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第十八章
第十八章
宿舍樓里光線明亮，園藝師在樓道角落處用水缸種植了水生植物，雖是寒冬，但那水生植物依然開了花，寧一不知道這植物叫什麼，只記得寧律曾經同他說過，這個植物的花朵在開放過程中會通過輕微的抖動在水中發出聲波，吸引有些魚類前來，它就可以利用魚類產生的糞便而生長。
寧一的確因寧律告訴他的真相而有點傷心，但僅僅是一點傷心而已。畢竟誰知道自己是一個試驗品，而且還可能是隨時會壞掉的失敗品，誰都不會高興。
不過這傷心，真就只是一點。
寧一的注意力很快就被轉移了，他開始想馬上就有七天假期了，他們出門旅行的時候，他可以買很多很多當地零食吃，只要想到這個，他就又覺得餓了。
一樓的公共活動室窗戶玻璃映出明亮的光線，光線灑在外面的小樹林裏，在這寒冬，樹林裏的楊樹已經落光了葉子，只剩下高高的枝幹。
伴隨着活動室眾人的笑鬧歡呼聲，寧一從樓上的窗口看到了光線里紛飛的細細雪花，他在一怔之後就狂喜起來，他飛快地往樓下跑去：“啊啊啊……，下雪了，下雪了！”
他衝進活動室，拉着人就往外跑，“下雪了，下雪了。”
他沒管自己拉着誰，他只是想這樣拉一個人而已，眾人聽到他的聲音，也都發現窗外在安靜地下雪，這場雪，將眾人的興緻拔到了最高處，大家都衝出了宿舍樓，外面的小廣場上，雪花靜靜地飛舞，旋轉着落在地上，地上已經有了一層薄薄的白色。
寧一發瘋一般地將被他拽住的人抱了起來，在小廣場上又跳又鬧，其他人也有樣學樣，抱着身邊的人-大叫大鬧，還有幾個人托着一個人扔起來，被扔的是寧天，要不是他反應還算迅速，該摔在地上了。
他們的笑鬧聲把隔壁不遠處的宿舍里的人也叫出了門外來，他們也都發現下雪了，也都跑到雪下來慶祝。
萊克斯依然被寧一抱着，他不得不抬手揉了他的腦袋一把，寧一正把臉埋在他的懷裏，這種感覺太怪了，寧一分明在笑鬧，卻讓萊克斯覺得傷心，萊克斯像被他感染似的，他無法像其他人一樣歡暢地笑和跳，反而安靜地體會着這一刻的落雪和大地的靜謐。
萊克斯看寧一不放開他，便也伸了手，他反把寧一抱了起來，然後將寧一向上一拋，寧一一聲大叫，其他人發現了，都衝過來，在寧一落下來時，把他又托着扔了起來。
寧一在不斷被拋起又落下之間感受着眾人的力量和大地對他的引力，感受着大家的歡笑聲，之前所有的傷心和鬱悶都散開了，因為同他擁有過的經歷，他擁有過的夥伴兄弟，他擁有過的這些美好的瞬間和感情相比，那實在算不了什麼。
寧一正在感動，眾人瞬間散去，寧一就要摔在地上的那一瞬間，萊克斯上前一把拽住了他，把他接到了懷裏，寧一臉上是大大的笑容，現在根本顧不上其他，他摟住萊克斯的頸子，就一張嘴向他的臉上啃去，眾人都大笑起來，只有萊克斯怔怔地沒有躲開，寧一親了他一口，從他的懷裏掙脫跳下地，其他人還在起鬨：“Kiss，Kiss！”
寧一大聲說：“不要鬧，我愛你們，我的朋友兄弟……”
隨即，就朝旁邊的墨河撲了過去，墨河來不及躲開，被他撲了個正着，摔翻在了地上，寧一騎在他的身上就狠親了他的臉一口。
墨河被他親懵掉了，寧一已經從他身上跳起來去襲擊下一個目標，他依然躺在地上沒動，就那麼望着不斷向下落着雪花的黑黑的天幕。
萊克斯也有些懵，不僅腦子懵，心跳還變得很奇怪。
他慢慢走到還在發懵的墨河跟前去，彎腰伸手把他拽了起來。
萊克斯再回頭看寧一，寧一已經在追着戴維要親親，戴維逃了一陣，但哪裏逃得過寧一，實在沒辦法了，他只好站住，張開手說：“來吧，我的愛，我們來個深度接觸。”
寧一看他這個樣子，被嚇到了一樣反而遲疑了，寧秋跑過去抬腿給了戴維一腳，戴維被踹得向寧一撲過去，戴維在最後一刻反手拽住了寧秋的胳膊，寧一看戴維撲過來，趕緊跳開了，戴維和寧秋一起摔在了地上，寧秋正好摔在戴維身上，嘴巴磕在戴維的下巴上，兩人都痛得叫喚。
寧一看寧律不在，正要跑上樓去找他下來，就見寧一從大廳里走了出來，寧一一下子撲過去，將寧律抱了起來，把他抱進雪地里，在他的臉上大親了一口。
寧律嫌棄地將他推開了，“別亂來！”
在寧秋的指使下，眾人蜂擁而上，一把將寧律抬了起來，寧律在慌亂之中被拋到了空中，但他馬上就定下了心神，被拋了好一陣，他身體熱得冒汗時，眾人也玩累了，把他扔開了。
