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

第九十四章

秦湛再一次見到談崢的時候幾乎快要認不出他來,他比最初他們認識的時候還要消瘦上許多,穿着整齊嚴肅的黑色西裝,襯衫扣子也扣到了最上面一顆。在秦湛看到他的第一眼時,甚至有種以為是看到了談溯的錯覺。

“阿湛,”談崢叫他,臉上露出幾分笑容,“你剛剛回來?”

秦湛點點頭,淡淡道,“剛錄完,現在要回家了。”

一聽到‘回家’這個詞,談崢的笑容頓時收斂了許多,連聲音都沉了下來,輕笑着問道,“回家?談溯也在家么?”

秦湛着遲疑不說話,他不知道該怎麼回答才能不刺激到談崢,說實話,現在談崢喜怒無常的狀態連他都有些發怵。

“阿湛,你說,我現在是不是該叫你大嫂?”談崢看着他,沒等秦湛回答,自己就先笑了,自顧自地說道,“不對,談溯肯定是下面那個。阿湛,他用起來比我舒服?還是後面比我緊?還——”

“談崢!”秦湛忍無可忍地打斷他的話,“談溯是你哥哥,你怎麼能——”

“我怎麼樣?!”談崢面色陰沉地幾步跨上前逼近秦湛,笑容有些扭曲,“怎麼,你心疼他了?”

秦湛看出談崢的狀態不太對,皺着眉頭想推開他,卻被談崢一把抓住了手腕,握緊了后逼迫似地貼近了他的身體,“阿湛,你為什麼要喜歡他?我之前說過好多次,你不喜歡的地方我都會改,你是不是不信我,為什麼要喜歡談溯?為什麼?!”談崢失控般地朝他低吼,一雙眼睛裏滿是哀慟,幾欲落下淚來。

但是哭有什麼用?先前秦湛愛他,他哪怕皺皺眉頭對方都得心疼;但事到如今,若是哭一場就能挽回秦湛,談崢不介意客串一把能夠將長城都給哭倒的孟姜女。

你愛的人,他是你最堅固的鎧甲,也是你最脆弱的傷口。

秦湛嘆了口氣,輕輕掙開談崢的手,“談崢,我們曾經在一起過,但事實證明我們並不合適,所以才分開,這和談溯並沒有多大關係。”頓了頓,他上下打量了一眼談崢,神情複雜地低垂下眼眸,“你很好,談崢,你沒必要去模仿談溯,我也不值得你為了我去作出這樣的改變。”

“可是你喜歡他……”談崢死死地盯着他,重複道,“我說過,你不喜歡的我都可以改,只要我們在一起。”

秦湛:“……”

得,繞來繞去還是回到了原點。

秦湛默默扭頭離開,“我先回去了,改日再聊。”

剛走出兩三步,秦湛便被談崢從後面抱住了,耳邊傳來一陣令人酥麻的溫熱氣息,緊接着就是濕軟滑膩的舌頭舔過耳廓,秦湛渾身一抖,聽見談崢低聲說道,“好,秦湛,這可是你說的。”

秦湛一怔,有些反應不過來談崢說的是什麼意思。

“阿湛,你要知道,對於原本的談崢來說,沒有什麼是他得不到的東西。”談崢湊到他耳邊低笑道,“哪怕是你也一樣……大嫂。”

本來用‘大嫂’來稱呼男人就是一件怪羞恥的事情,偏偏談崢的語氣和內容又如此……不正經,聽起來更是多了幾分亂.倫的背德之感,秦湛面色一紅,然而還不等他推開,談崢就自行放了手,後退幾步對他笑道,“你不是要走嗎,一起吧,順路。”

秦湛皺了皺眉,沒有再多說什麼,今天談溯會來接他,但礙於身份,他自然是不能直接在大門口等,於是秦湛就要到地下停車場去找他。

兩人同乘電梯去到地下,停車場特有的塑膠氣味撲鼻而來,秦湛不欲多待,找到談溯的車后一言不發地就坐了上去,談崢仍然跟座雕塑一樣站在旁邊遠遠地看着他——哪怕透過那層厚厚的窗戶,他根本連個人影都看不到。

