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
九十七章
“所以？你把我抓過來到底要幹什麼？”白征站在明顯是希伯來私人辦公室的地方，看着靠坐在主位上的希伯來。
旁邊站着的是白征許久不見的文森特，此時他臉色難看到極點，身上赫然是夜雨的黑色軍裝。
其實不奇怪，布倫特家族一早便宣佈退出了帝國，戰場上各自尋求出路，道理上說得過去。
但，也只是道理上。
文森特看見了白征的注視，嘴唇艱難的張合想說點什麼，但是沒等到文森特開口，白征已經收回了視線。
“有話快說，你這樣我很難做。”白征看着希伯來，腰背挺直得像一棵松樹。
剛才白征與文森特兩個人的你來我往希伯來全看在眼裏，綠色的眼睛在兩人之間流轉了幾圈:“看來我的部下對閣下很感興趣。”
“其實也不奇怪，”希伯來雙腿交疊，換了一個放鬆的姿勢，眼睛放肆的在白征被機甲服包裹出來的勁瘦腰身上刷過幾個來回:“的確很不錯。”
“……”白征沒有理會希伯來的渾話，可能是因為平時聽的太多。
“等到這場戰爭結束，文森特將軍睥睨整個帝國，不如閣下就勢給了他，也了了他一樁心事。”希伯來笑着看着白征，眼神里滿是戲謔。
“如果你只是想說這些，那我沒什麼好說的，我們是敵人。”白征作勢往外走，卻被希伯來叫住。
上位的男人朝此時臉上全黑的文森特擺擺手，示意他退下。門關上之後，房間裏只剩下白征和希伯來兩個人。
“這個人很能忍，”希伯來悠哉悠哉的看着剛剛關上的門:“要不是他胃口實在太大，的確會是一個不錯的部下，你說呢？”
問話的對象顯然是白征，白征僵着臉，依舊沒說什麼。
希伯來笑笑:“不過你大概還是看不上這種人，出賣祖國，向敵人投誠，要是他有一天變成俘虜，你會不會殺了他？”
“沒必要。”
希伯來輕笑一聲:“虛偽！”
其實白征沒說錯，他不會殺他，就算是放任文森特不管，總有一天，他會自己害死自己。
“一直站着不累嗎？”希伯來點點辦公室的沙發:“坐，桌子上有邊境星最好的紅茶，你可以試試看。”說著拿過自己面前的一杯，一口氣灌了下去。
喝完之後，黑髮的男子繞開桌子走到沙發邊，隨手拿起了紅茶的茶壺，為自己和白征各到了一杯。希伯來雙手拿着杯子走到白征面前:“怎麼不喝？恩？怕我下毒？這是從一個壺裏倒出來的，你還不放心？”
茶水被遞到白征的鼻子底下，溫熱的水汽鑽進白征的鼻子裏。氣味濃厚，但絕不是茶香。白征低頭看了看，這根本不是茶水，而是帶着明顯泥沙的渾水。
“不是什麼紅茶，是不是？”希伯來輕蔑的笑笑:“當然不是紅茶，邊境星哪有這麼好的東西？或許以前有，但是也輪不到我們來喝。”
希伯來語氣尖銳，眼睛不知道在看哪裏，自言自語一樣。
“這就是邊境星，富饒、生機勃勃，”希伯來眼神突然怨毒起來:“但是這些東西都不屬於我們，而是那些遠在千里之外的該死的貴族！”
“貴族並沒有剝削你們，邊境星運過來的物資，都是中央星高價買過來的。”白征反駁，在帝都星這麼久，他看得最清楚，希爾德是怎樣不顧眾人反對，在邊境星物資收購價上調20％的文件上簽字，要說剝削，那絕對是子虛烏有的事情。
“你跟我們說錢？”希伯來笑了，眼神本來，他抓住白征的衣領狠狠上提到和自己視線平齊:“我不如實話告訴你，在邊境星待了這麼多年，老子連錢的樣子都沒見過！”
這下白征明白了，中央和邊境之間印象的巨大差異，才是這場戰爭的真正根源。
“你要是這麼想我也沒辦法，但是我能保證，至少希爾德·維布倫，絕對沒有在邊境星的問題上有偏頗。”白征目光堅定，即使喉嚨已經被勒得發疼，還是一字一字清晰的說給他聽。
“呵！你能保證？你……”希伯來話說了一半，眼睛裏的憤怒稍稍退卻:“你的話，我倒是願意信信看。”
“……”說真的，白征也不知道自己哪來的人格魅力這麼突然的就讓這個偏執的傢伙相信了自己。
大概，太帥？
呵呵……
希伯來慢慢鬆開白征，長時間喉嚨被束縛，白征的眼睛擠出了生理性的淚水。有點丟人的低頭擦完眼淚之後，白征在抬頭，正看見希伯來一臉複雜的看着自己。
？
“你……真的不記得我是誰了？”希伯來問得有點猶豫。
“……”所以我應該知道你是誰？白征有點蒙，明明自己向來是個遵紀守法（？）的好公民，什麼時候會和起義頭子扯上關係？
“真不記得了？就是上次那個……”希伯來正要往下說，辦公室里響起了一聲尖銳的警報聲。