好在寧一接住了他。
夜色深沉之時，大家才回了各自的宿舍。
洗過澡躺在床上，萊克斯問寧一：“一，我關燈了！”
寧一將臉埋在被子裏：“好。”
關燈后的房間裏一片黑暗，從沒有拉上窗帘的窗戶處透進一點外面的光線，雪還在下，雪花落在樹枝上，又從樹枝上落下地發出輕微的聲音。
萊克斯突然問寧一：“你今天不對勁，是不是遇到了什麼事？”
寧一將腦袋從被子裏探出來，“今天一切都很好，我還拿了總成績第一，怎麼會不對勁。我都沒想過我會拿總成績第一。教官說我可以拿到獎金。等有獎金了，我們就去洛城的餐廳里吃好吃的。”
萊克斯：“……”
他覺得自己的確是白擔心了。
不知道是不是寧一晚上親了他一口的緣故，以前從沒有覺得兩人這樣睡着夜話有什麼不對勁，但此時他卻有些心跳加速身體發熱，他只好翻了個身，用背對着寧一，好在寧一沒有像以前一樣質問他為什麼用背對着他，是不是不喜歡他了！
要是寧一問這個問題，萊克斯不知道自己應該怎麼回答。
寧一之前鬧夠了，房間裏安靜下來，他很快就睡著了。
萊克斯聽着他沉睡后的呼吸聲卻睡不着，他又翻過身來，在微弱的光線里盯着寧一的面孔看，有一種甜蜜的陶醉感從心中升起。這讓他覺得這一刻是這麼美好。
第二天，萊克斯一大早就要離開。
寧一起床時，他已經提着箱子要出門，寧一望着他，雖然眼裏有不舍，但他只是說：“願你有一個美好的假期！”
萊克斯對他笑着說：“願你也是。如果你們旅行后還有多的時間，歡迎到我家來做客，我家裏冬天有更多美味的食物。”
寧一馬上來了精神，剛睡醒臉頰還是紅撲撲的，他說：“好。要是我不能去你家裏，你可以為我帶點肉乾做禮物嗎？”
“好。”萊克斯很想走過去親吻寧一的額頭做kissgoodbye。
不過他自然是不會做的，但寧一因為太高興，已經來不及想其他，早從床上跳了起來，撲過去在萊克斯的臉上親了一下，說：“謝謝。”
親完他就發現氛圍不大對，萊克斯目光閃爍，沒有回應，反而安靜地回視着他，這讓寧一瞬間臉紅，他馬上從萊克斯身上退開了，慌張地跑進了衛生間，從裏面傳出聲音：“再見。”
萊克斯抬手摸了一把被他親的地方，這才說：“過幾天見。”
然後提着箱子離開了。
萊克斯走後，寧一他們也收拾了東西準備出發去旅行了。
大家都帶着自己的背包，在宿舍樓的大廳里集合時，外面的雪已經停了，空氣裏帶着寒意。
旅行隊隊長問寧律的室友卡爾，“寧律真的不去旅行嗎？”
卡爾說：“他說他有重要的事情，不想把時間浪費着和我們在一起。”
“好吧。”戴維氣悶地應了一聲，“真是太不合群了。”
他們需要從宿舍樓走到南大門才能搭車，走過去有十五公里。
不過對於他們這一群學生來說，這根本算不上什麼。
穿着靴子出發時，寧一站在宿舍樓前朝三樓大喊，“律哥，我們走了，你要好好照顧自己。”
寧律從窗戶處探出頭來，道：“你們好好玩。”
寧一說：“我會給你帶禮物。”
“拜！”寧律對他們揮了一下手，就把窗戶關上了。
路上的雪已經被鏟雪機鏟掉了，中間露出乾淨的黑色路面，路兩邊則堆着大約三十厘米厚的積雪。
看樣子昨晚的雪後來下得並不小。
一群人一邊走一邊打雪仗，寧天像老媽子一樣擔心地說：“再不快點，來接我們的車該等急了。”
大家這才加快速度，走了一半路程時，他們見到一輛後車廂完全密封的車往他們的來處開去，大家一邊為車讓路一邊討論：“怎麼有車過來，是什麼車？”
他們北區的學生，全靠着雙腳走路去別的地方，所以這裏很少出現車輛。
“也許是檢查的車輛。”有人說。
“像是軍部的車，那個車牌號寫着L，這個不是軍部的車嗎？”
“軍部的車到這裏來做什麼？”
大家還沒有討論出個所以然來，那車就又從他們的來處開來，開走了。
寧一盯着那車離開的身影，心中突然有些不安。
“那車好像是去抓什麼人，你們沒發現剛才那個司機穿着軍部的軍服嗎？”戴維這麼說。
寧一心中的不安更大，他飛快地往宿舍跑回去，邊跑邊說：“你們自己去旅行吧，我想起來我有事，我不能去旅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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