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初臨大夏第六十五章 北行
雁門關,胡人-大營。
經過原平縣的大敗之後,雁門關一眾胡人這兩日以來士氣極為低落,雖然軍糧方面因為之前儲備充足所以暫時並不需要擔心,不過一場大水折損七萬餘人,卻連跟漢軍碰面的機會都沒有,有不少軍士心中對於大夏朝廷的看法已經開始逐漸轉變,再也不復當初浩浩蕩蕩南下而牧馬的豪氣。
巴托返回雁門關之後還是沒有打定注意到底是繼續南下還是返回草原,縱然巴托一世梟雄,不過目前這種情況卻是同樣棘手。
原平縣敗軍之後,巴托雖然身體上沒有什麼毛病,不過精神卻是大不如前了。當初南下之時豪情萬丈,所以心中自然萬事皆順。不過巴托到底已經是五十餘歲的年紀了,而且數十年來身經大笑數十戰,這精神一旦萎靡起來,整個人的精氣神都完全不一樣了。
達爾干這幾日以來同樣是心緒重重,雖然眼下雁門關尚有十餘萬大軍的根基,不過到底是站是回總這麼吊著也不是回事,一旦拖的時間過久,軍心難免動搖。不過達爾干麾下並沒有多少能夠參與商討的心腹,所以只能將自己關在屋子裏思考。
就在達爾干繼續煩心之時,卻忽然聽到門外有人輕聲道:“殿下,您已經把自己關在屋子裏好長時間了,要不要妾身給您鬆懈吃的進來?”
聽到門外之人說話,達爾幹略一思索開口道:“吃的暫時就不用送過來了,你先進來陪本王說說話吧。”
聽到達爾干吩咐,門開之處走進來一名風姿綽約的美女,這女子雖然已經年近三十,不過歲月流轉在其身上卻完全看不出來,反倒是整個人都透出一股珠圓玉潤的感覺,而且觀其打扮,明顯不是草原女子的裝束。
“殿下,自從兵敗以來這幾日您心情一直不好,難道是軍中又出了什麼變故么?”這女子正是之前秘密潛入雁門關的聞香教護法梁紅葯,自從收到晉陽城傳來的消息之後,梁紅葯一直都想勸諫達爾干返回草原,此時聽到達爾干想跟自己說話,倒是正合心意。
達爾干身邊雖然不乏美女,不過草原女子地位比起中原還要低,達爾干根本就不會跟他們商議軍中事務。不過梁紅葯到底是手段了得,雖然潛入達爾干身邊時間不長,卻能夠讓達爾干時不時的跟自己說一些軍中事務,而且還能提出一些不錯的建議。
聽到梁紅葯開口詢問,達爾干嘆息一聲開口道:“本王擔心的不是原平縣之敗,雖然這場大水讓眾軍損失了七萬餘人,不過父汗若是全力發動,草原上至少還能再調集數十萬人的兵力。本王之所以煩心,其實是為了父汗。”
“殿下莫非是在擔心這幾日以來大汗將軍中事務盡皆交由格魯處置,反而對殿下不聞不問?”
“不錯,父汗雖然一直有心想要傳位給格魯,不過並沒有在眾將面前公開宣佈,可是自從原平縣敗軍以來,父汗漸漸讓格魯全部參與各種調令,這明顯是在給格魯鋪路,所以本王不得不憂啊。”
這也就是在跟梁紅葯說話,所以達爾干還能保持冷靜,若是跟自己一眾心腹說起這事,達爾干早就怒氣勃發了。
雖然草原上因為壽命問題,大多數時候汗位都是由幼子繼承,不過自己眼下只有三十歲左右,而格魯也只是比自己年輕了幾歲,所以達爾干心中對於巴托傳位給格魯根本就難以接受。
“殿下是在擔心,等到將來格魯接任汗位之後如何自處?”
“正是如此,雖然眼下父汗尚在,格魯也不會對我怎麼樣,不過自從原平縣以來,父汗整個人的精神似乎都有些跨了,如果戰事再稍有不順,只怕更是雪上加霜。到時候格魯一旦接手汗位,本王就性命堪憂了。”
“格魯殿下畢竟是您親兄弟,如果殿下擔心他將來會對您下手,不如趁現在去向他表明心跡,表示您願意支持他繼承汗位,如此一來想必格魯殿下念着兄弟之情,將來必然不會再對您下手。”
所謂欲擒故縱,以梁紅葯的聰明,自然不會一開口就勸說達爾干率軍返回草原,否則只能引起達爾乾的猜疑。
“哼!格魯才跟隨父汗征戰多久?本王自從十六歲跟隨父汗率軍出征,到如今已經十餘年了,草原之所以能夠大一統,本王同樣出力不少。且不說本王不甘心讓格魯繼承汗位,就算是眼下本王去向格魯表示願意奉他為大汗,只怕將來也是難免性命之憂!”
達爾干雖然性子略有些魯莽,不過這麼多年跟隨巴托耳濡目染之下自然也不可能是個傻瓜。自己在軍中已經十餘年了,而且聲望還在格魯之上,就算是自己現在願意俯首稱臣那也晚了。
一旦等到父汗百年之後,格魯為了徹底掌握軍權,必然不會再讓自己活下去,只有自己死了,那麼自己在軍中的影響力才能徹底消失。
聽到達爾干直言自己心中的不滿,而且同樣不願意去向格魯稱臣,梁紅葯眼中精光一閃,然後開口道:“那殿下準備如何打算?難道就這麼眼睜睜的看着大汗將手中的權利慢慢轉交給格魯,然後在聽憑格魯的處置么?”
