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40

什麼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

王三眯了眯眼，悠閑地將煙頭掐滅在煙灰缸里后，雙手合十撐住下巴，似笑非笑地望着凌恆，“你覺得我是什麼意思？”

凌恆目光冰冷地盯着對面的人，握着茶杯的手背上青筋突現，“你說當初是殷諾讓你來要債的？”

“當然不是殷大少爺直接找的我，不過命令的確是他下的，”頓了頓，王三又補充了一句，“這件事，我也是後來才無意中知道的。”

聞言，凌恆的目光變得兇狠起來，語氣中也沒有絲毫溫度，甚至還隱隱帶了一絲怒氣，“我憑什麼相信你？”

“你當然可以選擇不相信我，”王三悠閑地靠到背後的沙發上，滿不在乎地答道：“事實上，我也覺得很奇怪，殷大少爺一邊命令我們找你討債，一邊又幫你還債……他不會天真地以為只要幫你還完債款，你就會感動得愛上他吧？”

“……”凌恆緊抿着唇沒回話。

其實一點也不奇怪，凌恆知道殷諾為什麼要這麼做。

因為在王三索命似的向他討債之前，殷諾已經派人來找過他一次，說要包養他，只是他沒答應而已。

當初凌恆在TS當模特，掙錢雖然比不上拍戲來得多來得快，但也要比C市平均工資高出不少，除開每個月要還的高利貸以外，一般還能剩點夠他們生活中的必要開支。要不是後來家裏又出現了意外，凌恆又怎麼可能同意被一個面都沒見過的陌生人包養。

至於當初王三明明說好的每月還一部分貸款，後來卻又突然變了卦，凌恆本以為只是對方見自家母親住院，怕他沒錢還債，現在看來，倒可能是因為其他原因。

凌恆突然有點不敢去問殷諾事實真相到底如何了，他絲毫不懷疑殷諾幹得出來這種缺德事，畢竟兩人的第一次見面，自己就是被綁着去的。

明明早就知道殷諾並不是什麼善男信女，

怎麼後來又被他的外表所欺騙了呢？

凌恆突然覺得自己整個人就像一個笑話，他就是個傻逼。

凌恆半晌沒有回話，臉上一陣青一陣白的。王三見他的表情實在有些不對勁，愣了片刻后，腦海中突然冒出一個荒謬的想法，他試探着問道：“我說大明星，你該不會是已經喜歡上殷諾了吧？”

凌恆直愣愣地望着對方，沒有承認，卻也沒有反駁，漆黑的眸子深不見底。

王三盯着凌恆的眼睛看了半天後，突然止不住地開始大笑起來，“哈哈哈！有趣！真是有趣！”

望着王三那張令人厭惡的面孔，凌恆黑着一張臉，眼睛裏像是要冒出火來。

然而王三似乎絲毫沒有受到影響，仍然笑得肆無忌憚，過了好一會，他才像是笑夠了，終於收斂了他那誇張的表情，卻仍是有些好笑地對凌恆道：“那殷諾呢？他是真的喜歡你嗎？這些有錢人你玩不過他們的，就你這種雙Q，可別被人賣了還——”

“閉嘴！”凌恆瞪了王三一眼，惡狠狠地打斷他道。

王三挑了挑眉，不僅沒閉嘴，反而叼了根煙繼續嘲諷道：“不過想想你也不虧，跟自己喜歡的人上床還有錢拿，只要你想開點，其實也沒什麼不好的……”

“我他媽叫你閉嘴！”王三話還沒有說完，卻見凌恆猛地站起來，兩三步走過來揪住自己的衣領，一副要吃人的樣子。

王三毫不畏懼地跟凌恆對視，同時低聲提醒他道：“冷靜點，這裏可是我的地盤，而且你應該也不想明天在新聞頭條上看到自己的名字吧。”

“……”凌恆沉默幾秒后，漸漸鬆開了自己的手指，隨即便冷着一張臉朝外走去。

“凌恆！”還沒走出幾步，卻被王三大聲叫住，凌恆站在原地沒有回頭，只靜靜地等待對方的後文。王三的表情變得嚴肅正經起來，他平靜說道：“你最好搞清楚自己到底想要什麼，別到頭來跟你媽一樣，把自己弄得這麼苦。”

