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兩情相悅(五)
?陳子浩走了沒幾步,就轉過身子,看着顧銘義,一邊退着走路,一邊張牙舞爪地做着鬼臉,“你怎麼還不走,是在戀戀不捨嗎?”
顧銘義的車窗早已經搖下,他把頭伸出窗外,指着他身後,笑眯眯地說道,“別嘚瑟,後面有溝。し”
“就你這點小心思,我還不知道啊。這條路我走了幾百遍了,你騙不了我滴,這兒我閉着眼都能走回去。”陳子浩依舊倒退着走路,一臉的得意。
只是他話音剛落,一腳踩空,掉進了一個正在下電纜的土坑中。
看到他真掉進坑裏,顧銘義一驚,正準備下車的時候,看到陳子浩齜牙咧嘴地從坑裏爬了出來。只見他的頭髮上,身上都是土,整個人灰頭土臉,慘不忍睹。
看他爬坑麻利的樣子,應該是沒什麼事情。顧銘義暗暗鬆了一口氣,他的一隻腳已經跨下車,看到陳子浩一副慘樣,他扶着車門,笑得前俯後仰。
陳子浩撓着後腦勺,看着顧銘義,嘿嘿傻笑着,露出一口整齊的大白牙。
“不聽老人勸,吃虧在眼前。”顧銘義強忍住笑意,幸災樂禍地說道。
“是嘛。”陳子浩眼睛“骨碌”一轉,衝著顧銘義詭異一笑,對着周圍的路人喊道,“哇,那是大明星哇,是顧銘義,大家快來拍照啊。”
說著就沖顧銘義沖了過來,周圍有不少路人,聽到陳子浩的話,紛紛側目,看到是顧銘義之後,都驚呼着圍攏了上來。
“算你狠!”見勢不妙,顧銘義忙把腳收回車上,發動了車。
看到顧銘義手忙腳亂的模樣,陳子浩也學着顧銘義的模樣笑得前俯後仰。
顧銘義發動了車子,經過陳子浩的時候,對着陳子浩豎起了一個中指。
陳子浩搖晃着情侶手機,跟着車跑着,“我們什麼時候再見面?”
“看心情。”顧銘義眉毛一挑,踩了一腳油門,揚長而去。
看着鏡子裏的陳子浩距離自己越來越遠,顧銘義洋溢在唇角的笑意,慢慢地落了回去。想到他即將跟趙玉材吃飯,一想到要見到他那張肥豬般的臉,心情猶如上墳般難受,不,確切的說,是想送他進墳的心情。
顧銘義開車來到了跟趙玉材約好的酒店,停好車,顧銘義又在車裏點了一根煙。
夜的幕布已然拉開,顧銘義看了看窗外,夜空中有了些許霧氣,路燈發出昏黃的光芒。“凱旋酒店”四個大字屹立在半空中,紅色的字體異常醒目。
顧銘義坐在車裏沒有開燈,半眯着眼睛,吸吐之間,那點紅色的亮光也是忽明忽暗。
此刻,顧銘義正在回味着那個突如其來的吻。他是一個有輕微潔癖的人,非常抗拒跟別人接吻。
他一直認為交換口水是一件無比噁心的事情,就算他跟凌東在一起的時候,他們接吻的次數一個巴掌能數過來。但是在陳子浩的嘴唇碰觸到自己的時候,他卻沒有一絲不適,相反,他的唇激起了自己全部的熱情去迎合他。
那麼拙劣的一個吻,卻又那麼霸道,只知道勇往直前,不知道百折迂迴。明明是他強吻的自己,最後還需要自己來誘導着他。
短暫的一個吻,卻那麼纏綿,讓他戀戀不捨。他口裏的味道也很好聞,似乎有股淡淡的清香,連帶着他的口裏都有餘香。
他倚在後座上,閉着眼睛摸着唇角,似乎還在貪戀着他的味道。
直到手裏的煙燃盡,他的手指感覺到了燙之後,睜開眼睛,摁滅了煙。
顧銘義喘了口氣,拍了拍腦袋,拿起放在車上的漱口水,漱漱口,才慢吞吞地下了車。
空氣中瀰漫著一股嗆人的味道,這是霧霾的味道。
