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第七十六章
?高露同意了兩位好友的建議,當即決定回家之後馬上跟柏立夫聯繫,協調下時間,讓兩邊的人相互見個面,以朋友的身份。
柏立夫欣然同意,不過四個人都不是閑人,商量來商量去,最快也只能在五月初見面,而且還是趁着他來華國演出的機會。
時間進入四月份,天氣終於逐漸變暖,拍戲的日子不再像之前那麼難熬,劇組眾人也有了玩鬧的心思,網上傳出來的花絮也多了起來。
《戰路》的拍攝地點已經從荒無人煙的塞外轉換到中部地區的影視城,劇組人員終於結束了風餐露宿的生活,能天天拿水果當飯吃了,也能天天洗澡了。
對路寰而言最好的一點就是,影視城距離望燕台市很近,坐直升機的話,四個多小時就能飛個來回。
她甜蜜而糾結的用上了大伯父送的空海兩棲直升機,最新的高空減震系統升級版加長加寬按摩座椅設備完善先進的娛樂室,以及舒適柔軟的大床和浴室,都讓她流連忘返。
無比舒爽的體驗了一把之後,馬上又被它巨大的能量消耗嚇得魂飛魄散。
她怎麼就會忘記,座椅的按摩功能也好,娛樂設施也罷,都是需要耗能的啊。
如此看來,就算是為了養得起飛機,也得努力幹活兒啊。
劇組上下全體都對她的到來表示了熱烈歡迎,不過馬上就跑去幫忙搬箱子了,這讓她非常懷疑他們的熱情究竟是衝著自己來的,還是後面那幾箱子新鮮水果和好吃的……
幾個主演都有不少騎馬戲,一個兩個的牟足了勁兒跟自己的座駕搞好關係,劇組裏發下來的蔬菜水果里一旦有馬愛吃的,他們絕對不會碰。
不僅如此,眾人還紛紛自掏腰包,委託助理幫忙採購馬兒愛吃的食物。
劉進一有空就取笑他們,說這不是在拍戲,而是在養寵物了。
剛好今天路寰也在,尹志奇就笑着說,“論養寵物還得是路編啊,我們才養馬,她養的可是獅子”
金風的存在根本就不是什麼秘密,只要對路寰稍加關注的人基本上都知道。
路寰一聽把自己也給拉進去了,也不好再裝聾作啞,只得抬頭應戰,“那也不是我自己養的嘛,跟好朋友一起的,而且也稍微帶一點公益性質,平時有保護區的工作人員幫忙,我一個人的話哪裏應付得來?”
大家就笑,劉進又揭底說,尹志奇和何烈已經決定拍戲結束后就領養這兩匹戲中搭檔。
近幾年國內也流行養馬,不過養的一般都是具有賽馬價值或是觀賞價值的名種馬,而拍戲用的都是從普通馬裏面挑的。
今天要拍的是狄玉被假傳消息騙到了一個小鎮,結果發現鎮子裏的原住居民早就被殺害,全部換成了敵人,隨後血戰四方的場景。
幾個月下來朝夕相處,他已經跟自己的白馬搭檔很熟悉了,兩個人經常分吃一根胡蘿蔔,當然是先一分為二然後再啃……
何烈一身勁裝,單刀白馬從遠處的地平線走近,郊外特有的大風將的他衣角和黑色長發呼的吹起,在半空中用力搖擺,盪開一條條優美的弧線。
很帥,真的很帥,路寰清晰地聽到旁邊那一堆兒女性工作人員跳着腳吸口水的聲音。
等何烈走近了之後,他要在小鎮入口處的牌子下面停下,然後單手控馬,原地打轉,環顧四周。
騎過馬的人都知道,在單手控馬的前提下原地轉圈難度非常大,不僅需要技術和力量,跟需要你對馬匹的了解和馬匹跟你的配合,缺一樣都不行。
在這之前何烈就拍過騎馬戲,而且本人又是馬術愛好者,再加上之前四個月的集訓和幾個月的拍攝,他也好,工作人員也好,其實都並不是特別擔心。
可意外往往就發生在大家都不擔心的時候。
本來是很順利的,但就在大家屏氣凝神的看着何烈右手攥着韁繩原地轉了半圈之後,就聽啪一聲巨響,不遠處一家酒肆上面掛着的木質招牌掉下來了
何烈胯下的馬就是些普通土馬,心理素質也不好,根本經不起嚇,本來一群人扛着機器一動不動盯着它就已經很讓它煩躁,這冷不丁的一聲巨響,立刻就給嚇瘋了
招牌一落地,大家就慌了,心道要壞事。
果不其然,下一刻那匹大白馬就跟瘋了似的嘶嘶亂叫,拚命的尥蹄子咬韁繩,何烈還沒反應過來的,手裏的韁繩就被它給抽走了。
整個劇組都亂套了,劉進也顧不上喊卡,拚命沖他喊,“穩住重心,穩住重心啊”
路寰趕緊讓人去後面喊當地的馴馬師,再轉過頭來,白馬已經馱着死死抱住它脖子的何烈狂奔出去
有幾個膽小的姑娘登時就給嚇哭了,她們是真沒想到會發生這樣的事情。
這會兒馴馬師已經跑出來了,外套都沒穿,手裏舉着一根長長的套馬杆,一邊跑一邊喊,“馬呢,馬呢?”
