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7章

丁子湛跨步進浴桶的時候忽然覺得不對勁,手不自覺得摸到心口處,那裏似有所動,卻又不清楚是怎麼回事。

浴桶的熱水冒出裊裊的白煙,熏得眼前一片白霧。

丁子湛在臉上抹了一把,轉動間攪得水嘩啦啦響,四處看了看,沒有任何人在這裏。

只是他仍舊覺得不安,好像有什麼人盯着自己。

木小牧驚異於丁子湛的直覺,兩隻手捂着眼睛,聽着耳邊的動靜。

在男子身體裏養魂就這點不好,人家洗個澡被自己盯着,多不方便。

悄悄露出一個指縫,木小牧實在好奇,想看又覺得不好意思,臉頰頓時熱起來。

時間一點點過去,丁子湛待在浴桶里,很有坐立不安的感覺。

伸手撩着水在身上胡亂擦了幾遍,立刻起身,匆忙的撈起衣服就穿上了。

外面書磨聽到動靜,站在屏風前面問道:“公子?”

丁子湛道:“撤下去吧。”

書磨進去一看,旁邊放的洗浴用的東西一個沒動,水溫還熱着,還沒半盞茶的功夫,怎麼就起來了?

“公子不舒服?”

丁子湛搖頭:“東西撤下去吧,我想出去走走,不用人跟着。”

說罷也不用書磨服侍,自己整理好衣飾慢慢挪步走出了房門。

晚上的風吹得涼爽,月光比前幾日更加明亮。

丁子湛住的地方是獨立的小院,距離老太太的正堂比較近,中間隔着一座鱗次櫛比的假山花園。

穿過廊子,走到庭院正中間,丁子湛深吸了口氣,只覺得滿身說不出的舒服。

手伸出去接着鋪灑下來的清華月光,微微怔愣,這月光比往日看着更覺親切。

站了一會,丁子湛走到旁邊桃樹下的石凳上坐了,書磨怕晚間涼氣重,還在石凳上特意綁了鋪墊子。

丁子湛雖然看不到身在身前的木小牧,卻直覺對方一定不離自己身旁。

但是,他說了這麼多話,就是不見對方出來應答。

怎麼能想個法子,把對方誘出來。

“公子,你身體才好,別在外頭呆久了,冷風吹多了對身子不好。”

書磨過來小心的勸着。

丁子湛看他這樣擔心,笑道:“放心,我覺得好多了。書磨,你坐下,我有事問你。”

書磨哪兒坐下,丁子湛也不在這上面執意,便開口道:“你可聽說過什麼神鬼的故事,鄉間百姓傳得那些話,有幾分可信?”

書磨見他問這個,頓時來了興趣,也不站着了,直接跑到丁子湛旁邊,一屁股坐在了石凳上,興奮道:“公子,你也聽說了?”

“什麼?”丁子湛不明所以。

書磨解釋道:“京城的酒肆茶館都在傳,王生那夜裏和朋友吃多了酒,獨自回去的路上救了一個美貌女子。誰知第二天大將軍帶着人去,在那就找到了公子您,還有他的髮妻,錢氏的屍體。這可不奇怪了嗎?”

是啊,可不就是奇怪。

書磨繼續說道:“大家都猜測,那美貌女子就是錢氏的鬼魂變得,一則為自己報仇,二則也救了公子,做下功德。回頭到了陰間,閻王老爺念她沒有犯錯,還救了將軍府的公子,大筆一揮,讓她下輩子投個好胎。”

這個願望就太美好了。

丁子湛聽書磨說的話,思量錢氏沒有離開,居然還賴上自己了,他暫時摸不透這裏面的原因。而且此事不宜張揚,若是書磨知道,少不得要嚇壞了。

丁子湛感覺木小牧對他沒有惡意,但是為什麼會逗留在自己身邊,卻又沒有章法。只能心裏給她找個借口,估摸着王生還沒死,所以不願意離開,非要親眼見着他受了懲罰才甘心。

因此,丁子湛拿定了主意,第二日一早吃罷飯,帶着書磨離開了將軍府,去了囚牢看王生此時的處境。

三王爺和郡主都已放棄了他,不過郡主念着兩人好歹夫妻一場,在他死前仍舊派了人給他送酒菜,只當全了自己的心意。

書磨跟守牢的人說了幾句,又遞上准好的荷包。

守牢的領頭是個留着八字鬍的黑瘦男人,笑起來挺猥瑣,捏着荷包感覺裏頭分量不小,立刻躬了躬身,將丁子湛迎了進去。

“公子在外面看着就好,這王生可是殺了人的,心腸歹毒得很。小的在外面守着,公子有什麼吩咐只管叫我。”

說著出去了。

牢房裏到處都是陰濕的氣息,雜草鋪在地上,有腐爛的氣味飄蕩在空氣里。

書磨掩了掩鼻子,瓮聲道:“公子到這裏幹什麼,這裏髒得要死。”

丁子湛也不回答他,漫步走到關押王生的囚牢前,見他披頭散髮,穿着囚服,手上和腳上都帶着鐐銬,癱倚在牢房的角落裏。

看到丁子湛過來,王生頓時火冒三丈,嘩啦啦鐵鏈子響,站起來就想往前沖。

丁子湛站在原地不動,知道他碰不到自己。

他對王生停妻再娶,怕事情敗露居然毒殺原配的事情也很鄙夷。不過他跟王生也不熟悉,除了鄙夷再生不出其他的情緒。

“你冤枉我,我跟你有什麼仇?”