黑色奧迪駛出地下車庫轉入平穩的車道,談溯側頭看了秦湛一眼,對方蒼白疲憊的面色讓他有些心疼,不由得加快了速度。

回到家裏后,秦湛軟綿綿地躺倒在沙發上。談溯先給加莫炸了幾個雞腿,等把它伺候好了才洗乾淨手,去扶沙發上的秦湛。

秦湛掩嘴打了個哈欠,藉著談溯的力道站起來,用眼尾瞄了眼啃雞腿啃得正歡的阿拉斯加,從鼻子裏哼出一個氣音。

談溯拉着他往房間走,“我從網上學了點按摩,你趴着休息一會兒,我幫你放鬆放鬆。”

秦湛心裏一樂,利索地脫了襯衫掀開被子趴到床上。談溯從柜子裏拿出事先買好的精油,等回過身時看到的就是秦湛跟條美人魚似的伸展着身體趴着,白皙光滑的後背在昏黃的燈光下散發出瑩潤的光輝。

美人在前,談溯的喉嚨不由得緊了緊,他掩飾一樣的咳嗽了幾聲,拿着精油坐到床邊。秦湛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你跨坐到我腰上來吧,不然怎麼按摩?”

談溯的視線不受控制地往秦湛的腰間滑去,甚至有順着脊椎處的凹陷越來越往下的趨勢。意識到自己在關注些什麼,談溯頓時漲紅了臉,訥訥地應了一聲,把拖鞋蹬開,依言跨坐上去。

秦湛閉上眼,感覺着談溯因為沾滿了精油而顯得濕滑的手掌從他的肩頭開始按摩揉捏,一陣好聞的薰衣草味道將他圍繞,再加上談溯和緩適度的力道,秦湛的意識也開始模糊起來,漸漸睡去。

談溯按了好一會兒,力道由重到輕,大概按了有半個多小時,談溯才甩了甩酸疼的雙手,從秦湛身上爬下來,走去衛生間洗手。

啪嗒,啪嗒。

狗爪子和木地板碰撞的聲音讓談溯一陣皺眉,匆匆擦乾淨手就要把向他走來的大狗給拎出去以免吵到秦湛,結果他剛一轉身,就看到那隻大狗施施然地朝他抬起一隻前爪,像是貴婦一樣地等着他去牽。

談溯一怔,不明白這隻阿拉斯加是要做什麼。

加莫翻了個白眼,把爪子搭在毛巾上作了個擦拭的動作,談溯仍是不解,但好歹明白了加莫的意思,只好按下性子幫它擦乾淨四隻爪子。

於是加莫又啪嗒啪嗒走出去,費勁地拖着肥碩的身子跳上床,踩到秦湛背上幫他接着按摩。

談溯簡直驚呆了,這阿拉斯加真的只是一隻狗嗎?

正想着,加莫扭頭惡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傻愣着幹什麼,還不去做飯?阿湛都餓了。

這回兩人倒是心有靈犀了一次,談溯像是想起了什麼,連忙走去廚房着手做菜。

秦湛最後是被香味訓醒的,餓極了的他一咕嚕就爬了起來,把還在他背上孜孜不倦踩來踩去一下子就給掀了下去,跟餓死鬼投胎一樣蹭蹭蹭地跑去廚房。

談溯只把西裝外套脫了下來,白襯衫外面罩着一件藍色的史迪奇圍裙,高大挺拔的身影在廚房裏忙活來忙活去,他有條不紊地做着這些不符合他身份的事情,然而秦湛從談溯的臉上卻看不出來他有半分的不情願。

“談溯。”

頓了頓,秦湛向他走去,談溯轉頭看了他一眼,冷峻的面容漸趨溫和,說道,“餓了?再等一會兒,很快就好。”雖然談溯的語氣依然平穩無波,但秦湛卻聽得出裏面滿含着的柔情寫意。

談溯說完又接着皺眉,催促道,“去把衣服穿上。”

秦湛起來時後背還有點粘膩,因此就直接裸着上身走了出來,他笑了笑,抱着手臂斜倚着水池看談溯做菜——然後,從來未失手過的談溯第一次把牛排給燒焦了。

看着那塊焦黑的牛肉,秦湛噗嗤一聲笑了出來,談溯無可奈何地把燒焦了的牛排扔到垃圾桶里,“秦湛……”

