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蘇鳴玉的狀態很差。

張正蘭回屋睡覺，於心把卧室的門關上，開了電腦，放着網絡劇。

“你什麼意思？”於心先問。

“沒什麼意思。不過咱倆已經分手了，你是不是也該跟媽說一聲了。這樣演着有什麼意義嗎？早晚不都得知道。”

於心現在就是出軌了，沒臉跟她媽坦白。當初說愛的要死要活的是她，現在愛上了別人的也是她。要讓她爸知道了還指不定會多出多少事。

“你還叫着媽呢。”於心轉移話題。

“叫媽是出於這麼多年來她對我的感情，這是我和她之間的。跟你沒有任何關係。”

“蘇鳴玉！”於心最討厭也是現在最恨的就是蘇鳴玉這張伶牙俐齒的嘴，說出來的話，刺耳刺心。她跟將明玉鬼混在一起的時候心裏就知道，對蘇鳴玉可能無法挽回了，只是她沒想到蘇鳴玉會每一句話都刺的她想暴怒。

蘇鳴玉輕蔑的看着她，說：“你要是不說的話，我就找個時間跟媽把咱們的事坦白了。我讓說的話，可沒有好聽的話。”

於心眉頭緊皺，說：“你也知道我媽身體不是很好，你說話當心點。”

蘇鳴玉一笑，說：“想聽好聽的話，讓將明玉來啊，她今天不都預熱了嗎？”

“蘇鳴玉你能不能好好說話？夾槍帶棒的有意思嗎？”於心越來越火大。

“有意思啊，看着你跳腳就特別有意思。”

蘇鳴玉嘴邊的冷笑讓於心咬牙切齒，她是曾想過蘇鳴玉的態度，只是直面現實，還是讓她接受不了。每一句話都能噎死人，一點餘地都不留。

於心當然是還沒想明白蘇鳴玉為什麼對她講話不留餘地，她雖然愛憎分明，可對待任何人講話都會留有一定餘地，即便對待蘇鳴玉也是，做不成情人可以做朋友。可現在的蘇鳴玉對她恨之入骨，就像是附在皮膚上的□□一樣，還沒有滲透血液的話，蘇鳴玉就會剜掉這塊肉，會疼一時，卻不會讓她死。時間長了之後，大概也只有看到的時候才會想起來——啊，這裏曾經被傷害過。

蘇鳴玉是在逼自己對她死心呢——其實，蘇鳴玉也不是有心要刺她，總是控制不住，嘴比理性更快一步的說出傷人的話。

於心不知道該怎麼跟她說話了，是該吵架？溫聲細語的哄着？面對蘇鳴玉嘲諷的眼神，於心既有不甘心又有膽怯。

於心看了她一會兒，蘇鳴玉不知道為什麼心虛，或者心軟了。打了個哈氣，假裝困了，去衛生間洗漱。

蘇鳴玉看着洗漱台上放的於心的牙具，心酸的很。曾經確實是幸福，現在卻在偽裝幸福。蘇鳴玉有種衝動要跟張正蘭坦白一切。

周子天回來了，蘇鳴玉在刷牙，眼睛紅紅的。

周子天見張正蘭已經睡了，就把衛生間的門鎖上，跟蘇鳴玉在裏面。

兩個人都站在鏡子前，周子天比蘇鳴玉高一些，手摸着她的長發。蘇鳴玉被她看的不好意思，眼睛不知道放在哪裏好。

周子天對她笑，看着鏡子裏的蘇鳴玉，說：“你真好看。”

蘇鳴玉還在刷牙，漱了口說：“得了吧。比我更漂亮的女人你見得多了吧？”

“嗯，不少。”周子天坦白說，“但是我就看你好看。”

“因為她們都不是彎的。”

周子天說：“為什麼這麼說？我是真心覺得你很好看，這個跟她們無關。”

蘇鳴玉看她認真的樣子，差點就信以為真了，說：“別取笑我了。”

周子天嚴肅下來，問：“為什麼覺得我是在取笑你？”

蘇鳴玉皺眉：“我……”

“因為你覺得我長的好看，家裏有錢，各方面都優越於你，所以我對你就是玩玩的？”

蘇鳴玉第一次看到這麼嚴肅的周子天，那張沒有笑意的臉，冷下來跟周子乾有的一拼。強大的壓力更是來自於她那雙平時漂亮吸引人的眼睛，這個時候彷彿是一把利刃，直接貫穿了蘇鳴玉的心臟。這壓力壓的蘇鳴玉的目光不敢轉向別的方向，只能睜着眼睛看鏡子裏的周子天。

