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0.第490章 如花美眷在身旁
這個世上,逃不過的,除了生死,便是情之一字。
獨孤晴對鏡梳妝,近兩日臉色蒼白,她便多上了點腮紅,讓自己看起來有朝氣一點。
她知道今日易凌風會在他院子裏練劍,她換好衣裳,便會去尋他。
今日,她想做一個徹底的了斷。
她已經沒有時間再拖下去了。
當易凌風看到突然出現在他院子裏的獨孤晴,手中的長劍一頓,便被他收了起來。
“不是還在養病嗎?怎麼出來了?”易凌風看着面前的人,一身嫩黃色的長裙,長發被綰起,盤成一繁複的髮髻,發上別著花珠,以及細細碎碎的發簪,腮邊有着兩縷髮絲垂落,隨着微風微微揚起,拂過臉頰,帶着絲絲風情,她嘴角含笑,笑中帶着春華,目光皎皎如明月,不像過去那般跳脫,一過來就蹦躂到他面前,今日的她,有些不同尋常的安靜。
“這三四天裏,你都沒有去看我,是不是真的那麼忙?”她撅着唇,語氣有些委屈,像是討不到糖果的孩子在向大人撒嬌。
她一步一步慢慢走去,他的容顏一點一點在眼底清晰。
因為方才的練劍,他的額頭上冒出來點點細汗,在陽光的照耀下,卻彷彿鍍上了一層白光,面如冠玉,長身而立。認識他也快半年了,每一次看到他,心仍舊砰然而動。
知道她在怪罪自己,易凌風低咳了幾聲,才回道,“現在天寒地凍,對你的身體不好,你先回去,我有時間就會去看你。”
“有時間是什麼時候?待會?還是明日?還是永無止境地等下去?”獨孤晴眨着眼,神色十分認真地詢問。
“獨孤姑娘,有些事情,我們心底知道就好,不用講在明面上,否則彼此之間會不自在。”他原本想要再敷衍幾句,可是聽出了她話裏有話,易凌風皺起了沒有,有些不耐。
感覺出他的不悅,獨孤晴心裏有些受傷,可是她強打起精神,認真地看向他。
“凌風,我想問你一句話,請你認認真真考慮過再回答,可以嗎?”
很少見到過她如此鄭重的一面,易凌風收起了不耐,將手中的長劍插在地面上,迎視她,“好。”
“我喜歡你,你可曾喜歡過我?”
這句話,她問過他很多次,追在他身後,糾纏他,從帝都到邊境,從邊境再到帝都,她鍥而不捨,有玩笑,有打趣,有隨意,卻未曾這麼一本正經,不容他敷衍地問道。
她目光澄亮坦然,雖然有那麼一絲的羞澀,但是卻被她強壓在眼底。
易凌風驚愕地呆在原處,他想再一次迴避這個問題,可是面前的人,坦然等着自己的回答,他如果臨陣脫胎,着實不符合他生性瀟洒的性子。
最後,他冷靜了下來,也用同樣認真的神色看向她。
這個女孩子,和他過去遇到的女子都不一樣,她堅強,風趣,吃苦,坦蕩,若是擱在十年後,說不定他會娶她為妻,可是如今,他還不想這麼快就被束縛,他想要的是廣闊的天地,自由地翱翔,而不是固守一畝三分地。
他聽到自己一字一句慢慢地道,“曾經心動過,但也只是曾經,跟在我身邊這麼久,你應該知道,我不是那種長情的人。”
雖然早已經知道答案,但是親耳確定時,那種鋪天蓋地而來的痛楚難過,足以將她淹沒。
“可不可以試一試?試一試長久地喜歡一個人?”她抿了抿唇,拋開所有矜持,所有的膽怯,抬起眉眼,目光水亮地看着他。
第一次,這麼卑微。
她的身份從來都不允許她低頭。
可是,她想,能為自己所愛丟一次臉,那也不算什麼。
死心,也要死得徹底一點。
她的反應出乎了他的意料,若是以往那些女子,恐怕已經開始流淚詛咒他,卻不曾有人這般認真地問他,問他要不要試着始終如一,不再遊戲人間。
可是——
“如果嘗試了,我便不是那個易凌風。”他回答得簡潔明了,是他一貫的風格。
意料之中的回答。
雖然明知道是這樣的結果,可是她的心還是好痛。
眼裏像是泛起了潮水,一波一波湧來,她閉了閉眼,不允許哭泣,她並不懦弱。
沒有謾罵,也沒有淚水,易凌風目不轉睛地看着她,只見她慢慢後退,在離他三步遠站定,然後看她慢慢揚起了嘴角。
“易凌風,我死心了,以後,我不會再纏着你了。”
“你像風一樣,也許寬廣的天地,才屬於你。”
“我不是那種糾纏不休的人,從此以後,你有如花美眷在身旁,願你一生無憂安康。”
太累了,追逐一陣風,抓不住,跟不上。
獨孤晴緩緩地開口,目光穿過他,看向他背後那無盡的藍天。
她的話,讓易凌風瞳孔驟然一縮。
她哀傷卻又坦然的神情,不知為何讓他感覺到一種異樣的情緒,這是他從未有過的感覺。
他對自己說,她是一個好姑娘,能夠主動放棄,再好不過了,自己也就不用擔心會耽誤她了。
所以他收起了所有複雜的情緒,認真地看向獨孤晴,誠懇地道歉。
“對不起。”
對不起,那日不應該主動去招惹你,害你看上了一個沒有心的人。
“我喜歡你,是我的事情,與你無關,那一日在街道上你如果沒有上前,或者下一次我遇上你可能也會心動,因為你是我喜歡的類型,早一步,晚一步,都沒有差別。”說開了,獨孤晴便感覺心頭壓着的重石終於可以卸下了。
易凌風沒有想到她會這麼說,一時間,不知道要怎麼回答。
“好了,不耽誤你練劍了,我先回房間了。”
再說下去,便只會兩邊都尷尬了。
既然是她說的開始,那就讓她來結束吧!
她費力勾起一抹笑意,朝他擺了擺手。
愛上一匹脫韁的野馬,可惜她的家裏沒有草原。
她轉身,淚落。
就這樣吧!
心,一點都不痛,一點都不痛。
易凌風愣在原地,看着她一步一步離去,心裏有一個聲音在叫囂,留下她留下她!
他置若罔聞。
就這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