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二十二、奇迹
“NO!NO!NO!……”美少婦看着右手持槍的黑鷹一步一步地走近全身是血的女人，嚇得全身直抖，拚命地搖着頭。
“是的，我已經無路可逃了。”卡倫望了黑鷹一眼，懇求道：“請你讓這位無辜母親離開，別讓槍聲驚醒小孩的美夢。”
黑鷹看了美少婦一眼，歪了一下頭，示意她離開。
卡倫又看了黑鷹一眼，覺得他除了身分是殺手以外，也和平常人一樣的同情心。
如果黑鷹是一個心狠手辣的殺手，剛一現身，對着自己肯定是致命的一槍，緊接着殺死大人及孩子，然後速速離開現場，領取酬勞。如今看來，事情好像還有轉機……
美少婦抱着小孩移了幾步，回頭看了卡倫一眼，用顫抖的聲音對黑鷹道：“她已經全身是傷，你就不能放她一命嗎？……”
卡倫充滿感激地望了美少婦一眼。
卡倫望向美少婦的那一刻，黑鷹把指向卡倫的槍口迅速移動位置，對準了美少婦。
“不!”卡倫衝上美少婦，用盡全力地將美少婦推開。
“崩!”卡倫的右手臂多了一個槍眼，血流如注。
美少婦冷不防被卡倫狠推一把，幾個踉蹌之下，撲向天台的末端，懷中的嬰兒竟朝露天台的虛空飛了出去。
槍聲，美少婦嘶心裂肺的喊聲。卡倫地尖叫聲幾乎同時。
“哦哇!哦哇!……”這是清脆的嬰兒的哭聲。
卡倫幾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一個嬰兒從五樓的露天台墜落怎麼可能還有哭聲？
小孩……沒有死!卡倫顧不得右手臂血流如泉涌，也不管黑鷹什麼時候會開槍將自己斃命，連滾帶爬地朝露天台的末端移去。
映入眼帘的畫面讓卡倫感覺到興奮和震憾。
襁褓中地嬰兒正橫躺在高壓電線上，墜落的失重感，讓他感到不安，張開嘴巴哦哇哦哇大哭。
高壓電線地下方，整整一大片玫瑰花叢。即使小孩從電線上掉下去，不至於有生命危險。
卡倫大大的鬆了一口氣。
這是一個奇迹。這絕對是一個奇迹!
“小孩掉在高壓電線上，小孩掉在高壓電線上!他活着，他還活着!快!快叫人救他，他還活着!”看到嬰兒還活着的那一刻，向來好強的卡倫內心裏有一種莫名的興奮，像是自己逃脫了黑鷹的追殺似的，激動得流下淚來。轉過頭望向四鷹地時候，卻發現黑鷹一步一步走過來……
“你殺了我以後……能不能放過這位無辜的母親和那無辜的嬰兒……”卡倫說這句話的時候，將雙眼閉上，兩行淚，垂直滑落。
黑鷹將手槍對準卡倫的額頭，正欲開槍的時候，看到卡倫臉頰上的兩行淚，心裏充滿了矛盾。
黑鷹開槍殺死一個人之前。從來沒有有過像今天這樣手軟過，甚至在心裏不斷地說服自己：你是殺手，僱主讓你殺她，你就必須殺她，不需要知道原因……越是這樣想，腦海中越是浮現卡倫逃亡的影像。顯然那麼堅強。
卡倫強烈地求生意志，讓殺人不眨眼的職業殺手黑鷹的心裏升起了一絲欽佩。
僱主要讓這個女人死的原因，就是因為她太過頑強了!黑鷹終於想到了答案。
黑鷹找到答案之後，卻覺得具有頑強生命力的人不該死，尤其是具有完全生命力的漂亮女人。
卡倫雙眼緊閉了許久，未見黑鷹動手，慢慢睜開了雙眼，她所看到這一幕，絕對不比看到從五樓地露天台上，巧合掉到一樓的電線杆上橫躺的嬰兒更為震憾!此刻。黑鷹的雙眸。清澈得只剩下一腔溫柔。
錯覺!錯覺!那絕對是一個錯絕!卡倫想過之後，顫抖的身子往後移了移。緩緩地站起身，伺機逃離時，左腳的槍傷在她不經意用力之下，劇痛傳遍全身，哪怕她一千遍一萬遍地告訴自己，必須堅強，必須活下去，但還是因為中槍失血過多而昏倒在原地……
一間寬敞的套間裏，一張舒適的大床上，淺藍色的被子下面，躺着一位頭綳紗帶的女人，這個女人正是卡倫。
卡倫側過身子，臉朝外面而躺，覺總得有雙充滿柔情地眼睛靜靜地注視着自己，微微睜開眼睛后，卻只看見雪白地牆壁，天藍色帶水紋的窗帘，窗帘旁邊有一台電腦，電腦前面坐着一個身着白色休閑服地男人……是他!沒錯，就是他!