蘇鳴玉的心理被說中了，她承認周子天對她的吸引力，但也得承認她們實際上的差距。蘇鳴玉怎麼可能敢冒險就把自己徹底交出，如果再來一次被拋棄的戲碼，估計她就要跳樓了。

可是她不敢說出來，周子天雖然攻勢洶洶，可有些話真是不能說。這是一種本能，或者也是蘇鳴玉心裏的一個留存的夢吧，如果真的被自己說中了，周子天就勢而去，她連個指望都沒有了。

想來想去，蘇鳴玉都是在為自己。

看着蘇鳴玉緊張害怕起來，周子天撫摸着她的臉，然後笑了。蘇鳴玉當然知道她這笑不是開心的笑，自己身上汗毛都豎了起來。

“周子天。”蘇鳴玉小聲叫道。

周子天看着她，鏡子裏四目相對，一眨不眨，說：“你說話前要想清楚了，如果說的不是我想聽的，後果，自負。”

威脅，脅迫，赤【裸】裸的限制語言自由。

就算心裏跟明鏡一樣，蘇鳴玉嘴上一句話都不敢說，彷彿之前跟於心唇槍舌劍的不是她一樣。

周子天在她的臉頰上印了一吻，說：“快點洗，我也得洗洗睡了。”

周子天出了衛生間，壓力也隨之而散，蘇鳴玉總算是能鬆口氣了。

蘇鳴玉摸了摸自己的臉，她這到底是什麼意思？就算要讓她相信她是真心的，也不可能是這短短的一段時間能夠辦到的吧，總要再給她點時間才可以呀。

蘇鳴玉有點煩惱，周子天這樣的人要怎麼應對？好像自己的一切都被看穿了一樣的，剛才那句話分明就是看透了她，在她說話之前就堵住了。蘇鳴玉都沒有路可以躲或者後退了，除了直面周子天，她什麼也幹不了。

回到主卧，蘇鳴玉看到於心躺在地上看手機，也沒心思去猜她是不是在跟將明玉聊天。剛才被周子天那麼一嚇，還真有點被鎮住了。

以後要怎麼面對周子天，好像裝都不行了呢，已經被拆穿了。

蘇鳴玉在床上翻來覆去的，最後想的累了才睡着。

早晨，蘇鳴玉哈氣連天的進了公司，周子天說不行就去她辦公司里睡一覺。蘇鳴玉一個激靈瞬間清醒了，開什麼玩笑，她辦公室里不是老虎就是狐狸，進去自投羅網嗎？

進了辦公室，主管跑過來說銷售部的一個主管和市場部的一個主管口角，市場部經理去調節，又朋友了銷售部的經理，結果兩個經理打起來了。

蘇鳴玉一個頭兩個大。去年他倆也打過一架，最後還是市場部經理主動退了一步才消停下去。他兩個部門打架連老闆都不管的，什麼小事嘰嘰喳喳就能吵起來。

主管說，老闆讓她去呢。

蘇鳴玉真不想管。

老闆在辦公室里急得直轉圈，看到蘇鳴玉來了，說：“你你你，你去給我把那兩個玩意兒拉到衚衕里揍一頓！”

老闆一着急說話都結巴了，蘇鳴玉：“老大，你先消消氣。他倆又不是第一回了，揍一頓也改不了。”

老闆的嘴都急上火了，拍着桌子咆哮：“人一家三口都駐紮在咱公司了，臨夏那邊的幾個跟猴兒似的天天盯着咱們看，恨不得咱們有一個錯好讓老闆們狠狠削一頓。我這天天以身作則的這兩個玩意兒怎麼就看不到，學不到呢？”

蘇鳴玉不想吐槽老闆臨時抱佛腳，趕緊安撫說：“不至於不至於。再說了，一個大公司，怎麼可能沒點人事糾紛呢。”

“我不管我不管，你你你，你趕緊讓他倆消失在公司里！”

老闆這是要甩鍋了。蘇鳴玉帶着滿肚子過時的槽點出了辦公室，去市場部的時候，卻碰到了銷售部的經理，問了問才知道，是因為人員調整的原因。這樣說來還牽扯到人事部了。其中有將明玉，她從銷售部調到市場部做個小組長，將明玉知道了很高興，一大早來了高高興興的搬自己的東西往市場部走。蘇鳴玉知道，她不僅是升了，還能跟於心在一個部門能不高興么？

銷售部的主管就說了她兩句，她當然不高興了，正好被經過的將明玉現在的主管聽到了，兩個人一人一句的吵了起來，後來就驚動了經理，兩個經理來了沒把火滅下去，反而燒的更旺了。

