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chapter22
約瑟那邊提出兩種合作方案，一種直接是拋售霍家掌握的盛豐股權，一種是由約瑟出資，以國內較低的價格水平讓盛豐充當國內的市場營銷代理，進行全方位的包裝和市場宣傳。
榆林沒權賣霍家的老底，跟娜娜商量之後，只能選擇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趁火打劫的第二種。但是對方提出的交易條件苛刻得令人髮指，徐嬌嬌作為她曾經的好同桌，因為美方代表的尷尬身份也沒給榆林留半分情面。
合作方案的很多細節有待商榷，榆林的生活逐漸被大大小小的會議充斥，她忙得不知道天南地北的時候，偶爾也會跟大洋彼岸的吳洋吐吐苦水。
不過每次的抱怨結果都變成了，“阿榆，你不知道，這裏的雙層包子好難吃，肉還是生的就放裏面了。”
“阿榆，你什麼時候過來看我，醫院裏都沒幾個女孩子。”
“阿榆，你這麼久都不理我了，是不是不要我了。”
明知道他是在掩飾自己的害怕，榆林還是有些不爽，明明都學會了用視頻軟件，還要她主動聯繫他，她比古代的丫鬟還累，每次抽空聯繫都得挨他一頓牢騷。
榆林氣得頭頂直冒煙，默默把這些賬一筆一筆記下來之後，準備等吳洋治好病回來之後跟他清算。
日子在忙碌中過得既快也慢，眨眼就到了十二月。
這一次的秘密洽談會，徐嬌嬌又抓住了一個很細微的點，揪着榆林不放。
榆林被逼急了，半開玩笑地說，“徐嬌嬌，當年我好歹請你吃過好幾次雪糕，你不用這麼趕盡殺絕吧。”
在場的只有霍娜娜，和盛豐的兩個副總齊俊祥和齊俊祥，聞言都禁不住低聲笑了，史密斯先生聽不太懂中文，看着大家都喜上眉梢的樣子，也跟着抿嘴了。
剛才爭得面紅耳赤的徐嬌嬌也有一些不好意思，急忙解釋說，“這一次真不是我趕盡殺絕。我們新上任的董事長是一位非常優秀的華僑，對遙城的情況比我了解都多，如果讓他來談只會更加刻薄。”
華僑？資料上顯示約瑟是一家地道的美國獨資企業，不過看徐嬌嬌眼裏流露出來的滿滿崇拜，多半是真的了。榆林繼續道，“既然是華僑，是不是更應該照顧一下祖國同胞？”
徐嬌嬌被逼問得沒脾氣了，無奈地皺了皺眉，“溫董事長，不帶你這麼耍賴的。”
榆林討好似地沖她使眼色，“嬌嬌，你都砍了我這麼多地方了，這最後一條就不能通融通融？”
這麼多年過去了，還是這副狗腿樣，徐嬌嬌以前就很頭疼，現在只能做出讓步，“這最後一條也是最關鍵的一條，要是你們堅持不肯同意降低一個點，我跟史密斯只好回去跟董事長再申請一下，先說好，我可不能保證一定能成。”
到這裏分歧才算是解決。會議室結束之後，連一貫不苟言笑的霍娜娜都忍不住調侃她，“你不會也是用這招追的我哥吧？”
榆林輕笑着搖了搖頭，略微有些自嘲說，“你哥跟你一樣，以前是個超級大冰塊，我這招根本沒用。”
“這樣啊。”霍娜娜頗為惋惜，“那要不等他回來，你再努力一把試試？”
榆林回以一記白眼，腦補了長大之後自己屁顛屁顛跟在吳洋後面的情形，發現實在是想像不能。
她正訥訥想着，手機就響了起來，電話那段的聲音大的驚人，“限你五分鐘，馬上給我從盛豐大樓上滾下來！”
這聲音如雷貫耳，又莫名的熟悉，榆林伸了個懶腰，簡單收拾整理連一陣就下了樓梯。
剛開完會趕上了飯點，盛豐樓下來來往往的人其實挺多的，榆林一眼就認出了她。今天何碧瑩穿連一身炫紅的摩托車手的緊身連體衣，酷得不像女人。