眾人七嘴八舌的喊,“跑遠了跑遠了”
“馬背上還有人往前面去了,前面”
他又要回去騎自己的馬,陳鵬已經開着一輛敞篷的大吉普衝過來,副駕駛上的路寰大聲吆喝,“來不及騎馬啦,上來上來”
套馬杆的漢子連滾帶爬的上車,聽路寰描述了當時的情景之後,又從一直不離身的腰包里掏出來一隻金屬小盒子。
路寰抽空問他,“什麼?”
馴馬師頭也不抬的說,“麻醉劑。”
受驚之下的馬匹很難馴服,要是強行套馬的話不僅費時費力,說不定還會把它激怒。
路寰一聽就替何烈捏把汗,趕緊制止,“不行不行,上面有我的演員,馬被麻醉倒下來的話,一定會壓傷他的”
“不會的,”馴馬師解釋道,“這種麻醉劑起效很快,但是劑量小,一針下去馬只會沒有力氣,跑不動,絕對倒不掉,要第二針才會倒下來。”
路寰聽后稍微放下心來,又反覆跟他確認幾遍這才同意了。
馴馬師熟練的將裏面的一隻便攜式□□組裝好,又裝入麻醉劑,自己調整了下準頭,然後就抓着吉普車的架子站起身來,眯着眼睛往前看。
何烈也算是臨危不亂的了,那麼危險的情況,他還能強迫自己鎮定下來,重新握住了韁繩。
但是發了瘋的馬根本就不是他這個半吊子主人能駕馭得了的,幾次溝通未果,還差點被從上面甩下來之後,他也就不敢動彈了。
四月天其實還很冷,尤其當你只穿着一身單薄的戲服,出來彪馬的時候
也就這麼會兒的工夫,何烈全身上下都凍透了,十根指頭幾乎沒有知覺,能握住韁繩也全靠本能。
也許越危險了越冷靜,這個當兒他腦子裏甚至還在想,也虧得劇組的拍攝地位於影視城的外圍,要是在內圈的話,一定會衝撞到其他劇組的人。
外面都是土路,馬蹄印非常清晰好辨,陳鵬開足了馬力,順着馬蹄痕迹一路追過去,很快就看到了前面的一人一馬。
馴馬師迎着大風喊道,“再快一點,差不多平行的位置把車速穩下來,我需要瞄準。”
必須要瞄準,一旦射偏了,扎在何烈身上,到時候虛弱無力的是他,後果可不堪設想。
陳鵬把車子靠過去之後,不僅何烈發現他們了,就連大白馬也越發的受了刺激,再一次提速
馴馬師瞄準了幾次之後覺得差不多找到感覺了,又沖何烈喊了幾句,無非是先讓他抓穩韁繩,等會兒趁馬匹情況穩定之後趕緊下來。
但是他的普通話本來就不過關,情急之下更是飈出了方言,可憐何烈滿頭霧水,到最後只看到他在手舞足蹈,卻是什麼也聽不懂。
這麼危機的情況,他竟然忍不住想笑。
路寰看他們雞同鴨講,也有點好笑,但是又因為著急和害怕笑不出來,只好聽馴馬師喊完之後再翻譯成普通話轉述給何烈……
兩邊協商完畢,馴馬師舉起□□,一發中的
麻醉劑的針頭很小,狂躁之下的白馬根本沒覺察出什麼不對勁的,就已經跑不動了。
眼看它的速度明顯放緩,何烈瞅準時機用力一勒韁繩,白馬長嘶一聲,原地揚起了前蹄。
機不可失時不再來,車上三個人都瘋了似的喊,“快下來快下來”
就在它靜止不動的那一刻,何烈爆發出前所未有的能量和速度,滾鞍落馬,手腳並用的從馬背上爬下來,然後又在路寰的幫助下爬上吉普車,一臉的驚魂甫定。
路寰也給嚇得不輕,語無倫次的說,“太好了太好了,沒事就好沒事就好,哎你剛才下馬的動作真帥啊,要是劉進在就好了,哎可惜沒有攝影師”
現在的何烈根本什麼都聽不見,滿腦袋嗡嗡作響。
他拉風箱似的狂喘一氣,然後努力咽了口唾沫,聲音發顫,“嚇尿了嚇尿了。”
在馬上的時候還不覺得,這會兒下了馬,一陣陣的后怕,兩條腿都抖個不停,渾身發冷。
