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0 完結章
第一百四十九章家人
尚軒把綱吉拉到一邊。
“千落還在激動呢，你別掃他的興……現在就先陪他高興吧，反正慢慢來總歸能糾正回來的。”
綱吉面無表情：“啊，是么，你確定能糾正回來？”
尚軒：“……不確定。可就算現在就開始糾結這個問題，你覺得有用嗎？”
綱吉：“……大概沒有。”
兩個人一起冷靜了一下，然後同時揚起笑容轉向千落。
“總之先慶祝一下吧，有什麼想吃的嗎？”
“有什麼其他想要的東西也可以說哦？”
千落興奮頭上也不在意他們兩個都在竊竊私語些什麼，被問到就如實回答：“沒什麼想吃的，我現在就想四處走走。”
四處走走……
尚軒和綱吉一下子心酸了。
是啊，聽主神說千落在自己的世界都連地獄都沒出去過，就擔心離開了自己的領域到外面會疼痛加倍。作為自己的主場世界卻根本沒有好好逛過，太可憐了。
尚軒想了想，說道：“我來準備慶賀的宴會吧，綱吉君你陪千落一起——你在幹什麼？！”
綱吉被突然衝過去的尚軒嚇了一跳，定睛一看發現尚軒神情驚怒地拉起千落的右手，白皙的手掌上四道細小的血痕正在以肉眼可辨的速度癒合。
千落也被尚軒的動作弄得一愣，下意識回答：“找感覺……”
這次不用問綱吉也明白是怎麼回事了。
被他們說了用刀捅自己不好，就該握拳掐自己掌心，還一定是要掐出血的程度嗎……
綱吉有點想跪。
千落很執着，這本身不是什麼壞事，可放在這種只比之前的找死好上一點的事上就太讓尚軒和綱吉心塞了。
主神也是同樣的崩潰：【我覺得陛下可能需要心理醫生。尚軒大神就算了，你一直沒怎麼在人間走動，綱吉君認不認識靠譜的啊？】
綱吉想了一會兒，抱住腦袋哭喪着臉：“不行，我認識的醫生不是在做病毒方面更有天賦就是殺人狂兼職醫生……我問問侑子小姐有沒有推薦的！”
尚軒憂心忡忡：“有沒有前例可以拿來參考的？”
【應該有吧我去找找！】
看着亂成一團的場景，千落一臉事不關己：“別擔心，這個身體沒那麼輕易壞掉。”
尚軒嘆氣：“都說了不是身體的問題……而且這是你自己的身體，給我多在乎一些啊！”
身體是不會輕易壞掉，可是心靈卻非常容易出問題啊。
哪怕有着世界第一強壯的身體又能如何？內心脆弱到一碰即碎根本算不上強大。千落別的都好，就是心靈空隙太多，這樣下去就算靈魂和身體不疼了，也很可能會走向另一個極端。
所以，不想辦法解決這個問題不行。
如果說從接受神格到現在千落有什麼大的進步，大概就是在接受他人好意上面了。
對比現在雖然不理解尚軒和綱吉為什麼比自己還要着急，但知道他們都是為了他好所以就算覺得有點麻煩也聽從了安排相比，當初在十二國時那些麒麟簡直死不瞑目。
綱吉過來確認了一下：“你是覺得身體太輕了是嗎？”
千落點頭。
於是綱吉上下打量了他一番，閉眼不知道在跟主神還是壹原侑子聯絡什麼，下一秒他的手上就多出了一大堆閃瞎人眼珠光寶氣十足的飾品。
地獄非常昏暗，不過對在場的幾位都沒有任何影響，因此大家都能看清楚綱吉手上拿着的那堆在黑暗中散發著的黃金與寶石交輝的光芒。
“尚軒來幫忙，把千醬身上那些換下來。”
原本千落身上戴的飾品還是當年吉爾伽美什給的。英雄王的藏品自然不是凡物，每一個都有着特殊的屬性，像是保暖和恢復精神之類的——不過對於神力全面恢復的千落來說，這些屬性加成也沒有意義了，現在這些飾品真的只是純裝飾。
千落自己動手把飾品都收起來，綱吉和尚軒則同步幫他戴這些新的飾品。
