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chapter6
外科室里,單璽找來醫生,為宋詞處理額頭上的傷口,將脖子上的紗布重新換了乾淨的。
宋詞哭過一場,沉重的情緒稍稍有所緩解,腦子清醒了,想起王若梅的醫藥費,頓時有些不知所措。
“單先生....下午的工資能不能別扣?”語氣哀求,彷彿多出的半天工資就能解救她於困境之中。
單璽輕聲應下,“嗯。”
病房的護士找過來,沖宋詞招手:“你過來一下。”
單璽坐下,對她說:“去吧,我在這等你。”
宋詞跟着她到了醫院大廳,收費窗前的隊伍人滿為患,護士將她帶到隊伍的最前列,朝收費窗的人說了些話,拿出一張收據讓宋詞簽字。
“96號病房,病人名字王若梅,你仔細看看,沒有問題就簽個字。剛才也不知道是誰,交了錢就走,我們醫院是按流程辦事,沒簽字怎麼行......”
她的話一長串,宋詞沒有心思去聽,一眼看向收費項那欄的數字,以為自己看錯了,定晴再看,未來六個月的住院費和常規醫藥費已全部繳清。
宋詞有些激動,問護士:“你好,請問你知不知道這是誰交的?”
護士瞥了她一眼,“我怎麼知道,你快簽字,後面一堆人等着。”
宋詞恍恍惚惚簽了字,捧着收據回到二樓,單璽坐在醫院長廊的椅子上,低着頭在看今日的財經新聞,見她來了,便將手機收起。
“還有事嗎,沒事就回去了。”
宋詞拿出收據單,有些猶豫:“那個...單先生...這個是你交的嗎?”
單璽瞥她一眼,“準備好給我白乾一年了嗎?”
他的用詞有點黃暴,宋詞抿了抿嘴,“....床下還是床上?”
單璽黑臉,“床下!”意識到自己的失態,他放低音調,喊道:“快回去做飯,我還沒吃晚飯。”
宋詞開心地跟在他身後,中途停車去買了菜,兩人回到別墅時,已近八點。
“單先生,你想吃什麼,我買了三天的菜,只要這裏有的,我都能做出來。”
“隨便。”
宋詞喜滋滋地洗菜切肉,不到半小時,菜已擺上了桌。
“東安子雞、金錢蛋、湘味扣肉還有茄子煲,單先生你先嘗嘗,不夠我再去炒。”
單璽看了眼,皺眉:“沒有清湯蔬菜?”
宋詞微張着嘴,解釋道:“你說隨便,我就按自己的口味來了。我口味比較重,不喜歡吃蔬菜,我再去煮一個?”
單璽擺手,拿筷夾菜:“不用了,就這麼吃吧。”
宋詞很快吃碗,放下碗筷,瞥見單璽面色憋得通紅,好奇問道:“單先生,你身體不舒服?”
單璽極為痛苦地轉頭,似乎已經憋到極限,“快...去給我拿水。”話罷,張開嘴急促呼吸,辣得不行。
喝了水見他好不容易緩解了一些,宋詞膽怯怯出聲:“單先生,不能吃辣你可以跟我說,下次我會根據你的口味燒菜。”
緩過勁來的單璽立馬恢復之前的淡漠,處變不驚將剩下的半碗飯扒光,吃完后又是一陣瘋狂灌水。
宋詞汗顏——何必呢.....
單璽似乎知道她在想什麼,昂首離開飯桌,扔下一句話:“不能浪費糧食。”
宋詞:o(╯□╰)o
晚上十一點,單璽下樓拿東西,客廳還亮着燈,宋詞盤腿坐在沙發上,似乎已經睡過去。
單璽走過去一看,見她腿上放着厚厚的文件夾,手邊有幾本厚厚的法律書。宋詞清醒過來,驀地睜開眼,看見單璽正在翻卷案。
宋詞坐起,輕聲問他:“單先生,你看得懂這些?”
單璽看了她一眼,點頭:“大學時閑來無聊,考了律師證,後來接手家中事業,看金融類的比較多。司法這塊,幾乎不怎麼接觸了。”
宋詞像是看見救星般,撲地站起來將手邊的兩本書翻開,“那你教教我,怎麼才能找到依據翻案?用哪條律法,怎麼用?”
單璽接過書,啪的一聲連同手裏的卷案,按在宋詞腦瓜上,頭也不回往樓上走:“我有說過要幫你?”
宋詞不甘心,朝他喊道:“求你了,只有你能幫我了!我獻身給你你不要,跪着求你你不要,你究竟要怎樣才肯幫我?只要你說出口,我一定能辦到!”