希伯來繞回桌子前打開通訊器，聽了半響，才沉沉的說了一句:“攔住他們，帶來我這邊。”
切斷通訊器，希伯來沖白征笑了笑，眼神里還有剛才沒有掩飾乾淨的厲氣:“沒想到你出征還有在自己機甲裏面塞點小玩意的愛好。”
“……”白征皺了皺眉，完全沒有意識到希伯來在說什麼，機甲一直放在皇家的停靠港，只在出港之前有人上去檢查了一遍，怎麼會多出什麼東西？
看白征一臉茫然的樣子，希伯來也沒什麼，隨手打開了牆上放大的投影屏幕:“這是焚化室那邊傳過來的影像。”
屏幕上，金橘色的四腳異獸踏着瑩綠色的火焰，在眾人的包圍中，講焚化室攪得一團亂。類似於古地球的獅類的外形，額頭上卻有一塊閃着耀眼光芒的綠色寶石。一個守衛被踩着異獸腳下，金色的獸眼環視四周，仰天長嘯一聲。
即使並沒有收錄聲音，白征也能想像得出來這隻獸嘶吼時，那種宛如百獸之王的氣勢。
白征盯着它額頭上的寶石，一瞬間感覺有點眼熟，但是還是想不起來，話說這種龐然大物自己怎麼可能見過。
那獸一隻前爪扒着地，另一隻蜷在胸前，好像爪子上捧着什麼，由於角度的原因，白征並沒有看清它捧住的是什麼。
直到那隻獸微微轉身，白征隱隱看到一團白色的布團，軟軟小小的窩在那獸的爪子上。白征瞳孔驟縮，瞬間抓住希伯來的領子:“讓他們停止攻擊！”
“什麼？”希伯來皺眉，剛才冷不丁被白征大力一退向後退了幾步，現在好不容易穩住。
“我說，讓他們停止攻擊！帶我去焚化室！”白征眼睛裏充斥着殺意，憑藉過近的距離，希伯來幾乎能看見他眼睛裏的血絲。
“一隻小貓咪讓你這麼重視？”希伯來不屑的冷笑。
白征沒說話，重點並不是那隻獸，而是手裏那隻獸前爪上捧着的，赫然是應該好好待在皇宮裏睡覺的，萊恩。
白征絲毫沒有意識到這個小傢伙是什麼時候混進自己的機甲里的，就連馬里奧也沒有察覺。這小子夠皮實，什麼地方都敢亂跑，以後再大點少不了白征天天追着打。
但是現在白征沒工夫想這個。
白征威脅似的搖了搖希伯來，希伯來並沒有惱火，反而冷靜的對白征說:“如果你想現在過去，最好還是放開我，通訊器在桌子上。”
白征沒想到這麼輕鬆，愣了半響之後愣愣的放開希伯來的軍裝領子，布料離開皮膚之後留下一層鮮紅的痕迹，希伯來正了正衣領，側身按了一個按鈕，他吩咐:“停止攻擊，將安全警報設回安全狀態。”
“沒有可是，這是命令。”
通訊切斷，白征站在希伯來的身後，越過他寬厚的肩膀，死死的盯着脖頸上暴露在軍裝外面的一層皮膚。
就要行動的下一秒，希伯來搶在白征之前，動作如風一樣扣住白征拿着刀片的手，拳頭毫不客氣的朝白征的肚子招呼過去。
一陣悶哼，肚子上尖銳的疼痛卸掉了白征大半的力氣，刀片應聲而落，發出清脆的響聲。
“我不喜歡別人在我背後做一些小動作，”希伯來的眼神變得冰冷，手掌輕輕拖住白征的后腰讓他不至於整個人軟倒:“這是最後一次。”
茶具旁邊配了小點心，刀片是抹果醬用的。剛才白征一進門，就開始注意茶具旁那個小小的刀片，不料還是被希伯來發現了。
希伯來隨意打開桌角旁的一個按鈕，房間裏的暗門應聲打開:“去焚化室的私人通道，如你所願，我們去看看你的小貓咪。”
希伯來很自然的拖着白征的腰往前走，白征咬着牙掙開，扶着牆壁慢慢往前挪。
希伯來說得沒錯，走廊裏面空無一人，長長的走道只有兩個人腳步的回聲。走了一段路，前面傳來嘈雜聲，希伯來笑到:“物似主人，你養的東西和你一樣會鬧騰。”
白征犯了個白眼懶得理他，遠遠看見了一扇門，聲音就是從裏面傳過來的。白征不顧肚子上的痛，率先跑過去打開門，一股熱流從門裏湧出來，迷得白征睜不開眼。
像希伯來說的，攻擊早就已經停止，只有少部分人一步一退的朝那隻獸發射麻痹彈，盡量控制它的行動。
獸爪上的孩子完好無損，允着手指頭四處看。白征瘋了似的衝到那隻獸面前，從獸爪上接過孩子摟緊。
孩子身上很安靜，沒有受傷，看見熟悉的白征過來，小胖手直抓直抓，咯咯笑的看着白征。嬰兒身上的奶香氣成功的安撫了白征的大部分焦慮和憤怒，他輕輕的在自己啊兒子的小臉上親了一口。
“死小子，真是哪都敢跑，”白征一隻手把兒子不安分的小腦袋塞進懷裏，警惕的看着四周的守衛:“做好了回去之後被你老爸打屁股的覺悟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