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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結篇7
雖然並非有意為之,但白沉身邊確實聚集了太多人,而且大部分都是空白戰鬥機,這自然讓學院的高層心生不安,就連對白沉頗有好感的早乙女老師都開始懷疑起白沉的真正目的。
白沉很清楚學院在想些什麼,無非就是怕他成為另一個清明,要知道就算是清明,充其量也不過是從律老師的手中騙走了草燈這個最強的戰鬥機而已,可如果他想,他至少可以讓這個學院三分之二的空白戰鬥機和他離開。
既然學院已經盯上他了,在清明沒有出現之前,還是低調一些比較好。白沉在戰鬥機中擁有絕對的話語權,齊藤更是在那天的談話之後,視白沉為主人,只要是白沉的命令,他都會毫不猶豫地去執行。
“我明白了,立夏大人,這段時間我會讓大家盡量不要出現在您的周圍,這樣學院應該會稍稍對您放下些戒心。”齊藤說到這裏,欲言又止,“只是……您的安全……”
齊藤在學院待了不少時間,立夏大人會來學校的目的他自然清楚,如果清明出現,首當其衝會受到攻擊的人一定是立夏大人。
“保護過度了,齊藤學長,我還沒那麼脆弱。”白沉哭笑不得,“而且草燈也在身邊,我並不是無法戰鬥。”
“可是那個男人……”齊藤顯然對草燈的印象極差,來到學院之後,草燈陪在白沉身邊的時候不多,這固然有瑤二和奈津生一直纏着白沉的原因,但更多的是有些事白沉想要避開草燈完成,不過齊藤他們並不知道這些,所以總覺得草燈這個戰鬥機對主人不上心。
“草燈畢竟以前是清明的戰鬥機,那種男人值得信任嗎?”齊藤說得很直接,反正他就是看草燈不順眼。人都有私心,齊藤也不例外,就算草燈作為戰鬥機真的非常稱職,齊藤和其他人依舊會對他不滿,理由很簡單,那就是齊藤他們都想成為白沉的戰鬥機,自然對草燈這個現役的戰鬥機各種看不順眼了,在他們看來,草燈這種三心二意的男人才配不上他們的立夏大人。
“看來你還真的是很討厭草燈啊。”白沉忍不住笑了起來,他沒有直接回答草燈值不值得信任這個問題,而是意味深長地開口道:“他並不是什麼壞人,只是常常不知道自己真正想要的究竟是什麼。”
齊藤並沒有聽出白沉話里的深意,雖然他還是對草燈有諸多不滿,但既然白沉已經那麼決定了,他也只有服從。
“總之如果有任何吩咐,請立夏大人立刻呼喚我們。”齊藤察覺到有人正在靠近他們,打算先一步離開。
“好。”白沉看向齊藤,眼神中有幾分無奈,“還有叫我立夏就可以了,學長比我年長那麼多,還一直照顧我,用這樣的尊稱來叫我,我會不習慣的。”
“不,立夏大人就是立夏大人。”齊藤義正言辭地拒絕,“那麼我就先告退了。”
“……”白沉輕輕嘆了口氣,這孩子果然是沒救了,說起來他還真的總是遇到這種性格的人,當初的龍建也是這樣,性格嚴肅認真到可怕,難道他對於這類人有着天生的馴服光環?不過他倒是不討厭這類人就對了。
齊藤才剛離開,奈津生就打了個哈欠,揉着眼睛走了過來,“立夏,你還沒睡嗎?剛剛那是誰?”
白沉知道瞞不過奈津生,更何況他也沒打算隱瞞,“是齊藤學長。”
奈津生聽到這個答案,故意捂嘴壞笑道:“這麼晚還來私會你,搞不好他其實是個正太控哦!
白沉:“……”
“喂,你那是什麼表情,開個玩笑嘛!”奈津生調侃道:“瑤二,你看到沒有,剛剛立夏的表情太好玩了!”
“你們兩個……”瑤二本來睡得正香,可奈津生笑得那麼大聲,他就算再困也醒了,“奈津生,你知道現在幾點了嗎?”
“知道啦知道啦!”奈津生無奈地聳了聳肩,“瑤二真像老媽子。”
瑤二沒理會奈津生,而是對白沉說道:“立夏,你也早點睡吧。”
“好。”反正房間裏有兩張床,除了第一天以外,都是他睡一張床,瑤二和奈津生睡一張床。小孩子的感覺有時候比起大人更敏銳,那兩個孩子可能感覺到他不習慣和他人有過於親/密的接觸,才沒有繼續纏着要和他睡在一起。
“啊,對了。”奈津生抱着自己的玩偶,側過身面對一床之隔的白沉,“草燈那傢伙說明天有事找我們。”
白沉愣了一下,“他為什麼不直接找我?”