說話間馴馬師已經又一發麻醉劑過去,白馬原地打了幾個旋兒,轟然倒地。
做完了這一切,他又打電話聯繫車子過來拉馬,事情終於結束了。
回去的路上,慢慢找回魂兒來的何烈也不知是真的好奇,還是僅僅為了找點事情做平靜心情,不停地問問題。
“你真的會用套馬杆套馬嗎?哎你剛才怎麼不套?這什麼麻醉劑啊?你失誤過嗎?它沒事兒吧,以後還能跑吧……”
馴馬師撓撓頭,努力回憶着他發問的順序一一回答,“會,剛才你在馬背上,不方便,而且這匹馬很狡猾的,它如果不想被套上的話,會寧肯躺在地上打滾的,那樣你肯定要麼被摔在地上,要麼被壓在馬下……”
他們回去的時候,全劇組的人都圍在影視城外面,伸長了脖子看,跟等待投喂的鴨子似的。
第一個人發現了從遠處駛來的車子后,就按耐不住的大喊起來,“回來了回來了”
車子未停穩,劉進領着一幫人嘩啦啦跑過來,忙不迭的問,“怎麼樣怎麼樣,人沒事兒吧?”
何烈不怎麼利索的從車上站起來,特別欠揍的沖外面揮揮手,“同志們辛苦了”
現場一片靜默,然後劉進打頭,夥同尹志奇幾個人一起一擁而上,七手八腳的將他從上面拖了下來。
結果一落地,尹志奇就愣了,“你抖什麼?”
剛還眉飛色舞的何烈苦哈哈的笑了幾聲,眾目睽睽之下一屁股蹲地上,用力拍打下堅實的地面之後長長的吐了口氣,“剛才嚇死老子了”
雖說是有驚無險,但回來之後不久,何烈的左腳踝就腫起來了。
醫生和馴馬師聯合診斷之後,得出結論,是他中途無數次試圖下馬,不小心扭傷了筋骨。
不是什麼重傷大毛病,可傷筋動骨一百天,他這個,怎麼也得好好地養上一兩個月。
沒的說,以後動態騎馬的戲份,只好讓替身上。
何烈非常懊惱且自責,連續幾天情緒都有些低落,後來還是不知哪兒跑過來一隻小狗崽吸引了他的注意力,這才逐漸恢復過來。
演員受傷不是小事,尤其這個劇組打還沒組建起來的時候就備受關注,所以何烈受傷當天,網上就已經有消息傳出去了。
最可氣的是,不知哪兒的無良網民亂寫,胡謅說是何烈和同劇組其他幾個演員收工之後一起喝酒,“醉駕”才驚了馬。
路寰看后哭笑不得,還真新鮮,誰特么的騎馬還醉駕啊
就為這事兒,劇組特意做了一次公關,又公開了當時ng的一段視頻,視頻完整的記錄了事件發生的始末。
視頻公開之後,何烈竟然無意中圈粉兒了,talk和官網的粉絲數量嗖嗖的漲,他自己也笑說是因禍得福。
再就是那匹大白馬,事後獸醫給它做了徹底檢查,說是後腿上的一根大肌腱斷裂,就算是手術成功,以後也不能跑,只能走了。
對一匹馬來說,如果不能跑,就跟人不能走了差不多。
尤其它還是一匹非常年青的馬,這種結局太過殘酷。
當它數次嘗試奔跑卻都以失敗告終之後,終於也意識到了自己未來悲慘的命運,從被領回去之後就食欲不振,連最喜歡的胡蘿蔔也不動了。
何烈聽說之後就一瘸一拐的過去看它,大白馬相當感動,同時也很愧疚,用舌頭舔了舔他伸過來的手,一雙大眼睛裏沒一會兒就滾了淚下來。
一人一馬相顧無言,完了之後長吁短嘆一番,做了些沒人聽得懂的交流。
回來之後,何烈就跟馬的主人聯繫,說要買。
對方聽后很驚訝,確認他不是為了買回去殺馬吃肉泄憤才答應賣給他。
大白馬被運走的時候,馬主人還非常誠懇的跟何烈講,“你要是什麼時候不想要它了,再賣回給我,我們這裏開展的生態旅遊會需要幾匹跑不動的馬。”
...
(天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