尚軒這邊一上手就感到了重量哪裏不對，表情微妙地看了眼綱吉，暗暗給對方點了個贊。
——簡單粗暴，但是說不定很有效！
千落對這一點也是感受深刻。
光這一條看起來精緻纖美的項鏈一上脖子，他就感到身體頓時一沉。接下來的手環額飾腰帶等全副武裝起來，千落的神情也變得微妙了。
綱吉拍拍手，觀察了一下千落的表情，頗為滿意地問：“怎麼樣，還覺得‘身體太輕鬆感受不到自己的存在’嗎？”
千落：“……”
“想找到讓神也覺得重的屬性還挺難的，好在侑子小姐那邊東西多，總歸還是找出來了。感覺跟俗話里說的小孩子命太輕了，用這些壓一壓命的說法有着異曲同工之妙啊。”
儘管覺得哪裏不太對，但綱吉的好意千落還是心領的，於是他頂着心裏的微妙道謝：“謝謝……”
綱吉感慨地說：“不用謝，能治好……咳，能幫到你我就滿足了。”然後他還補充了一下，“等你習慣這個重量之後來找我，我幫你再調整一下。絕對保證你能感受到生命的重量——這句是侑子原話。”
尚軒也安心地說：“那我繼續準備慶祝宴，綱吉和千落先去玩吧。”
千落：“……”
總感覺這個發展好像有些奇怪——但的確想不出是哪裏奇怪，所以千落放棄思考，帶着綱吉直接瞬移到了地獄與大地的交界處。
再往上一步就是大地了。
他曾經為了送進入深淵之獄的宙斯出來而來過這裏。這也是他在這個世界走出的距離最遠的地方。
以前只有在自己的地盤上千落才能稍微放鬆一下，所以哪怕這個世界是他的主場，可是有着領域中心和外界的落差，他就從來不肯出地獄。而在綱吉和尚軒等人看來，這地獄與其說是屬於千落的領域，不如說是天然的牢獄。
——名字有着深淵之獄含義的神祇，卻被禁錮在了自己有着地獄之名的領域中，無法踏出一步。
“走吧。”
感受到落在自己肩上的重量，原本望着泄露下來的陽光發獃的千落轉頭看向沢田綱吉。
有着溫暖的金棕色眼眸的青年溫和地重複：“走吧，帶我看看你的世界，等你玩夠了我們就回家——說不定會有很多驚喜等着你，不用急着回來，留給尚軒個充足的準備階段吧，反正我們的時間多得是不是嗎？”
千落想要邁步，但又停了下來，神情有點靦腆地慢慢地抬起右手放在了自己的心臟上。
“阿綱，以前不是很明白的情緒，我現在好像明白了……我大概真的找回了做人的感覺了。”
他開始一點一點地努力將自己的想法表達出來。
“曾經有人和我說過，讓擁有永恆生命的神祇，用人類那種為了適應短暫壽命而異常激烈的感情來過那漫長到幾乎要瘋狂的時間，根本就是在加速死亡……我也是贊同過的。但假如是現在的我，卻覺得現在才像是真正地活着，哪怕以後發生什麼，我也不會後悔。”
若只是自己沒有多餘的感情也就罷了，連他人對自己的善意也無法切實地感受到，是多麼可悲的一件事啊。
“別擔心，就算髮生什麼，還有我和尚軒呢，我們都是你的家人，不會放你一個人不管的。”綱吉安慰道，“現在和以前不一樣了，我們都是你的後盾，就算你想干翻主神我們也會幫忙的。”
千落露出了淺淡而真實的笑容：“謝謝。你們不想活了的時候，我也可以幫忙。”
沢田綱吉：“……謝謝。”
跟在千落身後踏上大地，沢田綱吉感到非常憂鬱。
總覺得，儘管千落靈魂和神格恢復了，可精神和常識方面想要變正常依然任重而道遠啊。
不過好歹能讓千落這樣笑出來已經是巨大的進步了，至於以後……
反正自己也不是一個人在奮鬥。
——感謝尚軒。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