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大度
盧修斯只能用力抿了抿唇,竭盡全力地在聲音裏頭帶出幾分恰到好處的無奈和委屈:
“茜茜是我很重要的家人,雖然我們之間並不存在哪怕一丁點的愛情,可她是我從小看着長大的妹妹,我第一次看到納西莎的時候,她甚至還沒有小龍大!
而且在之前,嗯,無需諱言,之前因為一些意外,我很是遭遇了些艱難的處境,也是納西莎辛苦照顧着小龍、辛苦打點着一切我不好出面打點的事情……”
他抬着頭,腰背也是挺直着的,可銀灰色眼眸中隱約閃過的波光,和唇瓣上清晰可見的牙印,又讓他顯得那麼虛弱無力:
“我們遇上的時候,我才從審判中脫身,而在這之前,有整整一年半的時間,一直是茜茜在辛苦操勞……
還有我的父親剛剛去世的時候,雖然那個時候茜茜的娘家處境也有點不怎麼好,但茜茜的父母、叔嬸都還在,因為茜茜堅持履行婚約,布萊克家族對我保住馬爾福榮光上的幫助,也是彌足珍貴的——
如今布萊克已經沒落,她的長輩只剩下一個病弱的老夫人,同輩的姐姐弟弟們也或者死去、或者在監獄之中,我怎麼忍心,將她馬爾福家主夫人的身份也剝奪?”
盧修斯上前一步,似乎很自然也很放心地,將德拉科送到薩拉查懷裏:
“而且茜茜還和我有了這麼可愛的小龍,哦,當然,現在他也是我們的小龍了——
你忍心讓我們的小龍,從名正言順的婚生子,淪落成為被人恥笑的私生子嗎?”
盧修斯這最後一段話顯然觸動了納西莎敏感的神經,對於她來說,她的小龍忽然之間成了另一個什麼傢伙的小龍,顯然遠比失去馬爾福家主夫人的頭銜更加不能容忍。
但納西莎到底是納西莎,她就算不再是一個馬爾福,也始終是一個布萊克,一個對盧修斯有着足夠了解的布萊克。
她顯然聽懂了盧修斯之前那一串示弱背後的深深忌憚,也很明白對於這個讓盧修斯不得不將“她的”小龍說成“他的”小龍、甚至親手遞出去以求打動之的傢伙,是何等的不可觸怒。
甚至在黑暗公爵忽然變得暴虐的近幾年之前,盧修斯對他的王,都沒有在家人的問題上這麼退讓過!
納西莎也就只能將怒火變成哀婉,她小心翼翼地懇求:
“是的,閣下,一切為了小龍。
我保證我不會礙事的,我甚至可以搬出這座莊園,不,是搬出馬爾福的任何產業,住到我出嫁時,娘家贈予的產業上去——
只要您容許我,在必要的宴會上作為女主人出席,這也是為了小龍的名正言順。
還有,嗯,或許每年可以有那麼幾個月,讓小龍來和我一起住?”
德拉科似乎也聽懂了些什麼,他在薩拉查懷裏,也一樣仰起他嘟嘟的小胖臉兒,介於盧修斯的銀灰和納西莎的深灰眼眸,也和他的雙親一樣水潤潤地看過來:
“閣下,您要將媽咪驅逐出去嗎?不要好不好?媽咪不會和你搶dad的,媽咪只要有小龍就可以的?求求您了~”
薩拉查默默看着兩個馬爾福和一個納西莎的唱作俱佳:
“……我已經娶了盧修斯。
我想你們都知道的,基於靈魂伴侶關係簽訂的婚姻契約是能夠得到法則祝福的。
但我也沒說不允許納西莎作為家人存在啊?”
他嘆了口氣,素來清冷的聲線第一次明確帶出了無奈:
“雖然我真的十分遺憾,但納西莎確實是德拉科的母親,這是即使我日後找到足夠安全的法子,將自己的血脈也融入德拉科的體內,都不可能改變的事實。”
就如同他無法成為一個純粹的斯萊特林一般,德拉科也始終有一部分屬於納西莎,薩拉查對於這點很是可惜,但也沒想着抹滅或者逃避這個事情。
納西莎雙手捧胸,以一種最虔誠的信徒讚美他們的主的真摯:
“哦,閣下,您真是太仁慈了!是的,小龍是我的,當然,他也是您的,是我們大家的寶貝兒。”
她放下走,輕輕走近,從薩拉查的另一側,湊過來,吻了一下德拉科的臉頰:
“媽咪的寶貝小龍,你永遠不會失去媽咪的,只是多了一個強悍的閣下,一起保護你而已,高興一點兒,嗯,寶貝?”
德拉科眨了眨眼,原本還在眼眶裏頭咕嚕嚕滾着、隨時可能落下的淚珠兒就神奇地不見了,他向納西莎撲過去——
薩拉查沒有阻止他,但他卻在半途自己停了下來,保持着一手已經碰觸到納西莎的肩頭、一隻手卻還撐在薩拉查的手臂上,小屁股凌空,小胖腿蹬在薩拉查腰腹處的姿勢,艱難轉頭:
“閣下,您會保護小龍嗎?和dad一起?並且允許媽咪也一道兒?”
←←這小混蛋真不愧是盧修斯和納西莎共同製造的,不隻眼淚收放自如,還非常有眼色的,將他的dad和媽咪,在薩拉查面前區分開了。
薩拉查輕輕捏了一下他嘟嘟的臉頰:
“當然,小龍,我說過你可以叫我papa的。
至於你媽咪,很遺憾她不能再是一個馬爾福,但如果她願意,她可以將馬爾福當做中間名使用,我想無論是盧修斯還是你,都不會介意的對嗎?”
德拉科看了一下他的雙親:
盧修斯被薩拉查這樣理所當然的“大度”噎得胸悶——
納西莎原本就是名正言順的馬爾福,什麼時候連將之保留作為中間名,都必須是一種榮幸了?
可又有什麼辦法呢?即使馬爾福有再多的財富,再多的心機,遇上絕對的實力,也只能在允許的限度內,儘可能爭取而已。
盧修斯竭力笑得自然,就算是憤懣,也只敢用有點兒遺憾,有點兒不舍,而且只能是對“可能要將本來可以留在身邊寵一輩子的妹妹嫁出去”的遺憾不舍,來表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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