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沈恪一直都沒有把外室出身的齊慕陽當做表叔,也不認為齊慕陽能過蕭仕言那一關,但現在偏偏齊慕陽就一口給出了結果,而且還得了崔太傅親口允諾,同意齊慕陽進仁和書院讀書。
這實在是出乎他的意料,覺得不可思議!
一時間,沈恪竟不知該如何對這位表叔,眼神閃爍,心裏念頭不斷,沉默片刻,想到剛才齊慕陽對崔太傅說的話,呵斥道:“你剛才為何不答先生和太傅的話?根本就是不知禮數!”
禮數?
齊慕陽瞥了沈恪一眼,冷聲道:“你若是知道禮數,就知道我是你表叔!”
話正說著,屋子裏那個少年也走了出來。
齊慕陽轉過頭望着從屋子走出來的少年,龍一直都是皇家象徵,他很清楚少年腰間那枚龍形玉佩只有皇室子弟才能佩戴。
少年約十一二歲,眉清目秀,身子卻有些單薄,目光和齊慕陽不期而遇,透出一股好奇。
剛才少年也見了齊慕陽狂傲,不給蕭仕言面子那一幕。
不過,只是短短一瞬,少年一句話也沒有說,便匆匆離去。
齊慕陽一看其他人並沒有注意到這個少年,似乎沒有把這個少年放在眼裏,心裏又有些懷疑,難不曾是他想左了,少年衣着儉樸,根本就看不出是皇室中人。
方少意走到齊慕陽身邊,一身紅衣張揚不已,眉頭上挑,笑着說道:“你還是真是膽大,居然敢和太傅如此回話。不過蕭仕言被你落了面子,你這以後在仁和書院的日子可要小心了!”
雖說方少意態度高傲,不過齊慕陽能聽出他是一番好意,點了點頭。
“那個結果,你是算出來的,還是——?”
最讓方少意等人好奇的還是蕭仕言出的那道題。他們很想知道齊慕陽是如何在短短一瞬,算出那個結果。
不過,看齊慕陽都沒有回答崔太傅,只怕也不會和他們解釋。
果然,齊慕陽搖了搖頭,不願多說剛才那個問題,對沈恪淡淡地說一句,“表侄,那我就先回去了。”
沈恪被齊慕陽那一句話給氣到,臉色有些僵硬,不過是外室出身的賤種,居然還教訓他,真是可笑。不過沈恪並沒有說什麼,他知道齊慕陽說的沒有錯,至少面上他是齊慕陽的表侄,哪怕他的年紀還要比齊慕陽大。
想到這一點,沈恪心裏就很鬱悶,也不知道姑奶奶究竟是怎麼想的,居然會同意這個外室子記在她的名下。
齊慕陽自然知道沈恪看不起他,當然不單單是沈恪沒把他放在眼裏,如今周圍這些人都十分鄙視他這個外室子。
不過如果不是沈恪對齊慕陽冷言相對,齊慕陽並不會說讓沈恪難堪的話,畢竟還有那一層關係。
方少意一看齊慕陽性子居然如此冷淡,沒有回答,眉頭一皺,心裏不滿,但是想到剛才齊慕陽對蕭仕言和崔太傅也是如此,想到齊慕陽的出身,或許性子本就如此。
看見齊慕陽一句話走了,其他人覺得無趣,也都漸漸散開,不過他們這次卻是記住了齊慕陽這個出身卑賤,不知禮數的外室子。
因為齊慕陽馬上就是他們的同窗,而且剛才齊慕陽還答出了蕭仕言出的題。
方少意卻是幾步跟上齊慕陽,回頭望了一眼沈恪難堪的樣子,一臉笑意,頗為幸災樂禍的樣子,問道:“看樣子你和沈家的關係不怎麼樣?”
“這和你有什麼關係?”齊慕陽沒想到方少意倒是自來熟,居然還跟着他。
方少意微昂着頭,搖頭笑道:“這自然和我沒有關係。我不過是想告訴你一件事——”
齊慕陽眉頭一皺,並沒有開口問,不過卻是已經轉過頭望着方少意,想要知道方少意究竟要說什麼。
“你父親墜馬摔死,英年早逝,還真是可憐。”
方少意停頓了片刻,微微躬身,靠近齊慕陽,壓低了聲音,說道:“不過我卻聽說了一個傳聞,武陽侯墜馬不是意外,他是被人害死的!”
說完這句話,方少意就笑着轉身離開,也不管齊慕陽究竟是何反應。
被人害死的?