“拜託,你身邊老是圍着那麼多人,草燈那傢伙哪有機會接近你?”奈津生的表情多少認真了一些,“雖然我並不喜歡那傢伙,但他好歹是你的戰鬥機,多少注意一些吧。”
白沉的嘴角微不可查的上揚了幾分,“我還以為你很討厭草燈,沒想到那麼擔心他。”
“別開玩笑了!”奈津生任性地把手裏的玩偶朝白沉扔去,“鬼才擔心那個傢伙,你還是擔心你自己吧!”
“原來如此。”白沉一眼就看透了奈津生的心思,“你聽到什麼傳言了?”
“切。”奈津生嘖了下嘴,“這種時候倒是敏銳,是渚老師啦,最近老師總是問我們一些關於你的事情,我和瑤二都快煩死了,不就是些空白戰鬥機嗎,一個個緊張得和什麼一樣,所以說大人就是沒出息。”
渚老師嗎?如果他沒有記錯,對方應該是七之月的成員之一,也是製作了零系列的創始人,別看奈津生嘴上那麼毒舌,可其實他和瑤二都非常在乎渚老師。
“因為小孩子和大人看到的世界是不同的。”白沉拿起了奈津生扔過來的那隻玩偶,“對於變化,孩子們會感到好奇,但大人們卻會感到恐懼。”
“什麼啊,別說那麼複雜的話。”奈津生一臉的嫌棄,“我可聽不懂,況且我也沒興趣知道,只不過……”
奈津生撫上了自己受傷的右眼,那是他小時候不懂事的時候自己戳/瞎的,因為沒有痛覺,所以毫無顧忌,只是出於純粹的好奇心,他就付出了一隻眼睛的代價。
“小孩子是很脆弱的。”奈津生垂下了眼帘,“一不小心就會受傷,甚至還會死掉。”
“放心吧。”白沉擺弄着手上的玩偶,輕輕笑了起來,“我是不會死的,清明不會殺我,如果他想殺我,在那個家的時候,他就可以無數次的殺死我。”
“笨蛋,我指的不是清明!”奈津生覺得白沉簡直是個木魚腦袋,“還有,把我的玩偶還給我。”
“我知道。”白沉把玩偶扔回給了奈津生,他沒有解釋他知道些什麼,奈津生也沒有問。
夜幕漸漸吞沒了房間,沒有人再開口說話,彷彿大家都睡著了。奈津生輾轉反側,就是無法入睡,他用腳碰了一下瑤二,果不其然,瑤二並沒有睡着,這傢伙全程都在聽他和立夏聊天。
“睡吧。”瑤二伸出手,把身體微微有些發抖的奈津生抱在了懷裏。
一個人的話或許會害怕,但若是兩個人,那麼就無所畏懼,他們是零系列,他們既是兄弟,又是朋友,是不可替代的彼此,這個世界上唯有他最了解奈津生,也唯有奈津生最了解他。
可是立夏只有一個人,哪怕他擁有真正血緣上的哥哥,但他卻依舊孤零零的,清明也好,草燈也罷,都不是真正屬於立夏的東西,所以立夏才會想要緊緊抓住那些可能會屬於他的東西,譬如那些空白戰鬥機。
如果白沉知道瑤二和奈津生心裏在想些什麼,他一定會吐槽:腦補是種病,得治。可惜他並不知道,所以他也就不清楚瑤二和奈津生向渚老師做了什麼樣的報告,而這份報告又讓學院對他產生了怎樣的誤會。
在讓齊藤他們收斂了狂熱的崇拜行為後,白沉明顯感覺到學院對他的監/視寬鬆了不少,這時他以為是自己的決策起了作用,殊不知是奈津生和瑤二錯誤的報告幫了他。
白沉對空白戰鬥機沒興趣,對七之月更沒興趣,他留在學院只是為了研究語言的力量,以及這個世界的語言究竟可以做到什麼地步,而空白戰鬥機可以幫他完成這些,其實關於實驗這部分,草燈也可以做到,但白沉並不能完全相信草燈,倒不是草燈不值得信任,而是他的性格就是如此,他和立夏的母親美咲有些相像,不被支配就無法活下去,這也註定了他無法違抗清明的支/配,無關自身的意志和感情,而是本/能。
如同獵豹食肉,麋鹿吃草一樣,一旦養成了這種本/能是很難被改變的。
雖然在學院的壓力下,白沉和齊藤他們減少了往來,可這並不妨礙他的研究,立夏的身體雖然是獻/祭者,但白沉卻不同,他活了太長的時間,比誰都理解力量的本質,更何況是語言這種力量。
語言是一種規則,更是一種因果,禍從口出這個成語很好的詮釋了語言可以形成的力量。語言並非僅僅只能作為戰鬥的手段,破壞力只是語言附加的其中一種最基本的力量而已,但這個世界的人們似乎把這種使用方式當成了語言全部的力量。
真正的語言應該是可以扭曲規則的,讓謊言變成真實,讓死亡化為新生,為什麼他和哈迪斯最後會來到這個世界,答案一定就隱藏在這樣的‘語言’之中。
認真回想起來,一切都是因‘語言’而起,詛咒亦是語言,因語言而起,自然也應以語言為終,說到底,如果只是普通的詛咒,又怎麼可能影響到身為神明的他?
