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論忠犬宮受(四)
時間一晃過了三個月。
這三個月裏,唐萌上午蹲馬步,下午練書畫,進得廳堂,入得廚房,竟也漸漸覺出點滋味。
[系統]由於玩家勤奮練功,武力值+1
唐萌抬了抬眼睛,這才是她努力練功的動力有木有。雖然提升的速度慢了點,大約蹲一月馬步才能提升一點,但是好歹也算是目前最安全無污染的提升模式了,起碼比什麼毀容加破相的[還我漂漂拳]要好了不知多少吧……
今天的任務算是完成了,唐萌滿足的鬆了松筋骨,往廚房方向走去。他們居住的高崖因為太過料峭,尋常無法攀爬,一般都只能靠淡墨痕用輕功帶着他們飛上飛下。每月淡墨痕會帶她下山去一次市集採購日常所需,如此雖然麻煩些,卻從根本上保障了她和阿墨的安全。
但也正因為高崖交通不便,淡墨痕又不習慣陌生人常住於此,於是一應雜務都需要自行解決。
其中誰來做飯吃又成了問題的重中之重。
最後商討的結果是:唐萌畢竟是個女的,廚房的事當然還是由她來。但看在她初次上手的份上,這頭三個月做出的實驗品,他們是不吃的……
經過了三個月的磨練,唐萌好歹也找到了一點感覺,做出的飯菜終於可以供應她和阿墨這倆正常人的日常生活了。至於什麼值又加了幾點,那實屬意外之喜了。
唐萌熟練地從鍋里盛出蘑菇湯,又下鍋炒了兩個小菜。由於住處的問題,決定了平日裏採購的只能是一些尋常的米面油鹽,其餘的食材皆是從這山上得來。這山上活物難得,山珍卻不少。且這山頂的平緩處頗大,甚至在屋后還有一小片竹林,雨後總能在那裏尋到一些鮮筍,嫩蘑菇。
但是,僅僅是鮮筍和嫩蘑菇又怎麼可能滿足得了唐萌要吃肉的問題……
本來淡墨痕還養了幾隻信鴿,長得那叫一個膘肥體壯。可氣的是,這群鴿子整日不事生產,就在院子裏面散步。淡墨痕閉關那幾天,唐萌看它們尤其不順眼……至於淡墨痕出關抓到她的時候,她也只能剔着牙跟他說抱歉了……
屋舍后的竹林里也曾住了一群特別漂亮的兔子,尤其是臀部到大腿的曲線,簡直堪稱完美。在午夜夢回它們幾次后,唐萌終於對它們的大腿忍無可忍,夥同阿墨在一個美麗的月夜超度了它們……
當然,兔子是不敢多吃的。這山上幾乎找不到什麼別的動物,那麼大一群兔子,一看就是人放養的。趁淡墨痕不注意偷偷吃幾隻還成,萬一都吃光了……她覺得淡墨痕很可能會直接把她賣了去換兔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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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着出鍋的菜從廚房出來,唐萌意外地遇見了剛剛出關的淡墨痕。
於是師徒二人坐下來共進了一頓午餐。
期間唐萌看到師父大人在那喝着糖水看着她大快朵頤,有點不好意思,於是藉機問了一個困擾她很久的問題。
“其實師父,”唐萌實在好奇,“您平時閉關都干點什麼呀?”淡墨痕每次閉關要持續3至7日,每旬要閉關三回。期間幾乎不飲不食,大多是端着杯加蓋的蜂蜜水就姍姍入了。據說這還是因為接手了阿墨和她之後特意調整的時間,原本他的習慣可是每次直接閉三個月的。
淡墨痕看看她,“冥想。”
唐萌再接再厲:“那都想些什麼啊?”
淡墨痕思索了一下,認真道,“感覺。”
“感覺?”--
“嗯。放鬆身體,仔細感覺體內細小的力量在緩慢流動,感覺源源不斷的氣從你的身體中逸散而出,感覺肢體的細小變化,髮絲生長,皮膚由濕潤變得乾枯……”
最近她重了二斤。唐萌腹誹,其實她只是想知道這種閉關究竟能不能減肥罷了,大人您說這麼多誰能聽得懂呀。
“......會很餓嗎?”唐萌忝着笑臉問
“處在這樣的狀態里,要很久很久才會感到餓,而感到餓的時候,時間往往已經過去很久了。”
唐萌還在低頭認真記着,他卻似乎已經深深沉浸在自己的思維中,“不如你下次跟我一起嘗試一番罷,我還沒有試過跟其他人一起閉關過,想來也許會達到更高的境界呢……”
【系統】淡墨痕好感度+5
唐萌訝異,但淡墨痕已經轉身走遠了。她回過神來仔細想了想,忽然覺得,她這位師父,或許,也是十分可憐的人。
以前沒有其他人罷......你是不是也會覺得,很孤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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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日裏雪落庭院,滿目銀妝素裹,唐萌哈着氣從廊下走過,仰頭看着飄落的雪花,也覺得十分可愛。說起來,她也是生在冬日裏吶。
眼見要行至廚房,唐萌卻聽到廚下穿來隱隱約約的動靜,她疑惑之,阿墨前天才下山,難道今天竟悄悄的回來了么?
