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傻子的作為
信王府。
下首黑衣人頓首道,“王爺,郡主她……”
“既她偏要去,想來也知道分寸,只要懂得隱忍一時,必不會有麻煩的。”
“可是……”那黑衣人頓了頓。
“到底怎麼回事?”秦瀟皺了皺眉。
“郡主她……當眾奏了一曲藍蓮花。”那黑衣人將頭埋得更低。
“什麼?”秦瀟驚得站了起來,隨即喃喃道了句,“該死!”
“這般,你馬上通知千鳥閣,叫他們傳信給李群方,令其即刻上奏皇帝,欲嫁女李婉茹為襄王妃,且此事皇帝必允。”秦瀟淡淡道。
那黑人卻是驟然的抬頭,道,“王爺,千鳥閣行事向來孤高冷傲,素來只等貴府豪門親訪上門,這般做,會不會壞了規矩?”
“規矩是人定的,何況她的事,本王不想再出差錯!”
“可……可是您如何能確定皇帝僅憑一分奏書便會將李婉茹下嫁給襄王?要知道襄王多年不娶妻,連當今聖上也耐之不得。”那黑衣人疑惑道。
“你今日的話可有些多,且去照做了便是。”秦瀟冷笑一聲,撫了撫玄墨色的雙環如意暗紋常服,清眉微挑,眼角眉梢明明含笑,那雙墨色的瞳孔里,卻滿是邪氣與寒意。
那人只恍惚覺得身體驟冷,便立馬恭敬的退去。
此刻,木南侯府,後花園,蓮心亭。
漆色若鐵鏽紅凝韻古穆,中斷紋隱如虯龍,且金徽玉軫,渾身上下,彌足珍貴。
顧蓮九的指腹滑過最後一道尾音。大聖遺音仿若也跟着顫了顫。
這真是毫無破綻的一架絕世名琴,自她彈的第一個音起,其音婉麗,仿若叫她回到了初時,那一段屬於趙良琴的時光,最為殘酷冰冷的日子裏。
一曲畢,心也微微跟着顫了顫。
“竟不知曉,蓮九妹妹竟能奏出這般天籟!”李清韻驚愕道。
“可不是,我等皆彷彿與皇上同見了昔時的乞巧節,其路過春瀲亭之時,蓮貴妃於上清河碧葉叢彈奏的那首《藍蓮花》,自此之後,蓮貴妃驟然受寵,而這首曲調別緻,意境極為高遠的藍蓮花也廣為傳頌,傳為一時佳話。但在下昔時只聽過坊間那些俗人的彈奏,雖也好聽,到底若靡靡之音,今日一聞,想來昔時的蓮貴妃也不過如此了。”大理寺少卿之子吳為道。
“說到此,乞巧那日也極巧,我與木樨長公主恰巧也經過春瀲亭,雖未遇着皇上,卻也聽到了一些琴音。蓮貴妃的琴音雖帶着哀婉,但是清麗,蓮九妹妹的藍蓮花叫我聽着卻是另一番風味,竟滿是酸楚之色。若叫我評論,當真與蓮貴妃不分高下,甚至心境應是更高一籌!”李清韻如是道。
眾人皆是呼了一口氣,李清羽之琴藝雖未曾聽聞,但其得京都第一琴師玉珍娘的真傳,此番言論,自然分量極重。
片刻便有人拍着胸口,道,“李妹妹還說容謙郡主不會奏琴,她這般若是算不會,你我恐連音律都不算識得了。”
“說的極是。”又有人簪纓閨秀讚歎道。
當即一片讚揚。只顧蓮九心中愈發的冰冷,李清韻這一番看似的讚揚,實則將之推到了風口浪尖之上。
果然,便有人問
“昔時只聽聞容謙郡主身患癔症,此番見來,倒不似外間所傳,靈慧敏巧是真。”都察院左都御史之子孫良微微思忖道。
顧蓮九靦腆的摸了摸後腦勺,道,“蓮九愚鈍,我……我也只會這一首罷了,其餘的恐連調子也記不得。”
眾人霎時無不嘆可惜。
只一人一聲冷笑,道,“原是如此,容謙郡主您乃顧氏之嫡女,誰人不知令姐顧皇后與這位蓮貴妃是死對頭?誰人不知顧氏一族的煙消雲散更是與蓮貴妃脫不掉干係?你倒好,偏偏只會這一首,真是叫婉茹大開眼界。”
眾人霎時頓住,表情各異。雖不恥李婉茹的這番作為,卻也無從反駁。
只是今日她與一傻子這番較勁作對的作為,倒是着實令那些平日裏與之交好的人疏遠了。
顧蓮九聽至此,竟是淺淺的笑了,她倒是要好生感激這個李婉茹。
沒錯,她卻是故意的,沒人說傻子必不懂音律,不會奏琴的。既李清韻有心叫她難堪,她必不會叫她如願!
但若是她真彈奏一曲天籟之音,必叫秦清那般心思深沉之輩起疑!那先前在襄王府的一番苦頭可便白吃了。
所以,她奏了這樣一首曲子。而李婉茹的那番話,已然為她解釋了一切!
沒有一個正常人會如此不知廉恥,這麼做的。不是嗎?甚至,她奏的越好,秦清便越不會起疑!
李婉茹還不明所以,道,“你們皆瞧着我做什麼!莫不是我說的不對?”
秦清的神色複雜,晦暗不明。
他一把拉起顧蓮九,朝着亭子外頭走去,道,“你與我來一趟。”
顧蓮九霎時愣住了,他到底是如何想的?莫不是在劫難逃,還是叫他起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