不得不說,齊慕陽的確被方少意這句話給驚到了,臉色一變,剛準備問什麼,卻是看見方少意轉身走了,心裏驚疑不定。
他不知道方少意說的這句話究竟是真是假,也不明白方少意為什麼要告訴他這件事。
如果齊景輝墜馬不是意外,那麼會是誰害死他的?齊慕陽腦子裏閃過一個念頭,不敢多想,搖了搖頭,收回目光,面色如常,朝着一直在書院外等候的齊家下人走去。
不管齊景輝的死究竟是不是意外,現在方少意告訴他這件事絕對沒那麼簡單。
石溪看見齊慕陽走了過來,眼睛一亮,急忙跑上前,問道:“少爺,怎麼樣?”
齊慕陽點了點頭,直接上了馬車,並說道:“我們回府,告訴祖母這個好消息。”
好消息?
這一下石溪等人就立馬明白過來,臉上露出興奮的笑容,這就是說慕陽少爺肯定過了仁和書院的考核,能進仁和書院讀書。
“少爺,我們不用回沈家把這個好消息告訴舅老爺和太太嗎?”
“不用。”齊慕陽聽見石溪的話,搖頭說道:“說不定母親已經回府了,我們先回去吧。”
石溪一聽齊慕陽這麼說,倒不好再多說,雖然他不覺得沈氏已經回府,但也只能先跟着齊慕陽齊府。
跟着齊慕陽一同來仁和書院的齊家下人嘴上一直說著齊慕陽的好話,在他們看來,這能進仁和書院絕對是一件值得慶賀的喜事,一個個都在稱讚齊慕陽聰慧。
仁和書院建在京城城外的岱山底下,山道並不算險阻,馬車嘎吱嘎吱地前行。
齊慕陽坐在車廂裏面,並沒有注意石溪等人說的話,臉色凝重,心裏卻在想剛才方少意說的話,齊景輝的死不是意外,那他應該要做些什麼?
齊景輝死了!
楊氏死了!
他也險些在靈堂被火活活燒死!
齊慕陽心裏煩悶,推開車廂的車窗,望着遠處的青山,眉頭緊皺,他不知道該做些什麼才好,如何才能真正掌握自己的命運,不用害怕沈星源,不用擔心自己的性命。
毫無頭緒!
齊慕陽衣袖抖動,緊握着拳頭,目光堅定,現在他進了仁和書院,那麼三年之後他一定要參加春科舉,不管怎麼樣,只要他站在沈星源那個位置,他就不用再擔心這些。
“停一下!”
齊慕陽望着前面不遠處道上有兩位少年,似乎被人圍住了,攔住了路,眼神一凝,心裏疑惑,對石溪說道:“石溪,你過去看看出了什麼事?”
石溪同樣很是好奇,也不知道前面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像是在爭吵,沒有多想,朝着那一群人走了過去。
只是還不等石溪趕過去,其中那兩位少年就朝着齊慕陽這邊跑了過來,神色着急,緊張不安,縱身一躍,直接跳上齊府的馬車,對車夫急聲說道:“快走!”
駕車的車夫一愣,顯然有些不知所措,不明白這兩人怎麼直接上了馬車。
“你給我——”身子瘦小的少年一把搶過車夫手中的韁繩和馬鞭,狠狠一甩,馬兒吃痛,猛地一下狂奔起來。
“少爺——!少爺——!”石溪一看馬車狂奔,嚇了一跳,很是擔心,急急地追上去。
齊慕陽也是一驚,緊緊抓住車窗格,看見外面那伙人似乎是街上的地痞,一個個凶神惡煞,想要攔住馬車。看這架勢似乎是衝著車上的那兩個少年,想要抓住他們。
馬車橫衝而過,不顧攔路的漢子,車廂不停晃動,速度很快,搖搖晃晃,似乎下一刻便要倒下。
齊慕陽身子左右搖擺,險些摔倒,死死抓着,手心吃痛,也不敢鬆開,心裏一團亂,也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車上那兩個少年究竟是誰。
方少意說他父親齊景輝墜馬不是意外,那麼他現在又是怎麼回事!
馬車很快便將那些人甩開,一路狂奔,也不知過了多久,才慢慢停下來。
馬車一停,齊慕陽便急忙下車,再不敢呆在車廂里,還不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他根本就不知道突然衝上來駕車狂奔的人究竟是誰,也不知道現在究竟是怎麼回事。
這一路顛簸,齊慕陽很是狼狽,頭髮散亂,身上還有好幾處撞傷,隱隱作痛。
因為一直抓着窗格,齊慕陽的右手都已經磨出血來,鮮紅一片,不過這時候他根本就顧不上手上的傷。
“少爺,少爺,你沒事吧?”駕車的車夫一看齊慕陽下來,連忙上前問道。他可是十分擔心齊慕陽,要是齊慕陽出了什麼事,老太太肯定不會放過他們。
齊慕陽搖了搖頭,示意無妨,旋即轉過頭冷冷地望着眼前這兩位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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