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5.１０５ 高考
六月的一天，沈江瑜和澹臺銳意和別的孩子一樣，進了考場。
他們沒有家長陪同，也不需要家長陪同。
“那麼點小事，我們自己搞定就行了。”
“那麼點小事，你們自己搞定就行了。”
雙方保持一致意見，於是就各自分頭行動。
剛剛簽下一筆合同的龔月桂突然覺得有哪裏不對，立刻引來對方客戶的關註：“龔女士您這是？”
正事已經談完，所有人都保持着一種較為輕鬆的狀態，也就沒那麼嚴肅。龔月桂勉強笑笑：“哦，今天我兒子高考。”
頓時所有人又是吃驚又是理解。
“龔女士這麼年輕，您兒子已經高考了？”難道是當了后媽？年紀輕輕又長那麼漂亮，還能開公司，很有可能。
“孩子高考，家長也不好過啊。”
“我結婚早，兒子又跳級念。”龔月桂低調地炫耀了一把，“是啊，今天早上送他出門，我這心裏面總覺得怪怪的。”她奇怪的不是擔心，奇怪的是她一點都不擔心。她現在接觸的人多，哪怕是平時公司里的員工，閑暇時間談起子女的功課來，也都是頭頭是道。哪裏像她，直到現在連面對兒子念高三的事實，都沒有真實感。
“跳級！”最討厭學霸了。最討厭學霸家長裝模作樣了！
“怎麼您兒子沒保送嗎？”咱家的也是學霸，保送的！
“他非得要自己考，我有什麼辦法？”
“哦，也是，有時候保送的學校不一定喜歡。”肯定是保送的學校不夠好，“您兒子在哪個學校讀書啊？”
龔月桂也就對Ｇ市的幼兒園有所了解，還是為了小冬瓜。沈江瑜除了找的小夥伴的性別讓她有些擔心之外，其它的事情根本就不需要她操心。她也不知道沈江瑜的學校到底是好是差，直接就報了校名。
這回不僅是學霸家長，就連其他幾個人都小聲抽了一口氣。
“那學校可了不得。”可以說是最早的一家真正意義上的精英教育學校，這並不是說這所學校的教學內容有什麼問題。而是這所學校的招生範圍很窄，只面對各方面的成功人士。換句話說，在那所學校里就讀的都是些所謂的二代，或者是一些真正成績優良，各方面有着突出表現的學生。學校內擺滿了各種獎盃獎狀。
還有江湖傳言，一個所謂的平民學生，在那所學校讀了六年中學，畢業之後存下的獎學金在當年能買一套小房子。
沈江瑜在學校讀了一個學年，一分錢都沒到手。澹臺銳意讀了六年，也是一樣。
校方一致認定，該把獎學金給更需要的人。更何況這兩個總是逃課曠課的學生，出勤率都不夠，還獎學金？想得美！
沈江瑜和澹臺銳意考了兩天試，出來覺得整個人渾身輕鬆，決定偷閑一天：“媽媽在附近談生意呢，順路去接媽媽吧？”
澹臺銳意也是，考試這種事情無論是比起在公司里和老狐狸們鬥智斗勇，還是在家弄裝修或者配合準備各種訂婚的細節，都像是玩兒似的。
“走吧。離這兒不遠。時間還早，我們先逛個街，再去接媽媽，然後在外面吃飯，去吃上次你說的那個海鮮自助。”
沈江瑜眨巴一下眼睛，特別純潔道：“我還沒吃過自助呢。”
澹臺銳意跟着眨巴一下眼睛，想到媳婦兒現在如果自由發揮，遠遠超過五盆的飯量，緩緩打了個電話：“小郭子，晚飯我們去你那兒吃自助，東西多準備一點……嗯，吃垮你。”
掛掉電話，他特別遺憾地對沈江瑜說：“小郭子不信。”
小郭子這人，沈江瑜知道。作為澹臺銳意成年禮上有數的幾個年輕人之一，郭家的這位簡直讓老郭家的人又愛又恨。
和刁家人人認定繼承發揚祖業理所應當不同，郭家現在從事的主要事業有兩塊，一個是通訊傳媒，另外一個是金融投資。但郭家祖上最早是幹啥的呢？御廚。
老郭家人覺得老子有錢了，就該讓別人做菜給自己吃，何必滿身油煙地去顛勺子？
在小郭子眼裏，這種觀念簡直是數典忘祖！
“他從小就鑽廚房，初中就開了一家麵館，高中麵館已經變成連鎖店，大學開始開飯店，現在已經有好幾家連鎖飯店了。”
“郭家應該還挺多人的吧？別的人就算比不上小郭子，難道就一點都不行？”所謂世家，開枝散葉數百年，人丁單薄的極少，眼前的也就是刁家一家。郭家沒提過，自然應該人口不會少。