“我什麼都沒做呀。”秦湛無辜攤手,笑容卻帶着幾分狐狸似的狡猾。

談溯乾脆把電磁爐關掉,走過去一把將人抱住就吻了上去,舌頭重重地掃過他的上顎,然後從秦湛的舌根處糾纏着往上,直到把他的舌頭全部纏住才肯罷休。

好在談溯還記得秦湛餓着肚子,所以很快就又放開他重新回去煎牛排——即使下面已經硬得把西裝褲都撐起了一個小帳篷,談溯也仍然是面不改色地拿着鏟子翻動鐵鍋里的牛排。

當然,作為報酬,秦湛在吃飽喝足后也大方地把談溯給餵飽了,而加莫只能再次委屈在客廳的角落裏過夜。

******

撇開其他的事情不說,秦湛覺得現在這樣其實挺好的,但是他已經來了這麼久,系統卻還是吱都沒吱一聲,只有偶爾的幾句支使他的話勉強能算作是‘任務’,其餘時間一點聲都沒有,弄得秦湛有些沒底,不知道到底怎樣才算是完成任務。

但幾天後發生的意外卻讓他嗅到了一絲即將離開的氣息。

談溯失蹤了。

電話打不通,家裏和公司都找不到人,完全處於失聯狀態。

這件事秦湛也想不出個所以然來,但說實話,他第一個想到的人就是談崢。可這個想法又馬上被他否決了,談溯是談崢的親哥哥,長兄如父,再怎麼樣談崢也不可能對談溯動手,況且秦湛自認為他還沒這麼大魅力讓一對親兄弟反目成仇。

可這麼一想,如果是競爭對手綁架談溯,那對方的情況不是更糟了?

秦湛心下着急,一整天都有些不在狀態,在地下停車場裏看見談崢更是懶得搭理,徑直掠過了他上車,加莫正坐在副駕駛上等他呢。結果他才剛拉開車門,後頸突然一疼,失去了知覺。

等秦湛再次醒來時就發現自己被關在一間狹小的房間裏,而對面的人……

談溯?!

秦湛愕然,還有些脹疼的腦袋一下子就清醒了過來,仔細一看,那人可不就是談溯么?他被五花大綁地捆在椅子上,低垂着頭一點精神都沒有的樣子。

“談溯?”秦湛叫他,“你怎麼了?”

聽到他的聲音,談溯才費力地抬起頭,無力一笑,“我叫了你好久,可算是醒了。”他的面色蒼白如紙,嘴唇更是乾燥起皮,一副飽受虐待的額樣子。

“這是怎麼了?”秦湛着急起來,連忙要下沙發給他解開繩子,然而觸到地面的腿一軟,半點力氣用不上,直接跟個軟腳蝦似的摔倒在地。

秦湛的膝蓋砸到花崗岩地面,疼得他嘶地一聲倒抽了口冷氣,然後便聽見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靠近,緊接着他就被匆匆趕來的談崢抱起來放到了沙發上,對方還一臉心疼地幫他揉着磕得淤青了的膝蓋。

秦湛瞪大了眼睛,只覺得不可思議,“談崢,你——是你綁架了談溯?”

談崢歪頭想了想,困惑道,“這樣不算綁架吧?”

秦湛簡直快被他一副無辜的表情氣吐血,他知道自己應該是被注射了肌肉鬆弛劑一類的東西,連忙在腦海里聯繫系統想要祛除藥效,結果都這個時候了系統卻還是一聲不吭,一旁的加莫弱弱地說道,【阿湛,沒用的,你得按照系統的劇本來。】

秦湛肺都要氣炸了,【劇本?不是說讓我自由發揮嗎?這會兒又有什麼狗屁劇本了?!】

加莫蜷縮在角落裏不說話,即便他現在是一條狗談崢也沒有放過它,喪心病狂地對一隻狗用了和秦湛一樣的藥量,加莫現在連爪子都抬不起來。

秦湛一時失語,轉而看到對面虛弱卻仍強自緊抿着唇抬起頭的談崢,心裏隱隱有些難受,便忍着怒氣對談崢和聲勸道,“談崢,談溯是你哥哥,你不能——”

“那又怎麼樣?!”談崢莫名地就暴怒了起來,額角青筋直跳,給秦湛嚇得一愣,談崢冷笑着說道,“是我哥哥又如何?阿湛,你只能是我的,誰也不許搶!”

秦湛張口結舌,敢情這一切全都是因他而起?