真是死纏爛打。單璽回身,“喏,你頭頂着那三本書,如果明早我起床,書一直沒有掉落,我就會考慮。”
宋詞信誓旦旦,“這可是你說的。”
清晨,單璽六點三十準時醒過來,剛起床有些煩躁,在被子裏悶了十分鐘才緩緩起身穿衣。
刷牙洗臉沖澡,正好七點整,準備下樓看,完全忘記昨天晚上對宋詞說過的話,哐當拉開門——
宋詞頂着濃濃的黑眼圈,頭髮蓬亂,身體僵硬對着門口,由於她幾乎是頂着門站立,沒有了門的阻擋,單璽現在幾乎與她是只離毫米。
這樣近的距離使得突入單璽眼前的這一幕顯得格外瘮人。他幾乎是想都沒想,臂膀不受控制地抓住宋詞的肩,提小雞仔般將她拎起來。
宋詞睡意全無,開始掙扎,腦袋上頂着的書嘩啦啦掉下來。
三秒后,單璽回過神,仍舊沉浸在被宋詞嚇回來的起床氣中,倏地鬆手,“下次不要在我剛起床時站門口。”
宋詞喘氣,叫住他:“單先生,我頂了一整夜的書,你要說話算話。”
單璽板著臉“哦”了一聲,徑直往樓下走:“剛才不是掉下來了嗎?不幫。”
宋詞氣憤,跺腳嘟嚷:“騙子!”
單璽猛地回頭,“你剛才說什麼?”
宋詞咽了咽口水,小聲重複:“騙子。”
單璽輕哼一聲,一字一句,語氣嚴厲:“快去給我做早餐。”直接忽視宋詞的不滿情緒,打開電視機看財經。
用完早餐,宋詞目送單璽出門,額外申請了半天假,單璽吩咐讓她將屋子打掃完再出門,沒有問別的。
下午兩點,宋詞先去找了之前的律師所,剛報出名字就直接讓人哄了出來,不甘心又跑了幾家,別人一聽到是宋家的案子,紛紛搖頭不接。
大冬天寒風凜冽,宋詞握緊了手裏的案卷複印件,凍得滿臉通紅。
不能就這麼放棄。宋詞瞄準了最後一家事務所,由有着二十年老字招牌的李律師所開,他一向出了名的唯利是圖,宋詞擔心連面都沒見着就又被趕出來,索性換了名字做登記。
“要哪位律師?”
前台客氣地問,遞了杯龍井。宋詞顧不上接茶,直接點名要李律師。
前台笑了笑,“不好意思,李律師今日沒空,需要預約。”
宋詞知道他們這行的規矩,“你去跟他講,把我的案子排前面,多給他十萬的辛苦費。”
前台不敢怠慢,不到一分鐘,李律師親自出門將宋詞迎進辦公室。宋詞有些忐忑,顧不上說客套話,將案情大致說了一遍,剛說完,李律師的臉色就慢慢變了。
“小姐,你叫什麼名字?方便把身份證給我看看嗎?”
宋詞怔住,沒想到這麼快就被他察覺,索性攤開了話:“你別管我叫什麼名字,你要多少錢才肯接這個案子?勝算率有多大?”
李律師頓了頓,起身往門外,“你稍等一會。”
幾分鐘后,他回來,什麼都沒說,徑直將手機遞給宋詞。電話已經接通,宋詞踟躕幾秒,對着電話那頭輕輕喊了聲:“喂?”
沉默了兩三秒,手機那頭傳來男人低沉而戲謔的聲音:“小詞,真的是你。怎麼,傍上金主了還要親自出來找律師?”
是文唐。宋詞心中一把火倏地燒起,當即將手機推開,李律師又將電話推回來。
“小詞,我打了那麼多遍電話給你你都不接,想跟你說話還得通過別人,你別鬧了,乖,回我這邊來。”
宋詞無法忍住怒火,顧不得還有外人在場,朝他吼道:“文唐你夠了!從你動我爸爸那一刻起,我就與你一刀兩斷了,別出來噁心我了,行嗎?”
文唐輕笑:“喲,又發脾氣,你以為你找着單璽這個金主,事情就迎刃而解了?宋詞,你傍誰不好偏要傍他,從他帶你出醫院時,我就查了他,他從不碰女人,你以為你可以?小詞,你死心吧,這個世上,往後也就我會愛你。”
宋詞氣得想砸手機,李律師手快,及時收回手機,恭維了文唐幾句,掛了電話后態度立馬轉變,沒好氣地讓宋詞趕緊出去。
宋詞拿着卷案懇求他再多看一眼,全城有名氣的律師她都找過了,這是最後一家,要是被趕出去,她真不知道再去找誰。
李律師喊人拉她,宋詞使出吃奶的勁賴着不走,折騰了幾下,律師所的人沒了耐心,粗暴地往外拖宋詞。
宋詞被拖到門口,不知是誰猛地一推,宋詞摔在地上,狼狽至極。街上人來人往,律師所處在市中心,路人時不時瞥一眼看熱鬧。見有人圍觀,律師所的人怕壞了名聲,只想儘快趕跑宋詞,威脅要報警。
正向對着的街道,一輛賓利停了下來。
單璽降下窗,窗口開得不大,正好一眼看到宋詞趴在地上,瘋狂地撿拾散落一地的文件紙張。
她脖子上的紗布早已被扯開,頭髮蓬亂不堪,周圍的人指指點點,將她視作一心找茬的瘋子。
司機小心出聲:“單先生,要找個地方停車嗎?”
單璽怔怔地看着宋詞,回過神停頓了幾秒,吩咐司機:“不用,繼續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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