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柏睿在她暈倒的時候及時抱住了她,他伸手觸了一下她的額頭,滾燙。連忙一邊叫保姆,一邊將她放至床上,換好自己的衣服后又把她身上濕透的衣服脫下來,從衣櫃裏面拿出自己的襯衫往她身上套。
保姆聽到他的叫喊立馬上樓來,柏睿扣好襯衫扣抱着她站起來,對着保姆吩咐,“她暈倒了,我們現在去醫院。”
保姆跟着他出了院子,看到他將傅箐箐放在後座,正想拉開副駕駛座車門又聽到他說,“你還是暫時不跟去了,你現在去商場買幾件她穿的衣服立馬送到醫院來。”
“好的。”
他說完已經坐進駕駛座,車子很快絕塵而去。
將油門踩至最大,一邊從後視鏡裏面觀察她,她的頭髮現在還濕噠噠的貼着臉頰,額頭上貼着膏藥的那處被血染成了紅色。可是她卻一點動靜都沒有,宛如一潭死水般,毫無生命力。
很堵車,大都市的交通永遠都很焦灼,幽深蜿蜒的車河綿延不斷沒有盡頭,這樣的交通狀況阻止了他隨心所欲的駕車,一種無法言語的煩躁湧上心頭。
後座的人開始猙獰起來,她渾身上下所傳達出來的訊號是她此刻很難受,他心知是他剛剛的話讓她難受了,這會不過是夢魘纏身。
將那些塵封在記憶深處的傷口又重新撕裂開來,他也很難受。就在不久前的某一瞬間,他是真的想要殺了她的,毛孔裏面所有的細胞都在叫器着:殺了她,為你死去的爸媽、妻兒報仇。可是他又悲哀的發現他下不了手,他在心裏告訴自己:她還沒有受盡折磨,她還不能死。
想到這裏他將耳麥塞進耳朵里,一邊觀察車況一邊問李楠的情況,那邊告訴他李楠現在差不多不行了,問他怎麼辦,他看了眼後座的人,薄涼開口,“處理乾淨一點。”
終於到了醫院,醫生將她推進急救室,他在外面等候。
傅箐箐醒來時,喉嚨一陣苦澀。柏睿看她睜開眼睛,將嘴湊近她的耳朵,輕輕的說,“你男人昨晚不爭氣,死了。”
他說得那樣的平緩,雲淡風輕的。她聽到這個卻是心如刀絞起來,柏睿對她的反應很滿意,接着又說,“你可千萬別做傻事,他死了沒關係,總歸他的父母還活着。”
她聽着聽着開始打起冷顫來,他在威脅她,拿李楠的父母來威脅她。
“你這個魔鬼,我遲早有一天會殺了你。”
“好啊,我等着呢。不過你可得先養好身體,你要死了,他父母活着應該也沒啥意思了,你說呢?”說完有些不耐煩的將床頭柜上的保溫盒拿在手裏打開,舀起一勺粥遞到她的嘴邊。
她並不張嘴,反而一臉厭惡的瞪着他,他也不惱,就保持着那個姿勢,似乎很有耐心的在等着她張嘴。
兩人就這樣僵持着,很久之後終究是他先失去了耐心,“張嘴”,見她仍沒反應冷笑,“好,既然你這麼不配合,我也不想陪你玩了。”說完一隻手拿出手機,手指在屏幕上隨便點了幾下,很快手機撥通了,他的聲音冰冷得沒有一絲溫度,“將屍體直接扔荒郊野外,反正死了——”
“我吃,”她實在受不了了,嚯的一下坐起來,也不知哪來的力氣,一把奪過柏睿手裏的保溫盒,使勁的往自己嘴裏灌。
柏睿不動聲色的冷冷斜睨她,不過看她這樣也不再苦苦相逼,他心知肚明,這已經是她能做到討好的最大極限了。他看她一張臉因為剛剛的動作憋得通紅,不由伸手拍她的背替她順氣,這在傅箐箐看來就是妥協了,她忍住眼淚問他,“能不能,能不能讓我見見他。”
“死都死了,有什麼好見了。”
“你不要這樣,我現在總歸是她妻子,我要把他的……帶回去,還有他父母——”
“隨便你。”
“謝謝。”
過了立秋,天氣就漸漸轉涼了,傅箐箐的病也隨着天氣的涼爽好了起來,柏睿從那天答應了她的請求后便再沒來過醫院,只叫保姆捎來話說好了以後才能離開醫院。這個時候她不想跟他起衝突,就算是在她看來他已是罪惡滔天,她也不敢惹惱他,眼下最重要的是讓李楠入土為安。她父母的那些事她連想都不敢想,不是不想想,是暫時不敢想。
想到這裏她難免不悲戚,還不到三十歲的年紀,她就已經老氣橫秋了。柏睿把傷害她當成理所當然的事,他抓住她的弱點狠狠的給她致命攻擊,此時此刻她多麼希望歲月可回頭,讓時光停留在她不諧世事的那時候,如果可以重新來過,她就算是一輩子不會愛人她也不會愛上柏睿。
醫生宣佈她可以出院的那一天,她冷冷的對保姆說,“你自己一個人回去吧,之前柏睿答應過我的,不信你可以打電話問他。”
保姆也不說什麼,只交代她一些注意事項,自己便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