凌恆的拳頭握緊了又鬆開，終是沒再說什麼。

凌恆回到家后，心情仍是久久不能平靜。就在他不知道該怎麼面對殷諾時，對方打電話過來了。凌恆遲疑片刻后，還是按了接聽鍵。

“喂，你在家嗎？”電話那頭傳來殷諾清冷動聽的聲音。

凌恆握緊手機，低低地“嗯”了一身。

“今天皓凡問我要不要去泡溫泉，你想去嗎？正好我這兩天有空。”

見凌恆半晌沒有回話，殷諾又說：“如果要去的話，你在家把要帶的東西收拾一下，我等會回來接你。”

“你先回來，我有話想問你。”凌恆終於緩緩開口，聲音冷若冰霜，卻又帶了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和疲憊。

殷諾感覺到凌恆有些不對勁，沉默一下后，沉聲問道：“有什麼話不能現在說嗎？”

凌恆沒有回答，只冷冷吐出幾個字，“我等你回來。”說完，便逕自掛斷了電話。

殷諾回到雲中錦城時天已經黑了，他是提前下班走的，但路上還是堵了很久。

C市的冬天總是黑得特別早，而且這兩天還下過雨，空氣十分陰冷潮濕，讓人感覺特別不舒服。

殷諾開門後有些意外屋子裏竟是一片漆黑，凌恆不應該在家嗎，怎麼沒開燈？結果他正摸索着去按牆上的開關時，手腕卻被人猛地抓住。下一秒，殷諾整個人就毫無防備地被壓到了牆上，緊接着他便感覺到一張冰冷的唇貼了上來。

殷諾先是愣了一下，隨即便反應過來，同時抱住凌恆的後背熱情地回吻。

但是很快殷諾就感覺到今晚的凌恆格外不對勁。

凌恆的動作非常粗暴，像是要把身下的人拆吃入腹。與其說這是一個親吻，倒不如說這是野獸在撕咬自己的獵物。很快殷諾的嘴唇就被咬破，有血腥味在兩人唇間蔓延，他忍不住悶哼一聲，卻連呻`吟都被凌恆吞入腹中。

突然，伴隨着一聲輕響，屋子的燈光亮了。

似乎是被刺眼的燈光所震懾，凌恆像是終於清醒過來，大腦恢復冷靜，同時身體也緩緩放開了對殷諾的壓制。

“你怎麼了？”殷諾皺了皺眉，沉聲問道，鮮紅的唇上閃爍着妖異的光芒。

凌恆卻是不願再看眼前的人，他愣了幾秒后，走回沙發前坐下，冷硬地問道：“當初是你喊人來要債的？”

殷諾一直沉默地跟在凌恆身後，然而聽到對方的問話后，他卻像被突然定身一般，怔在了原地。殷諾的腦海中瞬間閃過很多個念頭，一向沉着冷靜的他，此時竟也不知道該怎麼開口。

“我……”

剛說了個開頭，便被凌恆冷冷打斷，“不要再騙我。”

剛才殷諾沉默了這麼久，不詢問也不解釋，他便已經知道了答案。

殷諾看了凌恆一眼，低聲道：“我沒有騙你。”

凌恆自嘲地笑了一下，語氣中帶着濃濃的失望，“恩，你沒騙我，是我自己蠢，從來沒有懷疑過你。”

聞言，殷諾的胸口一陣抽痛，然而面對自己親手做過的事，他卻不知道該怎麼解釋。

“抱歉，當初是我不對……”殷諾邊說邊半蹲下來，直勾勾地盯着凌恆的雙眼，語氣中竟然有幾分不易察覺的委屈，“但我現在是真喜歡你。”

凌恆：“……”

聽到殷諾說喜歡的同時，凌恆的心臟彷彿跟着顫抖了一下。

事實上，他絲毫不懷疑對方這句話的真實性，但他也是真的氣憤殷諾當初的所作所為。凌恆暗自握緊拳頭，很想暴打對方一頓泄憤，但瞥見殷諾可憐的眼神，他又下不去手。

面對殷諾，他根本無法冷靜地思考問題。

最後凌恆只得狠捶沙發一拳，站起來朝門外走去。

殷諾也跟着站了起來，脫口問道：“你要去哪？”

“我覺得我們最好先分開一段時間。”凌恆故作鎮定地說道，聲音中不帶絲毫溫度。

“你要走？”聽見凌恆說要離開，殷諾臉色驟變，語氣也變得冰冷起來，甚至有幾分不易察覺的狠絕意味。

“這是你家，當然得我走。”

見凌恆毫不留戀地起身離開，殷諾下意識地伸手去抓，然而卻什麼也沒抓住。他緊咬住自己帶血的嘴唇，望着凌恆的背影，終是沒有再追上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