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慕容尋把左鳴揚跟白沐送回了落雲劍派,白沐也從左鳴揚的口中知道了玉佩已經落在了青玄的手裏。
白沐將趙子恆的事情告訴了慕容尋,慕容尋說,那是一種類似於獻祭的邪術。當年玄月教主元氣大傷,那麼副皮囊已經承受不住他體內巫蠱,而彼時留在那裏的趙子恆的年輕的身體,無疑是最好的獻祭品。
慕容尋說,邪教之中有這樣一種說法,說是這種獻祭是要用靈魂來換得。換句話說,趙子恆的靈魂還在他的軀殼之中,作為維持玄月教主生命的必備品。但是這種邪術並不是一點害處都沒有。因為兩個靈魂共用一個身子,所以身體裏的兩個魂魄都希望佔據主導地位。如果被趙子恆的意識所控制,那麼玄月將不復存在。
只是趙子恆已經死了,所以就算是趙子恆獲得了這場宿主之間爭鬥的勝利,他也不可能活過來,他只會變回死屍。可玄月若是不復存在,施術人已死,趙子恆的魂魄就會得到解放,再一次輪迴轉世。
就連白沐都覺得這種巫蠱之術簡直像在做夢,那就更莫要說站在一旁的左鳴揚了。所以左鳴揚當即就對着慕容尋回了一句:“扯淡!”
而另一方面,正如白沐所說,左鳴揚被人下了蠱。慕容尋說那是叫“食魂”的蠱蟲,會一點一點吃掉人的記憶,最終使人變成一具空殼。只不過好在發現的早,那蠱蟲還未在左鳴揚的體內孵化,不然就算是大羅神仙也難救。
慕容尋給左鳴揚做出了解藥,每日一粒,三日便可痊癒。只是左鳴揚被蠶食的記憶,慕容尋說恐怕已經找不回來了。
左鳴揚這兩日覺得很彆扭,特別是對這個叫做慕容尋的,還有他那一雙丹鳳眼。他怎麼瞧都覺得氣不順,而慕容尋總是嘴角帶笑的,天知道這個神神秘秘的男人在打什麼鬼主意。
還有就是,這個男人像是沒骨頭一樣,動不動就笑的好像跟白沐有一腿似得看着白沐,然後問白沐今天感覺怎麼樣?身體好些了嗎?可是在左鳴揚聽來,那語氣着實怪的很,好像是故意說給他聽得。
左鳴揚後來朝人打聽了一下慕容尋這個人,那可真是一屁-股的風流債。雖然從別人嘴裏聽起來都是那些人倒貼的,倒也不見慕容尋跟誰怎麼怎麼好過。不過左鳴揚倒是聽到了一個說法,說是慕容尋好像是喜歡白沐來着。
不知道為什麼,左鳴揚一想起這件事,再想想慕容尋靠白沐那麼近,低頭淺笑的樣子,他總覺得慕容尋就是妖孽!男人沒事長這麼好看幹嘛?還長得一雙丹鳳眼,看着就一副花花腸子。
左鳴揚心情不好,自然對慕容尋說話的語氣就句句帶刺。只不過慕容尋從來就只是笑笑,跟一團棉花似得,憑他怎麼打都不出血的那種。所以每次被氣到內出血的都是左鳴揚自己,因此左鳴揚對這個慕容尋更是一點好感都沒有,他覺得他指不定上輩子就跟這個妖人天生不對付!
今天慕容尋不在,說是去後山採藥去了。
白沐也是坐在書案前,一副不知道在想什麼的樣子。
左鳴揚看着眉眼溫婉的白沐,又想起那日在山洞中他發出了那幾聲絕望的低吼。左鳴揚只覺得心裏涼颼颼的,難受的讓他只想大口的呼吸。白沐是個從上到下,從裏到外都溫潤如玉的人,只不過左鳴揚沒見過他笑,他總是失神的,有時候又在看自己。左鳴揚沒有戳穿,還裝作不知道的樣子,任憑白沐這麼看着他。
可是白沐的目光里好像包含了很多很多東西。
劍派里的人說,他以前是左護法。跟白沐關係很好,也是個令人敬仰的男人。可是左鳴揚總覺得好像不止於此,從白沐的眼神里,左鳴揚就覺得不止於此。可是白沐什麼也不說,這都來到這裏兩三天了,白沐一句話也沒跟他說過。
難道是怪他在山洞裏冷眼旁觀?
左鳴揚不知該如何解釋,他連自己是誰都不知道,哪裏還是閑工夫管別人的事。再說當時那情況,他還以為白沐跟青玄是相好,不然白沐一開始動也不動,他哪知道他是被點了穴。後來他心裏有些難受,他說不出來,他想着想離開哪裏,可是沒走幾步他就難受的厲害,白沐那是紅着眼眶的模樣就這麼衝進了他的腦子。他疼的一步也走不動,足足在地上坐了好一會兒,然後就像是鬼使神差一樣往回走。他也不得不承認,當他聽到白沐發出那種不似人聲的低吼時,心裏那種痛意就更加的變本加厲了。
當時就在他腦子一團亂的時候,就在他準備怎麼著也要上去阻止的時候,慕容尋出現了。那一刻,慕容尋的眼神像是刀子一樣隔着他,還說什麼很期待他後悔到死的樣子。
其實他已經後悔了,後悔沒早點阻止青玄。可是他當時以為他的命是青玄救的,再說就算他出手,他也打不過啊。再說他是以什麼身份出手呢?說不定那是別人的私事呢?這麼一想,最好的時機就這麼錯過了。
左鳴揚覺得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今天慕容尋不在,左鳴揚便裝作不經意的樣子朝着白沐走了過去。白沐像是有些驚訝,就這麼看着他,像是期待他說些什麼。
難道他這幾天都在等他先開口?