王生不甘心。

他根本不認識丁子湛,結果卻毀在丁子湛手裏。

丁子湛不去看王生狀若癲狂的模樣,只對着前方的空氣說道:“王生已被打入死牢,三日後問斬。你如今已經報了仇,為何還不離去?”

木小牧在一旁聽他一本正經的發問,心裏也憋得難受。

就沒見過這麼敏感的人,她只想休養一段時間,回頭找到更好地身體在離開,不過這傢伙明顯不喜歡有人,不,是有鬼跟在身邊,那她要怎麼辦?

王生見他不理自己,還對着空氣說一些莫名其妙的話,頓時氣得發狂。

那些以往的君子之態全都不見了,雙手抓住牢門的柱子用力搖晃,披散的頭髮來回飄蕩,多日不曾梳洗,臉上塗了一層憔悴,和這裏任何一個面目乾癟的犯人沒有什麼區別。

從天堂跌到了地獄,王生心裏的恨意可想而知。

書磨被他的癲狂嚇了一跳,小心退了一步,看向丁子湛:“公子,這人瘋瘋癲癲的,危險得很,咱們還是回去吧。”

而且,他剛才見公子對着空氣自言自語,像是着了魔一樣,心裏是又擔心又害怕。

丁子湛安撫性地看了他一眼,轉身,這次目光落在了王生身上,輕飄飄道:“錢氏托我來看一看你凄慘的結局,知道你不好,她心裏就高興了。”

啥?

木小牧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的一切,丁子湛由美少年變身成腹黑恐怖者了,他不怕嚇死王生嗎?

不過,丁子湛可不管她心裏的事,彷佛看不見王生那見鬼一樣的表情,繼續微笑着說道:“我想你們好歹是夫妻一場,如今你要死了,想必有很多話想跟她說,我就帶了她來見一見你。吶,她現在就站在你背後。”

說罷抬了抬下巴,示意王生看背後。

王生瞪大了一雙眼看着丁子湛,整個人像是被丟進了冰水裏,渾身上下冷的打顫,汗毛孔根根倒立,僵直着身子動也不敢動。

餘光彷佛瞥到了一道黑影,頓時嚇得他往一旁閃躲,腳下一個踉蹌跌坐在了地上。

牢房裏空空蕩蕩的,什麼影子都沒有。

“哎呀,錢氏生氣了,她剛才想碰一碰你,不想你居然摔倒了。她在扶你呢,手就在你面前,不過手上血淋淋的,她死前留了很多血啊,你也不幫她擦一擦。”

丁子湛像是在說天氣這麼好一樣,臉上不見半點難色,淡定的樣子把身旁的書磨都給嚇呆了。

“別過來,別過來,走開,走開!”

王生哀嚎着,跌跌撞撞的爬起來,繞着不大的牢房滿地打滾。

“被嚇傻了?”

書磨難以置信地看着王生走火入魔的樣子,再看向丁子湛:“公子?”

書磨咽了一口唾沫,說的艱難。

丁子湛漂亮的眸子微微暗下來,轉身道:“錢氏要和王生好好談談,咱們先去。等他們聊完。”

說罷舉步離開,書磨回頭看了一眼嚎叫恐懼的王生,再看這件陰森森的牢房,只覺得哪裏暗藏着一雙眼睛,在盯着他們。

書磨趕緊跟上丁子湛的步伐,出了王生呆的牢房。

“公子,您剛才在嚇唬他?”

可是,這個嚇唬的法子太可怕了吧。

丁子湛微微一笑:“不,是真的有鬼。”

嗷嗷,公子,你不要嚇唬我!

書磨抖了抖身子。

“啊!”

又是一聲慘叫,王生這次使出了吃奶的力氣嚎叫,似乎比剛才見到了更可怕的東西。

聽着王生凄慘的叫聲,丁子湛緊抿的唇泄露了他此刻並不平靜的心。

剛才他說了那麼多話,並沒有見到離奇的事情發生,而此刻王生的恐懼明顯同剛才他用話營造出的恐怖不同。

看來他離開給了對方名正言順懲罰王生的機會,這個鬼只怕道行不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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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綜]別怕,我是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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