其實榆林重新回到公司之後一直邀請何碧瑩回來盛豐，但是人家推說自己現在的工作很符合自己曾經的生活目標而且意義深遠，所以每次都不留情面地拒絕掉了。直到今天她才明白，嗯，這就是她嘴裏的遠大志向。
不過榆林的眼球很快被她身後那道挺拔的身影吸引了過去，榆林先是驚訝，然後二話不說就黑着臉走到那人跟前，眾目睽睽之下伸手揪住他的耳朵，“溫榆舟你不是在英國留學的嗎？逃課跑回來了是不是？”
溫榆舟疼得哎喲直叫，“姐，你輕點兒啊，英國聖誕節是他們的寒假，我沒逃課。”
榆林不太相信，不過倒是鬆了手，狐疑道，“外國人放寒假這麼早？”
“姐，我都走了三四個月了，還不許我們放寒假了？”溫榆舟一邊揉着發紅的耳朵一邊小聲嘀咕，“外國姐姐都跟你這樣的，外國孩子早哭死了。”
“溫榆舟你說什麼呢？！”
“榆林，這次我真該好好說說你了，自己的親弟弟都顧不上，他回家看沒人，又怕打擾到你工作，才找我聯繫你。”
“就是啊，姐，你就算重色輕弟也不用表現得這麼明顯吧，好長時間沒見面，你都不知道我想你想的多辛苦。”
肉麻兮兮的話語讓榆林起了一身雞皮疙瘩，而且兩挺機關槍合起伙來圍攻她一個，她自知理虧，只好用請客吃飯來堵住他們的嘴。
找了附近一家很有特色的川菜館，榆林全程都在接受着何碧瑩跟溫榆舟兩個人此起彼伏的吹牛聲洗禮，聒噪卻又親切。
溫榆舟對何碧瑩口中的職業摩托車手產生了濃厚的興趣，一直纏着她問，最後何碧瑩直接提議說，“要不下午帶你們去我的賽車場看看？”
榆林看了一眼腕錶，略帶歉意地拒絕了，“下午我還有一個會要開，你們兩個去吧。”
兩人相視一眼，同時朝她投來掃興極了的目光。榆林只好吐了吐舌頭。
跟約瑟的合作方案已經進入到最後階段，之後幾天榆林都忙的抽不開身，溫榆舟一個人串了幾家老親戚之後，覺得無聊就吵着要回去了。
榆林臨時搬回去溫家老宅住了幾天，聽到這個要求之後頭也沒抬就同意了，“恩，早點回去也好，免得耽誤功課。”
溫榆舟一下子就怨念了，“我到底是不是你親弟弟啊？！”
榆林這才意識到自己似乎有那麼一點點過分，連忙安慰他說，“好啦好啦，大不了姐明天送你就是了。”
溫榆舟突然起身奪走了她一晚上沒離手的文件，極為認真地問她，“姐，這次回來我就想問你一件事，你對現在的吳大哥到底是什麼意思。”
溫榆舟刻意強調了現在兩個字，榆林沒想到他變臉比翻書還快，這個問題她真的沒有仔細考慮過，忙打了個哈哈說，“我跟他能有什麼啊，就是一點點責任心而已。”
溫榆舟擺出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輕輕搖了搖頭，“你難道還準備等姜大哥回來嗎？他去美國少說也有五年多了，這期間音訊全無，說不定一早娶了一個洋妞，這輩子都不會回來了。”
“別亂猜，姐一早不惦記他了。”
許是覺得她的話沒什麼底氣，溫榆舟又重重地嘆了口氣，“如果你真的喜歡吳大哥，就算他一輩子都是現在這樣，我一個字都不會多說。可你根本對他沒有一點感覺，這樣做就沒有任何意義了。他是從小到大都很照顧我們，而且還幫了你一次大忙，但是萬一他好不了，你又因為感激而為他守上個十年八年，等他好了之後，知道你為了他而耽誤了自己的大好青春，在你面前又該如何自處？”
道理她都知道，不需要誰來提醒。
榆林想都沒想就直接反駁道，“誰說我一點感覺都沒有的？”
溫榆舟滿目震驚，“姐，你……”
“溫榆舟，回去之後好好念你的書，姐的事情少管。”
晚上跟溫榆舟吵了一架，第二天榆林送他去機場，氣氛莫名變得有些壓抑，快登機的時候溫榆舟才戀戀不捨地看了她一眼，囑咐說，“姐，你做什麼決定我都不攔你，但是我希望你能明白爺爺臨死前為什麼希望能夠看到你穩定下來。因為他知道你一根筋。”