或許從一開始,存在的就並非是單純的詛咒,而是足以扭曲規則的某種‘語言’,他必須在這個世界找到這個‘語言’,並打破它,那就是解開一切的鑰匙。
白沉嘗試了很多的語言,並在沒有布下結界的情況下把他們化為了現實,當然都並不是什麼具有攻擊性的語言,只是為了印證他的某種猜測,例如讓白水變成甜味的果汁,又比如把筷子變成勺子。
他的語言和草燈還有奈津生這些戰鬥機不同,他的語言從不堆積華麗的辭藻,只是最樸實的闡述了某種變化,但這種性質變化是絕對的,另一個人無法再進行逆轉。
例如草燈和奈津生戰鬥的時候,就利用過奈津生話語裏的漏洞。奈津生用火焰進行攻擊,草燈就用暴雨來澆滅火焰,從邏輯上來說,就是使用了剋制對方攻擊手段的語言進行防禦和反擊,但如果換成是白沉進行攻擊,草燈就無法做到這一點了。
因為白沉的語言是不可逆轉的,由於改變的是規則本身,所以只有創造出在那個規則之上的秩序,理論上才能壓制白沉,如果白沉用火焰進行攻擊,在規則上,火焰的屬性就是永遠在燃燒,且由於不可逆轉的特性,這樣的火焰是無法被任何事物熄滅的,這也就代表草燈如果用暴雨進行應對,將會無法取得任何效果。
即便是同樣的語言,不同的人使用出來的效果也是不同的,可以說經過了某些實驗,白沉根本不需要戰鬥機,他完全可以自己戰鬥,雖然他並不是看輕兩人一組的戰鬥方式,但是在他那個年代,無法獨自戰鬥的人是不可能活下來的。
取得了自己想要的成果之後,白沉沒再繼續實驗,以免引起學院的注意,何況立夏擁有的只是普通人的身體,無法承受太強的力量。
這些天,由於齊藤他們盡量不在白沉面前出現的關係,白沉和草燈相處得時間也多了不少,草燈沒有提起前段時間白沉冷落他的事情,在白沉面前,他還是那個溫柔體貼的男人,雖然偶爾會有些狡猾的避開清明的問題,但總體上,他對於白沉是有求必應的。
草燈是美術系的學生,有時候也會畫畫,白沉在繪畫上沒什麼天賦,他雖然看起來無所不能,但人總是有幾樣不擅長的東西,畫畫就是其中之一,雖然就算他畫得再爛,哈迪斯也會一本正經地誇獎他就對了。
草燈很喜歡畫蝴蝶,藍色的蝴蝶被困於畫框之中,彷彿散發著幽幽的光芒,過於凄美,也過於清冷了。
“光明女神蝶嗎?畫的不錯。”白沉雖然不擅長畫畫,但卻很擅長以畫觀人,否則當初的璃華子也不會是他為神明,瘋狂盲目地崇拜着他。
“謝謝。”草燈放下了畫筆,邀請道:“立夏要不要試試?”
“不用了,我不擅長畫畫。”白沉婉拒。
“我可以教你。”草燈作勢要坐到白沉的身後,並想握着白沉的手,手把手地教對方,可惜他的好意再一次被拒絕了。
草燈的表情有一瞬變得很寂寞,可隨即他就用笑容掩飾了過去,“看來立夏是真的很討厭畫畫。”
白沉沒有回答,而是反問道:“那你呢?這麼喜歡蝴蝶嗎?你的耳釘也是蝴蝶的形狀。”
“沒想到立夏觀察我觀察得那麼仔細。”草燈的語氣一如既往的曖/昧和深情,如果是原來的立夏,一定會面紅耳赤,招架不住,可惜白沉不是立夏。
沒有得到預料中的反應,草燈眼中的落寞更添一分,可是他很快就垂下了眼帘,似乎不願讓人看穿他內心真正的想法,“我討厭蝴蝶,討厭它的美,也討厭它可以輕易被捕捉,最討厭它輕易就被刺上針頭做成標本。”
這算什麼?難道打算和他好好談心了?草燈居然願意這樣對他敞開心扉還真是難得,莫非齊藤他們的行為還是讓這個男人感到(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