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6章 回來,要走
憶蝶擔憂一晚上,飯都沒吃,坐在窗口,盯着小七的房門看了一晚上。
小七當晚卻沒有回來,憶蝶就在窗口趴了一晚上。
第二日,凌雲閣的大門開了,嬌客也來了,小七仍舊沒有回來。
憶蝶連接到嬌客的心情都沒有,只打發了手法稍微熟練些的丫鬟去招待客人。她就坐在門口,遙望着街道的入口處。
快中午時,小七終於回來,舞悅娘就跟在他的身後。
憶蝶緊忙跑上去。
小七的臉色很不好,似乎還有些傷心。
舞悅娘一臉疲憊,髮髻凌亂,身上還披着一襲男子的披風。憶蝶認得那件披風,是小七的。
舞悅娘見到憶蝶,想笑,卻弄得滿眼淚水。
“回來就好!回來就好!走,姐姐快跟阿恆進去吧!”憶蝶扶着舞悅娘往內院走去。
小七一直跟在兩人身後,不言不語,步伐卻有些沉重。
憶蝶明知他有些不對勁,卻不想當著舞悅娘的面問,又想安慰她,只能暫時放下。
她命人給舞悅娘送來熱水,讓她洗了香香的花瓣浴。
憶蝶沒有問舞悅娘類似有沒有人為難她的問題,因為僅看她肩頭上的鞭痕和齒印,她已經能夠想像她到底遭受了怎樣的待遇。問那些話,不過是讓她再次回憶痛苦的畫面,什麼用也不抵。
她一直陪着舞悅娘,直到她沉沉睡去。才走出房間,去找小七。
憶蝶一推開門,就忍不住問,“大哥,你是怎麼救的悅姐姐?”
小七從軟榻上起身,臉上的表情有些不自然。
憶蝶這才注意到,在他身後盡然有一個包袱。她上前,扯出他想要遮掩卻沒遮掩住的包袱。打開一看,盡然已經裝了不少衣服。
“大哥,你該不會去劫獄了吧?”
“沒有。阿恆莫要亂想!”小七把包袱從憶蝶的手中搶了過去。
“你沒劫獄。你跑什麼啊?”她實在先不明白還有什麼事會讓他離開。
小七盯着憶蝶看了許久,才道,“為兄可能要離開了。”
“不行!”憶蝶毫不猶豫反對。
“阿恆不是曾說為兄是自由的,想要離開隨時都可以離開么?”
“那是以前!以前你離開。你有沒有的未來。我自然舉雙手贊成。如今。你惹了禍,跑出去就有可能被抓。我不能讓你一個人去承擔。”憶蝶再次把包袱搶過來。
“阿恆多慮了。為兄真的沒有劫獄。”小七走到桌邊,反而給憶蝶倒了杯茶。
憶蝶哪有心思喝茶。急急問道,“那你是怎麼把人救出來的?”
“為兄自然有為兄的法子。卻決定是用的正當法子。”
“我不信!”這次的事,就連舞悅娘認識的達官貴人都幫不上忙,他怎麼可能那麼輕易把人就出來。
“上次來凌雲閣的男人,阿恆還記得嗎?”
“斗笠男?”憶蝶的腦海中浮現斗笠男的樣子。
“對!就是他幫的忙。”
“他為何平白無故幫你?”憶蝶瞥了眼榻上的包袱,驚道,“他要你和他一塊兒回西北?”
小七點了點頭。
憶蝶挫敗地坐在桌旁,過了好久才道,“大哥到現在還不願意告訴我那人的身份嗎?”
小七在憶蝶的對面坐下,把茶杯再次遞到她面前。
這次,憶蝶沒有拒絕。他剛剛已經在收拾包袱,想必很快就會離開。或許以後就再也見不到他了。
舞悅娘回來了,小七卻要走了。世間的事果真沒有圓滿的嗎?
小七也喝了口茶,才開口,“他是我的生父。”
斗笠男是小七的父親?憶蝶驚詫地抬頭。他不是說他的父親欠了老淮安王的人情,這才甘願為淮安王府出生入死嗎?
“那是我的養父。三歲時,我與父母遠行,路上遇到匪徒,走散了。多虧養父救了我,我才得以生還。後來跟着養父四處漂泊,去了淮南……”小七低聲地說著小時候的事。
她從沒聽過小七說那麼多話。他的嗓音有些低沉,很適合說故事,倘若他的故事不是那樣讓憶蝶心痛,她或許會沉迷其中。
他的語氣雖然平淡,甚至好似在說別人的故事般。憶蝶還是能感覺到他對生父的恨。他若是不恨,又豈會跟着養父四處漂泊,而不去尋找自己的生父?三歲,已經記事了。他若不是恨,斗笠男來凌雲閣的那日,他為何不跟他走?
到底是什麼樣的巨變才會讓小七放棄自己的生父,跟着養父漂泊四方,甚至去給淮安王府做下人。
“你生父真的只是個商人嗎?”憶蝶雖然問,卻並未期待他能給出答案。
“不是。他是……”小七有些擔憂地盯着憶蝶的眼睛。
他在猶豫。此刻的他,心中有兩種聲音在打架。一種讓他坦白生父的身份。這樣一來,他的身份也會變得尊貴,就能拉進他和她的距離;另一種卻是早已植入他大腦的觀念,他永遠都是她的僕人,永遠都只能像影子一樣保護她,根本沒有資格去肖想。
“不想說就算了。我也就是隨口一問。”如果願意說,他前些時候就說了,豈會挨到現在。
每個人都有不想讓人知道的秘密,她自己也一樣,她又有什麼資格去強求他。
“主人,要不把凌雲閣關了吧!”他擔心,他一旦離開,她若是再有危險,還有誰能幫她。
舞悅娘不過是可開頭,那些人不可能就此收手。他能夠強迫那個人幫一次,卻不可能保她一世的平安。
雖然跟着她不過短短兩月,他卻把保護她看成了一世唯一的職責。他已經無法想像,有一日若聽到她陷入險境,他將會如何。他會後悔今日的離去,永遠也不能原諒自己捨棄她而去。
“好!等這期醫學館的授課結束,我就把店關了。”憶蝶決定不再執拗。
美玉已經被人覬覦,已經有了一個舞悅娘,她再不想牽連其他人。結束一切或許才是最佳的選擇。
“阿恆?”小七突然叫了憶蝶的假名,眼中閃過希冀。
憶蝶嗯了一聲,抬頭看向他。
“阿恆可……”小七雙唇開合多次,也沒說出後面的話。
他一口灌下半壺茶,才有勇氣繼續道,“若是為兄想讓阿恆一起去西北,阿恆可願意跟着?”
憶蝶怎會看不出小七眼中的期待,卻殘忍地搖了搖頭,“不,我不願意。我已經適應了這裏的氣候,去了西北會水土不服。”
她其實不怕氣候的變化,也不怕水土不服,她殘忍的拒絕,只是不想在連累他和他的親人。她的身份就是一個巨大的火團,誰沾了邊,誰就會有危險。他的生父雖然曾做過傷害他的事,從那日他見到小七時激動的情緒來看,他是愛他的,並且有多希望他能回到身邊。小七回去,應當能過上好日子。她這個禍害,不該再去打擾他美好的生活。(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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