溫榆舟離開好幾天之後，榆林時常會想起他臨走時說的話。
平心而論，吳洋應該是一個很不錯的老公。但他從小跟她一起長大，知道她的所有不堪和缺點，她就算想下手也有點於心不忍啊。而且吳洋也不見得一定喜歡她，倒追的這種蠢事她這輩子都不想幹了。
私事想不明白就只能想想公事了，好在約瑟最後關頭的讓利額度很大，連徐嬌嬌都有些難以置信，“我們董事長大致看了一遍合作方案，他想約你單獨談談？”
單獨談談，那她不就是要去美國了？
“哦，你可能誤會了，不需要去美國。我們董事長已經親自來了，你直接過去我們在遙城的專門辦事處就行，離盛豐挺近的，開車十五分鐘就能到。”
榆林鬆了一口氣，一個人去了所謂的辦事處。本來想帶上霍娜娜，但是對方既然說了單獨談談，應該就是不想有旁人在場。
董事長辦公室的佈置以藍黑色基調為主，簡約大氣，讓她不由得想起了一個人。
約瑟董事長身穿重藍色的西裝，此刻正抬頭背對着她，望着辦公室牆上的海納百川四個草書大字掛幅失神，即便只有一個背影，也能看出氣度不凡。
約瑟的董事長不應該是個女的嗎？榆林暗暗納悶，領她過來的徐嬌嬌輕咳一聲提醒說，“姜董，盛豐的溫董事長已經過來了。”
男人聞言微笑着轉過身，與榆林四目相對，“溫董事，你好。”
榆林眼神一黯，怔怔地站在原地，半晌才回過神，“姜董事，為什麼要這樣？”
為什麼願意幫忙這種話她實在說不出口，現在的她哪裏還有什麼立場讓姜偉岑出手相助？
姜偉岑輕笑一聲，毫不在意道，“你不是放話跟嬌嬌說，讓我一定要照顧一下祖國同胞的嗎？”
這個徐嬌嬌，果然藏不住話！榆林想了想，低聲說，“娜娜也是盛豐的總經理。”
“我不是為了她，只是公事公辦，盛豐的資質的確不錯，值得合作。”
榆林不知道該怎麼把話接下去了。好半天沒有得到她回應，姜偉岑蹙眉道，“怎麼，怕我吃了你不成？”
榆林尷尬地笑了笑，接下來兩人很有默契地沒有提這五年發生的事情，只是針對合作方案的幾點爭議聊了一個多小時。
回到公司之後榆林有些恍惚，五年了，她慶幸自己還能做到這樣平淡無波，應該算是不容易的了。
只是該不該把這件事告訴娜娜？榆林犯了難。這件事她真的覺得有些難以啟齒，但是紙包不住火，她又遲早會知道。
眼前文件上的小黑體字變得逐漸模糊起來，直到有人輕輕敲了敲桌子，“你以前當主管的時候也是這樣拚命的？”
榆林嚇了一跳，抬頭見是神出鬼沒的陳賀遠，面無表情道，“差不多。”
“天啊，我真後悔公司沒有早點發現你這樣的拚命三郎。悠着點，累死了可沒人賠你錢。”
“誰說的，我買公司的健康險？真累死了還是你們全額賠付。”
陳賀遠下巴都要掉下來了，“你在誰那裏簽的單子？”
榆林放下筆，不依不饒地回應說，“怎麼？董事長就不能照顧員工業績了？”
陳賀遠挑眉，“我只是在想你為什麼沒有掛在我的名下，順帶讓我撈點提成。”
那點錢他都要賺，簡直是滅絕人性，榆林瞪了他一眼，收到鄙視的陳賀遠連忙岔開話題，“等一會兒少爺就回來了，你要不要好好準備一下，我們一起去機場接他？”
混蛋，怎麼到現在才說啊，榆林臉色大變，“為什麼不早點告訴我？”
陳賀遠攤手，“少爺的航班還有半個多小時才到，一早告訴你也沒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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