偷偷向里望了一眼,唐萌大驚!納尼怎麼是淡墨痕?他老人家難道不辟穀改吃飯了咩??!
淡墨痕卻似注意到了她,招了招手讓她過來。
唐萌小心翼翼的去了。
一去之下頗為驚訝,淡墨痕不知從哪裏弄來一個小鍋,此時放了把飴糖在鍋里,握了把小勺子正在熬糖。
唐萌知他素來只愛蜂蜜、糖水兒一類的物事,此時也沒多想,就蹲在他身邊跟他一起守着那裊裊騰起的小火苗。
然熬糖畢竟也算個技術工種,耗費時間還挺長。看了一會兒唐萌就蹲不住了。她本是覺得肚子餓才溜到廚房找零嘴兒的,此時爐子被淡墨痕佔了,她也沒法填肚子,索性就跟他在這扯會淡吧......
“吶,師父,你怎麼總是吃什麼蜂蜜啊、糖啊,你難道就沒有什麼肉|欲嗎?”,她小心的拍了拍淡墨痕的肩膀,“要知道一個月吃一次肉,我和阿墨可都饞得要眼冒綠光了呀。”
淡墨痕轉頭看了看她,淡淡道:“我從小就吃這個。”頓了頓又說,“師父也只給我吃這個。”
Σ<(っ=°Д°)っ唐萌大驚,她原來還以為是淡墨痕變︶態,格老子的原來根源在這!淡墨痕他師父特么的竟然是個人|面|獸|心的喜歡玩弄小龍女的宅男!
她窺視了一下他的神色,繼續小心翼翼的問道:“那能吃得飽嘛?”
淡墨痕好似毫不在意師父是變︶態宅男這件事,回道:“剛開始是吃不飽的,可是又找不到其它吃的,於是我就學着師父閉關,漸漸的就能吃飽了。”
唐萌啞然,拍着他肩膀的手慢慢放了下來。
“從小,師父就不大管我,”他用勺子攪着小鍋里的糖漿,語氣中似帶了一點兒回憶的朦朧感,“平日裏,他總是在閉關。然後,大概每幾個月會出來一次,考校我的功夫、課業,再扔給我幾本秘籍,然後繼續回去閉關。”
糖漿微微翻滾,冒出小小的氣泡來。逐漸升起的熱氣漸漸將他的臉映得模糊不清,“師父也從未說過應該吃什麼,應該穿什麼,冷了生病了應該用什麼法子讓自己不冷、不那麼難受。”他的語氣還是那麼平淡,彷彿他是一個,永遠沒有情緒的木頭人,“有次,師父出關正遇到我生病,便在床前自言自語道,應該給我置一床棉被的。可是沒過多久,他又像突然發現了什麼,匆匆忙忙的下山了。”
師父是用不上棉被的,也沒有哪本書講了棉被,於是他也不知道棉被是什麼樣子。那之後的每天,他都想像着蓋上棉被的感覺,是不是真的有那麼溫暖、輕軟。
他的思緒被翻滾的糖漿打斷。鍋里泛起咕嘟咕嘟的聲響,深褐色的糖漿緩緩流動着,熱氣蒸騰間,糖漿的甜味漸漸充溢了這間寒日裏的小小廚房。
“幸好,到我十歲時,武功已經小有所成,可以自己在山上、山下往返,再也不用穿着很短的衣服繼續練功讀書了,那樣很不方便。”他的聲音頓了頓,帶了一絲不易察覺的失落,“只可惜那時,我已練成內功,早已經不需要什麼棉被了……”
說罷,他舀起一勺糖漿,手腕輕翻,轉眼間就畫了一隻活靈活現的大公雞。
“臘月初十,你的生辰。”
他將手裏的大公雞遞給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