“談崢,那你……最起碼,你先給他倒杯水,他——唔……”

沒等秦湛說完,談崢一把扣住他的下巴就咬了上去——真真切切的撕咬讓秦湛意識到他又說錯話了,談崢咬得他嘴唇生疼,忍不住掙紮起來。談溯在旁邊干著急,然而嘶啞的聲音威嚴不再,談崢卻彷彿更加被挑起了興緻,用力扯開他的襯衫順着脖頸往下吻去。

秦湛現在已經完全懵了,談崢這是黑化了還是怎麼的?上次也是刻意在酒店開着房門讓原希桐聽牆角,把人家折磨得都快半瘋了;這回難道是想直接當著談溯的面來一發把人弄得全瘋?!

談崢自個兒發神經,秦湛可沒他這麼開放,連推帶踹的硬是把人給踢開,怒吼道,“談崢,你到底是想幹什麼?!”吼完這句話,秦湛感覺他連僅有的一點力氣也被消耗殆盡,撐着沙發的手顫個不停,喘得就像剛跑完一千米一樣。

談崢面色陰沉冷漠,然而再怎麼樣的面具都抵不過他眼裏的受傷和痛苦,事情已經走到這一步,他也不知道接下去該怎麼辦。現在他能看到的只有秦湛,不管怎麼樣,他只要秦湛。

這已然成了一個僵局,其實秦湛覺得談崢未必就是真的要對談溯下手,他不過是一時意氣罷了。就如剛才所說,談溯和談崢是親兄弟,他秦湛不過一個外人罷了,何德何能能讓他們反目成仇?

想到這,秦湛勉強攏了攏衣服,盡量放緩了聲音道,“談崢,你先把談溯解開,你們是親兄弟,他不會真正怪你的。”

談溯眉頭一皺,他當然會怪談崢,事實上他恨不能把這個蠢弟弟壓着狠揍一頓。但是一對上秦湛警告的眼神,談溯便把那些話都吞了回去,適時的保持了沉默。

聞言,談崢頹然地靠着背後的牆壁,顫抖着的聲音近乎哽咽,“阿湛,為什麼,我愛你……我只是愛你而已……”

他知道之前做錯了,也願意改,為什麼秦湛不願意再回到他身邊?

那天和秦湛爭吵過後談崢就已經後悔了,可是那會兒秦湛又突發胃病住院,生病之餘仍然堅持工作。談崢看他那樣疲累,有什麼話也只能等着下次再說,不願意再給他增添負擔。

於是從秦湛住院到出院,談崢都只是默默地跟在他旁邊關心幫忙,他看得出秦湛還在生氣,所以儘管心中酸澀,談崢也一聲不吭地往心裏憋。

但是後來談崢看到談溯對秦湛的態度曖昧起來,他心中焦急卻毫無辦法,能做的都做了,卻還是無法阻止秦湛和談溯越走越近。

明明秦湛喜歡的是他,甚至願意包容最初時那個最糟糕的他,為什麼他會不願意接受現在這個已經往好的方向改變了的談崢?

談崢既憤恨又嫉妒,他不願承認真的是自己的錯誤才逼走那麼好的秦湛,所以只能把一切都歸咎於談溯,彷彿只有這樣他才能心裏好受一些。

對於這一切,秦湛默然無言,他是真不知道該怎麼收場了,把人家好好的兩兄弟折騰成這樣子,他心裏多多少少都有些負罪感。

但是他不好說什麼,談溯卻是再也忍不住了,譏諷地笑道,“談崢,沒想到都這麼久了,你還是一點長進都沒有。”

談溯一說話,談崢立馬跟只炸毛的貓一樣怒視着他,一副二話不說就要擼袖子上前揍人的架勢。

好在這時候談崢的手機響了起來,現在談溯‘失蹤’,估計他也忙得很,不可能整天都陪他們耗在這裏。

秦湛不由得鬆了口氣,他感覺到身體的力量正在慢慢恢復,也許是系統在搞的鬼,雖然不知道那該死的新系統到底是要做什麼,但總好過先前渾身無力任人宰割的狀態。

兩三分鐘后,談崢掛了電話。在兩人同樣緊繃的視線下,他走到秦湛面前,一顆顆地幫他扣好了襯衫的紐扣,除此之外再沒有什麼其他親密的舉動。

秦湛暗自想着自己是不是說動談崢了,結果對方的下一句話就讓他打消了這個異想天開的念頭。

“阿湛,我不後悔。”

秦湛瞪着談崢走出房間,清晰地聽見了房門上鎖的聲音。

身體的力氣在一點點恢復,秦湛壓抑地吐了口氣,擔憂地問談溯,“你還好嗎?”

