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帝心難測,老狐狸的謀算
“信王,你可知罪?”皇帝冷聲問道。
“臣弟不知。”秦瀟疑惑的搖了搖頭。
“未經大理寺允許,私自將顧氏犯人自教坊司提出,這是擅權之罪,欺上瞞下,將犯人帶到宮中,這是欺君之罪,只這兩條隨便一條便能拿你試問,朕再問一遍,你可知罪!”皇帝握着香囊的手重重拍在盤龍紋束腰金絲楠木桌上,茶水倒了一地。
秦瀟的腿顫了顫,霎時跪倒在地上,萬分委屈道,“臣弟知錯了,臣弟以後好好地再也不在宮裏調戲什麼倒茶水的小宮女了,皇帝哥哥別生氣。”
聞言,顧蓮九皺起了眉頭。
皇帝眉頭一挑,道,“你說她是倒茶水的小宮女?莫不是她不是你帶進宮裏來的?”
秦瀟搖頭。
皇帝沉吟片刻,又道,“大理寺少卿,何在?”
立即有一青年模樣的男子小心翼翼回稟道,“回皇上,自十七天前,東牌樓便派人前來回稟過,說是襄王爺,將顧氏罪女顧蓮九提了出去。”
“襄王爺?”皇帝狹了狹眸子,看向右下首的秦清。
“還請皇兄恕罪,臣弟做這一切都是為了皇兄考慮!”秦清起身,道。
“為朕考慮?莫不是是朕叫你擅權欺君的?你竟還將犯人帶到朕的身邊,莫不是欲圖不軌,是叫她行刺朕嗎!你好大的膽子,秦清!”皇帝勃然大怒道。
諸臣子命婦集體噤聲。
本欲惡整那傻子一番,竟被他僥倖躲過一劫,她還心有不甘,但此刻火竟燒到了秦清身上,瞧見他那副偷雞不成蝕把米的模樣,顧蓮九心裏一陣的暢快。
“試問皇兄,以八弟的心思,會謀害皇兄嗎?”秦清恭敬的瞧了皇帝一眼。
“你什麼意思?”皇帝皺眉。
“這位皇兄口中的顧氏罪犯,自幼患有癔症,俗稱幼年痴獃,其智商恕臣弟直言,與八弟無異,這樣的人,如何會欲圖不軌,行刺皇兄?”
“臣弟可比她聰明,她是傻子,她這般大了竟非要拉着臣弟玩過家家!”秦瀟驟然插嘴道。
話畢,驟然一陣竊竊私語。眾人的眼眸莫不掃過顧蓮九,初見她之時,只以為是天人,但細細想來確實是行為怪誕,甚至連情緒皆難自控,可見並非一個普通人。
顧蓮九藏在袖子裏的手握成了拳,你才傻子,你們全家都是傻子!
“即便如此,襄王,但這也改變不了你擅權欺君之罪的事實。”皇帝儒雅溫和的眉目已經冷冷的。
“皇兄,你竟還未回想起來嗎?顧丞相最年幼的女兒,先皇嫂的嫡親妹妹,自幼患有癔症,名喚顧蓮九。”
皇帝的身軀驟然一震,難怪他瞧着那面容只覺得熟悉,竟是顧雲溪的親妹!
“顧丞相一族落得如此後果,那是他們作繭自縛,活該!但,恕臣弟言,先皇嫂溫柔端莊,淑惠賢達,若不為蓮貴妃毒害,被家族牽連,實乃一代賢后,這點,皇兄比我更清楚!”
秦灝抿着唇,那深邃的眼眸里瞧不見在想些什麼,眾人更是不敢多話。
“先皇嫂卻自幼最是寵愛這個妹妹,因着也是她的先天缺陷的緣故,她哪裏會可能與顧丞相擅權貪污那等污漬不堪的事有關聯?卻要收到牽連,終生落入教坊司,若是先皇嫂在天有靈,該是何等的痛心難過!他日九泉之下,皇兄還如何向先皇嫂解釋?臣弟所作的這一切皆是為了皇兄考慮啊!”秦清一番話語感人肺腑,極近真摯。
但是他依舊沒能洗清自己擅權欺君的事實,不是嗎?顧蓮九微微冷笑。秦灝此人冷血無情,不處罰他才怪呢!老狐狸也有失算的時候
沉吟了片刻。皇帝微微頷首道,“大理寺少卿王憊之。你明知犯人被提走,卻不通報朕,是為欺上瞞下!自今日起革職查辦,令大理寺卿一職,擱置已久,便先由襄王代理其職。”
話畢,秦清唇邊半彎。
顧蓮九愣在原地,她終於明白,她為何會輸給秦清,帝心難測,他卻始終能先一步察覺,做常人不敢做之事。
她也明白,他根本不是要什麼謚號親王,那等虛位不過虛華累贅,他要的是實權,今夜,他雖犯了擅權欺君之罪,卻成了大理寺卿!
一雙杏眸望着那道身影,連脊背都是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