“都是敗家子。”澹臺銳意回答地很乾脆，“你有空去看看那些新聞，尤其是娛樂版面。郭家的那幾個和我們平輩的，輪着上頭條。今天和某某女星約會了，明天醉酒駕駛了，後天又是一擲千金什麼的，熱鬧得很。”
澹臺銳意對娛樂傳媒有些敬而遠之。
“啊！”沈江瑜倒是想起來一件事情：“說起來我還收到過一個星探的名片呢。向景，還是向家人。”
“哦，那個人。”澹臺銳意口氣淡淡的，不像沈江瑜那樣鄙視，卻也不會有多大反感。實在是自己家族中這樣的人也挺多，他見得多，早就已經麻木了。
大熱天的，又是工作日，街上的人並不太多。兩個人膩膩歪歪非得手牽手，慢慢走到一棟辦公樓下，龔月桂一眼就看到了。
沈江瑜往龔月桂身上一撲：“媽媽，我們考完了！”
跟在龔月桂身後，送她出門的客戶方代表：不是說一個跳級的兒子，另外一個看着不像跳級啊？不過這身打扮，嘶……他一年工資不知道能不能買得起。
澹臺銳意站在龔月桂面前，表情很穩重：“媽媽，我們去吃飯吧。”他偏頭看了一下客戶，微微點了一下頭算是招呼。
三個人去吃自助餐，龔月桂原本還想叫上小冬瓜，被沈江瑜攔住：“他還在康復治療呢，東西不能亂吃。”
“那讓他知道我們吃好吃的，他吃不到，一會兒准得鬧。”明明醫院的營養餐不怎麼樣，小冬瓜也確實是瘦了點，可是力氣是越來越大，精力也是越來越旺盛，一折騰起來簡直要人命。
“今天找了醫生來家裏給他治療，他一整天都沒空。”今天剛好薛少君有空，讓他給小冬瓜做一下治療。臭小子忙着追媳婦兒呢，哪裏還能想到媽媽和哥哥，早就丟一邊了。
小心眼的哥哥開始給媽媽上眼藥：“媽，您就不能一直這麼慣着小冬瓜。他過年都四歲了，你得讓他自己處理事情。他愛鬧騰就讓他鬧騰去，鬧不動了自然就不鬧了。”
好像很有道理，龔月桂略微遲疑地點了一下頭：“我都沒空陪着他，總是想慣着他，這是不對的。可是，要是我不哄哄他，影響到別人多不好啊。”
一個小孩子經年累月的住在醫院裏面已經夠可憐的了，發發小脾氣還沒人哄不是更可憐？再說小冬瓜雖然是住單人病房，可是醫院的隔音並不怎麼樣，小孩子鬧騰起來又沒輕沒重的，影響到別的病童休息，那肯定是不行的。
澹臺銳意有辦法：“我看小冬瓜已經好得差不多了。媽媽要是方便的話，這兩年可以着手把公司搬過來，到時候讓小冬瓜和我弟做個伴。我看他們挺玩得到一起的。”
龔月桂死魚眼看準兒媳。一個四歲一個一歲，屁大點的孩子，有什麼玩不玩得到一起的？搞破壞倒是能搞到一起，親家公這兩天帶孩子把自己帶得跟孫子一樣，家裏面能破壞的東西差不多都破壞了一遍……還好，大部分都是澹臺弟弟乾的。他們家小冬瓜沒那麼熊……最起碼沒有澹臺學真那麼熊。
金碧輝煌各種奢華的自助餐廳很快就到了。
穿着一身長衫的小郭子特別給面子，笑容滿面地站在大門口，顯然已經等了一段時間了，抬手拍了拍澹臺銳意的肩膀，張口就道：“我今天就看着你們把我吃垮。”
澹臺銳意特別實誠道：“一定。”
龔月桂是知道自家兒子飯量的，自助餐廳她也去吃過，就她這點飯量就已經讓人想哭了，更別說是她飯桶兒子，頓時就覺得很不好意思：“要不我們多買幾個人的吧？”兒子一個人能抵十個……還是十幾個？
小郭子賊大方：“阿姨，不用，我請我請。”
她兒子一呲牙：“一會兒別哭。”
“嘿！”小郭子一伸手：“一會兒吃不滿三人份，你哭給我看！”
小郭子很快就哭了，內牛滿面地端上一隻帝王蟹，看着螃蟹五分鐘就變成一堆蟹殼。
“再來兩隻。”
“最後一隻了！”
“海膽呢？”
“沒了！”
“……那雪糕呢？”
“整個冰櫃都給你了！”
“唔……”沈江瑜評價，“小郭子，你家的東西挺新鮮挺好吃的，就是量太少了。”
少泥煤啊！他一個人演繹了鬼子進村，橫掃全店還想腫么樣！
小郭子抹着眼淚送三個人出門，拍了拍澹臺銳意的肩頭走在後面：“兄弟，你不容易啊。”養這麼個飯桶，要是每頓都這麼好吃好喝地供着，那真得拼了老命賺錢。
澹臺銳意不以為意：“沒關係，將來要是吃不起飯了，我就讓小魚來你這兒吃自助，挺便宜的。”
艹！怪不得沒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