左鳴揚輕咳了一聲,希望以此來掩飾尷尬:“你……你坐這想什麼呢?”
這話剛一說出來,左鳴揚就恨不得捶死自己。
白沐的眉眼一垂,分明是一派的歲月靜好的模樣。可看着看着……他就感覺有些心疼,就好像風一吹,白沐就會想窗外的落花一樣被吹散了一樣。
白沐只是搖了搖頭,什麼都沒說。
左鳴揚是個急性子,他一見白沐什麼都不說,卻唯獨紅了眼眶的樣子,便索性開口道:“我知道你一定怪我那天沒有幫你,我知道。”
白沐咬緊了唇,關於那天事情,他一點也不想記起來。左鳴揚見白沐都快把自己的下唇咬出血了,一臉煞白的僵直坐在那裏一動不動,突然蹲下了身,趴在了椅子的扶手上,道:“別咬了,不疼么?”白沐像是被左鳴揚的這一舉動嚇壞了,一瞬間眼眶更紅了。
以前左鳴揚也愛說這句話,咬唇是他的一個怪習慣,每當他有心事,或者是着急上火的時候就會那樣。那時候,左鳴揚也是這樣,用一種心疼的,撒着嬌一樣地對他說:“別咬了,你不疼,我就要疼死了。”可是就是這樣一個男人,在他被別人凌-辱的時候卻什麼都沒說。
左鳴揚見白沐的臉色又白了一層,一時間也沒了主意:“白沐……我……哎,我不知道怎麼說,我連自己是誰都不知道。我一醒來就發現我睡在了一個大街上,還圍了一群人。我走了好幾天,就當我覺得我會餓死的時候,青玄出現了,他請我吃了飯,說我跟他以前是朋友。我當時只有跟着他,因為我覺得自己寸步難行。然後來我一進那山洞,就看見你們……我還以為你們是一對,後來青玄又說他跟你的是不是我能插手的。我的確插不了手,我甚至連你是誰都不知道,也不知道你們之間到底發生過什麼,所以我就離開了。只是我覺得心裏莫名的難受,所以走了一會兒我就回來了。還有就是……我是第一次看見兩個男人……我覺得這樣不好,你想啊,兩個男人……”
“如果我說,我們曾經好過呢?”
“我們……啊?”
左鳴揚嚇得一下子蹦了起來,他恨不得把自己的眼睛瞪出來:“你是說,我以前也是同性戀?”
白沐露出了一絲苦笑:“左鳴揚,真是難為你還記得這三個字。”
左鳴揚愣了半響,才找回了自己的聲音:“可……可外面的人只是說咱們關係好,說我是你的左膀右臂啊。”
“別人?”
左鳴揚噎了噎,是啊,別人……別人說的,哪有當事人說的清楚。
左鳴揚突然明白,白沐當時為什麼用那種眼神看着他了。當時白沐想拉住他跟他解釋,他卻甩開了他,還冷冷的看着自己的愛人被別人……
媽-的!
左鳴揚此時也沒工夫去想自己是一個同性戀的歷史了,他只覺得心疼,他心疼白沐。
他默默地再一次蹲下了身子:“對不起……白沐……對不起……可我,可我真的什麼都不記得了,我記不得我自己是誰了。你要是怪我,你就打我吧。我絕對不還手。”
白沐搖了搖頭:“這不怪你,是我沒有保護好你。”
其實事到如今,白沐都不知道該怪誰了,左鳴揚什麼都不記得了,他無法責怪他。可是那個沉穩左鳴揚沒了,那個脾氣倔的左家大少爺也沒了,都是他害的,他又有什麼資格去怪他呢?
每天看着他,心裏很難受,可是不看他,卻是生不如死。就這麼看着,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他對他來說已經是陌生人了,他還能說什麼呢?
可是靜靜站在他面前的左鳴揚見白沐事到如今還這麼說,便覺得自己太不是個男人了。
左鳴揚看着白沐溫潤的側臉,突然腦子一熱,問道:“那……誰是下面的那個?”
白沐身子一僵,猛地一拂袖:“你。”
這下子,左鳴揚愣住了。而後,他下意識地感覺了一下他的□□,抖着聲音道:“不能吧……我覺得你也抱不動我啊。”
白沐看着左鳴揚倍受打擊打擊的樣子,也不打算解釋什麼。
左鳴揚突然想起了慕容尋,他一看就知道那個男人是個情場高手,白沐這樣的哪裏是他的對手。
左鳴揚也管不了其他,開口就問道:“白沐啊,我聽說慕容尋喜歡過你,有這事兒嗎?”
白沐蹙了蹙眉:“他是個隨性的男人,只是對我有些興趣,我們是朋友。這次是他救得我們。”
左鳴揚有些憤憤不平:“反正,你以後離他遠點。”
白沐微微抬起了眸子:“為何?”
左鳴揚說的義正言辭:“你不是說咱們是相好的嗎?總不能因為我什麼都記得了,你就跟那個狐狸眼整天眉來眼去的,在這裏膈應我吧?”
房門突然被推開。
“左鳴揚,你方才說什麼,我似乎沒有聽清。”
慕容尋就這麼施施然的走了進來,而左鳴揚打眼就瞧見了從慕容尋紫色長袖裏探出了一個腦袋,然後朝着他的指尖攀了上去緊緊地纏繞着。
那是一條張開了血噴大口的青蛇。
左鳴揚:“……”這個男人真是小心眼兒啊操!
白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