招,“婉兒,來哥哥這裏。”
小女娃猛一抬頭,露出了天真爛漫之笑,完全不似之前木訥,看來已是完全好了,她當時口不能言乃是藥物所致,自然記得任仲,此刻見任仲無事,自然是高興之極,“哥哥!”竟是向著任仲懷裏飛撲而來,任仲強忍躲開的衝動,任由着女娃娃沖入自己懷中。
他拍了拍女娃,細細安慰了一番,看她無事,心中安定了不少,也在心中打定了主意早日離開,斷不可害了老人一家。他見老人心思純良,此處也十分偏僻,入村之時也沒驚擾其他村民,意圖將婉兒留在這裏,也不知老人是否願意收留。
任仲便讓婉兒去一邊玩耍,自己走到老人身邊。
“老人家,多謝相救。“任仲向老人深深一拜。
老人想要扶起任仲,任仲卻不肯直起腰來,只能擺擺手道,”年輕人,不用如此,我也是順手為之。“
任仲保持着姿勢,也不起身,道,”小子我還有一事相求。“
老人家見他如此嚴肅,也不說話,一雙飽經滄桑的眸子深深看了任仲一眼。任仲坦然視之,徐徐道出實情,”我與這女娃本不相識,只是好心救下了她,可如今我遭人追殺,恐連累您老與這女娃,須得速速離開。“他看了老人一眼,見老人並沒有露出恐懼的神色,又道,”這女娃與此事毫無關係,不知您是否可以收留了她,只要有一口飯吃,能活的下去便好。您若是為難,我也不能強求,只求您不要將我倆之事說與外人聽。“
老人家嘆了口氣,起身往廚房內走去,邊走邊說,”這事我得與老伴商量一番。“
任仲也不催促,只是靜靜的等在原地,不一會兒,老人家去而復返,看着任仲,點了點頭,道,“我兒子兒媳雙亡,家裏也沒有什麼親人,只剩下這一個小孫,婉兒若是留下,怕是不會有什麼好的生活。你可想好了?”
任仲喜出望外,連連稱謝,出門叫婉兒進來,仔細叮囑了一番。婉兒聽說任仲要走,自己卻要留下,是決計不肯的,任仲無法,只得將其點暈,在其頭上施了針,動作一氣呵成,老人在旁邊竟來不及說上一句。
任仲見老人緊張的神情,心中安心不少,向老人解釋道,”婉兒之前經歷的本不是一個小娃娃應該經歷的。我也不該出現在她的生活之中,如今您願意收養她,前塵往事皆與她無關,我只是消除她的記憶,以免她心生痛苦憤恨。“
老人本來一臉不贊同,如今聽任仲如此說,嘆了口氣,也只得無奈的點頭。
任仲施針完畢,收起銀針,背上長刀,綁好匕首,也不問老人姓名,只打聽了下去北國的方向,不顧老人反對將三十兩銀子擱在桌上,起身準備離去。臨走之前,他看了一眼熟睡的婉兒,轉頭對老人說到,“老人家,保重。”說罷,轉身離去。
老人看了他的背影一眼,搖了搖頭,關上了房門。
任仲在村邊兜轉了一圈見並無追兵,也並未馬上離開。他不太放心,便躲在周圍悄悄觀察了幾日,見婉兒在老人家中並未受得什麼委屈,才悄然離開。
任仲一路向北,路上人煙倒是稀薄了起來,一連三日也未見到什麼村莊。任仲休息了幾日,神念之力早就恢復完全,而且還隱隱有所提升,已然可以覆蓋三十尺有餘。任仲覺得,大概是他強行耗盡神念才會有此突破,不過耗盡神念極其痛苦,他可不願再試一試。
任仲雖吃的很少,卻還是需要些食物,天天啃包里的乾糧也有些膩味,一日偶見一樹林,便想進去改善下伙食。他小心翼翼的散開神念,便向樹林深處走去,不過一連幾個時辰,竟連一隻活物也未曾見到,反而見到了許多乾癟的動物屍體。
任仲感覺心裏泛起一陣怪異之感,不願在此常留,便準備轉身離去,卻聽身後一聲怒吼傳來。
任仲神念一顫,竟感受到了怒吼中的恐懼之意。任仲毫不猶豫,轉頭狂奔起來,心中的不安卻擴大了起來,耳邊的怒吼之聲越來越近了。
任仲知道那野獸盯上了自己,一味逃跑怕是擺脫不了的。他停下步子,能抽出長刀,乾脆在原地等待起來。不消一刻,那野獸就出現在了他的面前,竟是一隻似虎非虎的怪物,雙耳下垂,眼珠青白倒是瘮人至極。任仲神念掃過那野獸,竟發現這野獸也身具靈力,只是這靈力分散在骨骼肌肉之間,倒是與人類不同!
任仲偶遇帶有靈力的怪物,側面印證了北國必有修真者的猜測,不過他卻絲毫高興不起來,右手攥緊了長刀,全身肌肉緊繃,打起了十二分精神。
那怪物卻停在十尺之外,並未靠近,嗓中發出絲絲低吼,雙爪撲在地上,倒似懇求之意,任仲不知其是何用意,也不敢輕舉妄動,嘴唇緊抿,不發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