“沒事。”談溯搖搖頭,不欲多說再讓秦湛擔心,“你怎麼樣?”

“我也沒事。”秦湛說,遲疑了一下,還是心虛地小聲說道,“談溯,對不起……”

談溯笑了,低啞的聲音里依然滿是柔情,“你別多想,這不關你的事。”

秦湛嗯了一聲,活動了一下手腳,確定能夠行走後的第一件事就是給談溯拿水喝,然後蹲下身幫他解開繩子。

談溯的雙手一恢復自由就回過身緊緊地抱住了秦湛,把臉埋在他肩窩裏,秦湛這才注意到他的手一樣是顫得厲害。

“我在被談崢帶來的時候就知道……他一定會對你做些什麼。”談溯說得前言不搭后語,臉上的神情帶着些劫後餘生的后怕,“秦湛,我害怕……我真的……當時……”

秦湛沉默地摟住談溯,他難以想像,向來冷靜自持的談大少竟然也會有這種話都說不利落的時候。

“談溯……沒事的,我很好,我們都會沒事。”秦湛輕言安慰他,“一會兒就……”

話說到這兒,秦湛突然感覺身體有些左右晃動,他以為是藥效的殘餘才導致頭暈,就用力閉了閉眼睛,但下一秒卻聽到談溯的低呼,“是地震!”

地震?!

秦湛還沒反應,談溯就一把將他拉了起來,然而現在談溯也是個軟腳蝦,在愈發劇烈的晃動之中,兩人相互拉扯着摔在地上。

談崢囚禁他們的地方應該是民宅,不知道是不是年代久遠,秦湛轉頭便看到牆上隨着地震而出現的裂痕,還有天花板上不斷掉落的碎石。

談溯心慌意亂地抬起手想要護住他,可他現在的力氣還沒秦湛大,反倒是被秦湛一把攬進懷中,嚴嚴實實地擋了個徹底。

系統:【嗶——任務完成,獎勵積分2000分,稍後將傳送玩家回到842號空間。】

隨即,秦湛感到脊背上猛然一疼,有什麼東西用力壓住了他,五臟六腑都像是移了位,他忍不住咳嗽了幾聲,卻吐出一口鮮血。

那刺目的紅讓秦湛呼吸一滯,而談溯的臉正被他按在懷裏,還什麼都不知道。

“秦湛,秦湛,你沒事吧?”談溯抓緊了他胸前的衣服,“我怎麼……好像有聞到血的味道?”

秦湛笑了笑,“沒事,手臂被劃破了而已。”

“真的沒事?”談溯的聲音越發慌亂起來,“不行,你讓我看看,你——”

“真沒事。”秦湛說,按着談溯不讓他抬頭,“阿溯,我是不是還沒這樣叫過你?”秦湛笑問。

談溯一怔,這時候若還相信秦湛說的沒事就真的是傻了,他紅着眼睛死命掙扎着想要抱住他,結果手一橫過他的腰卻摸到了一個金屬邊框一樣的東西。

——天花板上的水晶吊燈!

談溯的瞳孔驟然收縮,“秦湛——”

“唉,這地震還真有點久,科普文章不是說就幾秒而已嘛。”秦湛打斷他的話,聲音卻越發弱了下去,“乖啦,再一會兒……就……一會兒……”

秦湛感覺不到疼痛,但他能感覺得到生命在迅速的流逝。

地震好像是停了,談溯從他懷裏掙脫出來,就看到了被吊燈中央的金屬桿貫穿了脊椎的秦湛,連後腦勺上都被水泥塊砸出了血肉模糊的傷口。

秦湛眯着眼睛,他能看見談溯在抱着他說些什麼,眼淚混合著血污從那張冷峻剛毅的臉上落下,再落到躺在他懷裏的秦湛身上。

“阿溯……”

秦湛不知道自己有沒有說出話來,反正他是什麼也聽不到了。

“阿溯,我愛你。”

還不等他再看一眼談溯,最後一個字伴隨着系統的機械音同時響起,同時,眼前的景物瞬間便被一陣耀眼的白光所取代。

系統:【嗶——即刻將玩家傳送回842號空間。】

系統:【嗶——傳送完畢。】(系統)論與系統決鬥的可行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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