“本王自然不甘心俯首任命,不過眼下父汗尚在,根本就容不得我放肆,平日裏我裝作毫不在意倒也罷了。若是稍有不滿,只怕不用等到格魯動手,父汗就能處置我了。”
達爾干不是沒想過起兵相抗,不過自己麾下的心腹畢竟有數,而且眼下巴托還在雁門關坐鎮,所以這個時候想要動兵就是自己找死。
看到梁紅葯似乎若有所思,達爾干開口道:“事已至此,不知紅葯可有良策助本王突破難關?”
“殿下,我們中原地區有一句古話,叫做疏不間親,所以妾身確實不知該不該說。”
“什麼疏不間親?本王面前有話直說就行了。”
“殿下,大汗和格魯殿下與您到底是父子之情,兄弟之誼,而紅葯只是一個外人,若是別的事情倒也罷了,此事卻是不敢開口,否則若是被大汗知道了,只怕紅葯命不久矣。”
“嘿嘿,父子之情兄弟之誼?父汗眼下一心想着拿下晉陽城進攻河南地區,然後再傳位給格魯,根本就沒有顧及我這個兒子的死活。至於格魯,他現在恨不得我立刻就死,這種父子之情兄弟之誼不要也罷!比起他們來說,倒是紅葯你跟本王更為親近。”
看到梁紅葯似乎還是有所顧忌,達爾干繼續道:“若有計策直說無妨,本王也不會傻到讓父汗知道這計策是出自你之手。”
“既然殿下執意想問,紅葯請殿下聽一個故事。”
看到達爾干似乎有些疑惑,梁紅葯接着道:“在我們中原地區,古時候有一個皇帝,一共只有兩個兒子。不過這兩個兒子都不是皇后親生,所以皇后對於他們不但沒有絲毫喜愛,反而是百般刁難,若不是有皇帝護着,他們兩個早就死於非命了。為了逃避皇后的刁難,其中一名皇子請命代替皇帝巡查四方,平日裏根本就不在皇宮之中獃著。而另一名皇子則覺得皇后不可能真的敢對自己下手,所以平日裏依舊住在皇宮之中。結果住在皇宮之中的皇子最後終於被皇后毒死,而請命外出的皇子則幸免於難,終於終於繼承大位。”
聽到梁紅葯一番話說罷,達爾幹略一沉思開口道:“紅葯是想建議本王遠離此地,去一個父汗和格魯顧及不到的地方?”
“正是,眼下雁門關雖然有戰功和機會,不過上面畢竟有大汗壓着,所以殿下根本就不能發展自己的勢力,而且還要對大汗和格魯提防不已。不過殿下若是能夠返回草原,到時候自然就脫離了大汗的掌控。而且妾身以為,想要攻打大夏朝廷,最後還是要靠草原上各個部落齊心協力,若是殿下返回草原之後能夠秘密聯絡其餘一些部落,到時候無論事情發展到何種地步,終究是多了幾分底氣。”
雖然梁紅葯這番話說的比較含糊,不過達爾干還是聽明白了,事情發展到最壞的地步,無非是自己起兵抗衡父汗。而且按照自己對父汗的了解,他也不可能放棄格魯傳位給自己,到時候如果自己不甘心束手就縛,只怕有極大的可能會起兵相抗。
想到此戶,達爾干心中其實已經認同了梁紅葯的分析。
不過說到返回草原,達爾干又有些發愁,此番大軍南下乃是父汗親自率軍,而自己和格魯作為父汗的左膀右臂同樣需要跟隨出征,眼下晉陽城尚未拿下,自己一時之間根本就找不出什麼理由返回草原。想到此處,達爾干又將自己所想說了出來。
“殿下,妾身以為既然大汗已經打定主意傳位給格魯,那麼他倒是更願意您離開大軍,只有這樣才能更快讓格魯在軍中樹立威望,所以只要能找一個頗為合理的借口,大汗必然會同意您返回草原。”
“對了!前幾日後方傳來消息,說是有一股幽州軍出關之後到草原上燒殺擄掠想要危急後方,若是本王向父汗請命率軍返回草原,只怕父汗必然應允。”
“這個借口確實頗為合理,不過妾身以為,殿下想要藉此返回草原不難,不過想要率軍返回只怕大汗不會同意。”
“本王麾下的軍士都是跟隨多年的將士,父汗為何不會讓他們一起返回?再說如果沒有兵力,回去之後如何抵擋幽州軍?”
“眼下雁門關戰事尚未結束,而且眾軍所剩不多,所以妾身以為大汗不會同意您率軍返回,而且最為重要的是,大汗絕不會允許您率領大軍脫離他的掌控。”
聽到梁紅葯如此一說,達爾幹略一思索終於還是長嘆一聲道:“那你覺得,本王還有必要返回草原么?”
“殿下若是不想將來束手就擒,眼下只能返回草原之後再作打算!”
這一次達爾干倒是沒有直決定,不過沉思良久之後終於還是開口道:“你去吩咐本王麾下的那些親衛收拾一番準備起行,本王這就去向父汗請命返回草原鎮壓對付幽州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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