電腦前面坐的男人正是黑鷹，他正在全神貫注地讀取從卡倫家裏奪取過來的硬盤上的資料。不知道過了多久，他拿起手機撥通了一個電話，說：“……嗯!你還是另請高明吧……預付金我會給你們退回去……”聽他的口氣，是全力回絕一件事情。
卡倫輕咳了幾聲，欲伸手到床頭櫃端一個水杯時，黑鷹起身走了過來，示意卡倫好好躺着，隨後端起水杯，用湯匙舀水遞送到卡倫嘴裏……
卡倫望着這個一直追殺自己的職業殺手，竟然給自己喂水喝，說不出是一種什麼滋味。
“我已經拒絕僱主，不再殺你了。”黑鷹如釋重任地輕笑了一下，語氣平緩地說：“你只是他們的替罪羊，該死的是他們，而不是你。”
“謝謝!……謝謝!……”幾次死裏逃生的卡倫激動着流下了淚，透過淚光望着這個三次都差點讓自己斃命，卻在關鍵時刻救了自己的男人，心裏有一種說不清的情素。
“呵~該謝的人是你自己!”黑鷹說：“你是我從事職業殺手這麼多年來，第一次遇到有頑強求生意志的人。”肯定的話語中，有欣賞也有欽佩。
卡倫喝完了半杯水后，不再張開嘴巴，黑鷹便把水杯放回桌子上。兩個人良久相望無語。
“那對母子……還好嗎？”卡倫的聲音打破了沉寂。
“嗯!挺好的……”黑鷹有些內疚的說：“我險些錯殺了她們……她們是無辜的。”
“還有很多無辜的人，等着我去救助……”卡倫的聲音很低。
“我知道。”黑鷹看着卡倫略顯蒼白的清秀臉龐，輕聲道：“你在這兒好好休息幾天，傷好了以後，你想去哪兒，我不會攔你的。”
“嗯!”卡倫滿是感激的點了點頭。
“你繼續睡會，我去給你弄給吃的。”黑鷹說完，轉身離去，走到房間門口，卻又回過頭來說：“你在這裏是絕對安全的，放心睡覺，知道嗎？”
卡倫望着那個剛剛被人打開，現在又緊緊關閉的房門，懷疑自己在夢中，掀開被子時卻又怔住了，一身破爛的衣裳，紋胸、內褲早已不知向，現在穿的是一襲絲光棉連衣裙式開胸中袖睡衣，再看看右手臂，腰間，左小腿都纏上了白色繃帶……
人在受傷的時候，是最容易為一些小事感動的。
卡倫雖是女強人，但並非鐵石心腸，無情無欲……看着眼前的一切，她和普通人受傷后受到別人的幫助一樣，深深地被感動了。卡倫是個明白事理之人，她比所有的人都清楚，要她的命的，不是黑鷹，而是3DO。
卡倫昏昏睡去，不知睡了多久，醒過來的時候，看見床頭柜上已經擺上了四盤中國菜，輕笑了一下，這是她在逃亡的日子裏第一次笑，一種幸福的，自然的笑。
“你醒了，來!吃點東西吧，這些都是我從遙望……”黑鷹邊說邊給卡倫舀了碗湯。
卡倫生在美國，長在美國，確十分喜歡吃中國菜，特別可辣可清淡可咸可甜的湯。
卡倫驚異的看了黑鷹一眼后，緩緩地坐起身子，黑鷹看着她坐起來，連忙上前幫她在背後墊了一個枕頭，說：“我，我不得懂照顧人，你別介意……”說完把碗湯遞給卡倫。
卡倫伸手接過，舀了一口吹吹了后，喝了下去。
卡倫經常去遙望中餐廳消費，在她的記憶中並沒有一道不放任何味道的湯(沒有加鹽或加糖)。
“怎麼……不好喝嗎？”黑鷹有些緊張地問。
“能不能……幫我加點鹽到湯里？”卡倫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遙望的廚師好像忘記放鹽了。”
“該死的!”黑夜伸手在自己的腦門上捶了一下，抱怨道：“我怎麼會忘記放鹽了呢？”
“你不是從遙望中餐廳卡買了打包回來的嗎？”卡倫覺得有些不可思議，職業殺手親自下廚給自己做飯炒菜煮湯，便好奇地問了一句。
“我去那裏吃過幾次……覺得還不錯，可是很多人說，餐廳做的食物沒有營養。而你……而你身上中了槍，流了那麼多血，需要一些營養來補補身子的……所以，我、我就自己做了……早知道做得這麼難吃，還不如到遙望中餐廳買回來。”黑鷹說話的時候，總是有意無意地避開卡倫的眼睛。
“你總是用這種方法出補償自己的過錯嗎？”卡倫把湯碗替給黑鷹，看着黑鷹的雙眸問。
黑鷹的雙眼與卡倫的雙眼相對了一下，極為慌亂地別過臉，連忙說：“我……我去廚房給你加點鹽去。”說罷，端着湯碗到廚房加鹽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