蘇鳴玉聽了都不想說話，簡直被夫妻吵架還沒有營養的過程。

蘇鳴玉象徵性的調和兩句，讓他們都消停點，大老闆還沒走呢，這就吵起來了像什麼話。

蘇鳴玉人在這兒，銷售部經理就直接開口問了：“為什麼要調走我們的人？你也知道銷售部一直都缺人手，好不容易培養起來的人就被市場部的挖走，我們怎麼辦？”

蘇鳴玉還懵了一下，這算不算是躺槍？人員調動雖然歸她管，可這都是經過調查，根據個人能力然後進行的分配。前一段時間還從有人自願申請去銷售部的。蘇鳴玉說：“銷售部缺人我知道，最近一段時間我們也在給你們招人，不是優秀的也都不敢隨便招來。再說將明玉也確實不太適合做銷售部的工作，當初我們也是一起看了資料的。她去市場部可以發揮出她更多的優勢，也能成為你們銷售部最強有利的保障。大家都是為公司好，小事上大家都多包涵。再說，誰還沒個脾氣不是？天氣熱，大家心情有點燥，多喝喝水平緩一下。過幾天的公司活動，我讓大家都好好發泄一些邪火。都是同事，何必弄得針鋒相對是不是？到時候你有事需要人家幫忙，弄得僵了誰會幫？咱互幫互助，也是為了自己不是？你們在這兒吵，老闆那邊知道了都在拍桌子了。”

蘇鳴玉亂七八糟的說了一車，銷售部經理這個時候也冷靜下來，見好就收了。

蘇鳴玉說完這邊，又去市場部跟市場部經理說了十多分鐘。出來的時候，蘇鳴玉看着將明玉，將明玉也看着她。蘇鳴玉心裏掙扎的激烈，最終還是走過去，說：“兩個部門的矛盾你也知道，工作上多少都會有委屈，你不要放在心上，只要好好做工作，工資上是不會虧待你的。”

將明玉點頭。蘇鳴玉走的時候迎面撞上了於心，蘇鳴玉點了個頭就錯身而過。

蘇鳴玉和於心都是公司里的老員工，兩個人的關係雖然沒有人知道，但是外人看來這兩個人一直都很親密，這段時間卻跟陌生人一樣，多少都會被人議論。

蘇鳴玉勸完他們，自己躲在衛生間裏，心裏有點難過。為什麼她要安慰搶了自己愛人的人？如果她能公報私仇多好，起碼心裏不會那麼酸了。

蘇鳴玉知道這樣想不對，可是就是止不住，她剛才有個大好的機會弄走將明玉，起碼在公司里可以看不到她。說不定連於心也會跟着走掉，她們就真的退出自己的生活了，就不用每天都看着她們恩愛，讓自己心堵。

蘇鳴玉出了衛生間，雙眼有點紅。主管問她怎麼了，她玩笑着說是自己給他們調節，說的自己都困了。

周子天在辦公室里撅着嘴，說：“開了她們算了。”

羅敬楷頭都沒抬一下，說：“好啊。”

“唉，算了算了。蘇鳴玉都不在乎。”

“你確定不在乎？”羅敬楷說。

周子天看着手機說：“她總有一天會不在乎的。”

周末，蘇鳴玉懶在床上什麼都不想做。感情和工作一起加諸在身上，她有點負荷不了。周末她就想好好的睡一覺。

張正蘭對待蘇鳴玉跟於心一樣，看蘇鳴玉懶在床上也就不叫她了，就讓於心陪她去買菜。

周子天見母女倆走了，就摸進蘇鳴玉的房間裏。

“這麼好的周末，你就別懶了。起來咱倆出去玩。”

蘇鳴玉軟綿綿的推開她，說：“別鬧了，讓我躺會兒。”眼睛都沒睜開。

“你們最近不是在策劃去哪裏活動嗎？我有個好提議。”

蘇鳴玉半睡不醒的嗯了一句。

“去梨園酒吧怎麼樣？”

“哪兒？！”蘇鳴玉瞬間就醒了。

“梨園啊。”

蘇鳴玉嘲笑她，說：“你夠了，你要嚇死全公司的人吶？誰不知道梨園是幹什麼的，你別瞎摻和了。”

周子天要反駁，門鈴響了。蘇鳴玉跟彈簧一樣的蹦起來，推周子天出去，說：“你你你，你快出去！別被看見了！”

周子天不服，還是去開門了，門外站着將明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