顧銘義整理了一下襯衣領,袖子,墨跡了一會,才慢悠悠地走進了酒店。
來到指定包廂門口,透過半掩的門縫,顧銘義看到了趙玉材翹着二郎腿百無聊賴地玩着手機,旁邊坐着的赫然就是那天晚上對他動手動腳的刀老六。
顧銘義看到刀老六就頭皮發麻,他知道今晚肯定沒好事,這又是一場鴻門宴。他本能地想離開,可是轉念一想,說不定就是談合作。
正在他猶豫不決的時候,趙玉材起身拉開了包廂門,陰陽怪氣地說道:“大明星,到了門口也要我們出來迎接,好大的架子。裏邊請吧。”
“不敢,不敢,我也剛到。”顧銘義的聲音冷冷的,沒有一絲感情。
他瞅了一下房間,坐在了刀老六的對面,靠近門的位置,“六爺,您好。”
“主角到了,吩咐廚房上菜吧。”刀老六看到顧銘義落座后,淡淡地說道,“今晚我準備了兩瓶窖藏的茅台,從一個老幹部家挖出來的,我都沒捨得喝,看你的面子多大。”
“六爺,我開車來的,不能喝酒。”顧銘義直接拒絕。
“六爺請你喝酒是給你面子,你還真以為你是角啊,要不是六爺給王冬打電話,給你說好話,他能這麼快放你走?告訴你,六爺是看中你是個可造之材,想挖你來我們公司,懂不懂?”見到顧銘義的態度這麼冷淡,趙玉材氣急敗壞地說道。
“這裏沒有你的事,這麼多話。”刀老六像條毒蛇盯着趙玉材,嚇得趙玉材一屁股蹲在座位上。
“顧先生別在意,今天呢,也沒有別的意思,就想向您負荊請罪,上次喝得有些多,我孟浪了。這次專門給您賠禮道歉,希望您別放在心上。”刀老六把目光轉向顧銘義,溫和地笑道。
可是這個笑意在顧銘義眼裏比趙玉材的疾言厲色更為恐怖,他笑的時候,眼角擠起的那道刀疤就像一條活蜈蚣,抖動着,擇人慾噬。
“刀爺,您言重了,我沒有放在心上,您也不必在意。”顧銘義的語氣依舊清冷。
說話間,菜也已經上好了。
海參鮑魚,大蝦扇貝,中間是一個熱氣騰騰的火鍋,香氣四溢。
在顧銘義被菜吸引的那一剎那,刀老六對着趙玉材使了個眼色,趙玉材馬上會意,他拿着酒,來到顧銘義身前,拿起他的酒杯,說道:“小顧,這次是六爺誠心誠意來給你賠罪的。你怎麼也得喝一點。”
“六爺,我真的是開車來的,一點酒都不能喝。您的這份情意,我心領了。”顧銘義捂着杯口,不讓趙玉材倒酒。
“老趙,那你就給銘義少倒一點。銘義你讓老趙倒,你說停他就停,全憑你的心意。喝酒沒事,把車停在這裏打車回去,我的助理在外面,讓他開車送你回去也沒問題。開車來不是問題,就算你是酒駕被抓了,也就是一個電話的事,這屁大點事。”刀老六似乎早就想好了說辭,出口成章。
聽到刀老六這麼說了,顧銘義也不好駁斥他的面子,畢竟這麼多年,他也知道還是酒場容易談事。他也想到了,今天的這場酒,他無論如何都是逃不掉的。再說,他現在如此落魄,還是需要刀老六的資源,需要他的幫忙。如果他能幫助自己離開王冬,這場酒無論如何都值了。
想到這些,他猶豫一下,拿開了手,露出了杯子口,洒脫說道:“來,趙導,倒滿杯子,我跟六爺不醉不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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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