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S城宏大劇院(2)
“這些人膽子好大,公然在s城搶銀行。”李若融看樓下,雙方正互相射擊,互有傷亡。“最近三十六區也不太平吧?”
“很不太平,到處發生案件。”墨智機說:“這些人不像是三十六區的。”
“你怎麼知道?”李若融看不出這些人的身份。
“很少有三十六區的組織搶s城的銀行,井水不犯河水是個大原則。”
“你看出他們是哪的?”李若融問。
墨智機笑說:“你是不是先該感謝我及時救了你?”
“你到底說不說?”李若融望樓下,互攻還在進行。
“走吧,我送你回去。”墨智機熟門熟路帶她從商廈後門出去,又從商廈后的小巷子穿到停車庫去拿車。
李若融好奇心作祟,一路一直問東問西。
墨智機把她按到車裏,發動車子才說:“首先回答你,我不知道他們是誰,個個矇著臉,我怎麼可能看得出來。從他們作案的手段更難判斷了,這樣不要命的,這年頭到處都有。只有一點我可以肯定,他們並不來自s城,原因我剛才也說過了。”
“說半天你什麼也不知道。”
“剛才看見街道不遠處停着三輛麵包車,不知道他們能跑掉幾個人?”墨智機笑說。
“晚上看新聞就知道了。”李若融見問不出什麼,也沒了興趣,打了個哈哈,有點犯困,不一會兒便睡著了,等她醒來的時候,車已經停在家門口了。李若融迷迷糊糊張開眼睛:“到了?”
“剛到。”墨智機熄掉車,突然把車門鎖上。
“你想幹嗎?”李若融向旁邊退縮,保持戒備。
“我想做什麼還會開到你家門口?”墨智機一伸手就摸到她柔軟的頭髮:“你戒備得太遲鈍了。”
李若融躲開他的手,車門還是開不了。
“陪我坐一會,我會放你下車的。”墨智機帶着笑說:“我請你聽一段預言詩,如果你覺得好聽又感興趣,可以解一解。”
“預言詩?”李若融皺眉。
“聽好了。是誰太殘忍奪取了你的笑容?忘記隕落街的教訓是你犯下最嚴重的過錯,角落裏也無法藏匿惡毒綻放的軌跡,失去所有是必然的趨勢,而失去只是最輕地懲罰。所有掙扎都是徒勞,化解是夢的部分與現實無關,你最後一口氣都會向著傷害張開懷抱,歇斯底里慘叫會每天在你腦海迴響。你的世界沒有幸福,即使有也是假象。或許會有一場瑞雪,用你的血液和它作對比,用你的血液將它融化,綻放最後無望的果實,誰採摘到,都會不斷哭泣。可是,千萬不要哭泣,因為眼淚是認輸的標誌。”
預言詩才念完,李若融的臉色就變了,這首述說范籬的詩除了馮藤卓、博克明和自己以外,並無人知曉,墨智機是從哪來得來的?“我解不了。”
“你給馮藤卓的預言詩,你解不了?”墨智機笑得頗有些諷刺。
李若融看一眼墨智機說:“真解不了,你覺得你行,你解給我聽聽。”
“如果我解釋給你聽,那麼企不是便宜了馮藤卓。”墨智機手指敲着方向盤:“‘或許會有一場瑞雪,用你的血液和它作對比,用你的血液將它融化,綻放最後無望的果實,誰採摘到,都會不斷哭泣。可是,千萬不要哭泣,因為眼淚是認輸的標誌。’我猜你們從這裏開始解不了了。”
“隨便你說,我不知道。”李若融聳聳肩膀。
墨智機不再多言,兩個人又坐了五分鐘,他才打開車門鎖:“回去吧,你累了。”
這個時候下車,是不是會與答案擦肩而過?李若融考慮着要不要聽他繼續說下去,又怕他有其它鬼主意。“你哪來的預言詩?”
“你不想下車嗎?”墨智機卻不提預言詩。
“范籬總歸在船上也幫過我,我很想知道究竟如何才能解預言詩,這樣走掉,不道義。”李若融坐着沒動。
墨智機打開車門獨自下車,一個人往前走,路燈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長,這個奇怪的男人,在昏暗的路燈里更顯得詭異莫測。李若融看一眼自家的大鐵門,嘆口氣,下車朝墨智機的方向小跑過去。她和墨智機並排走在路燈下,彼此都不說話,像是一種猜測,卻無從答案。
街道上沒有人,冬天的夜晚是寒冷而孤寂的,人們緊閉着窗戶,拉上厚重的窗帘,街道越發顯得昏黑。墨智機等着李若融和自己並排走着,他伸出左手笑道:“把手給我。”
“你這是得寸進尺。”
“你跑過來應該知道我會得寸進尺。”墨智機從李若融背後拉起她的手繼續往前面走。
這個男人的手又大又溫暖,李若融的腦子裏閃過一絲奇怪的想法,但很快被另一個想法代替:“你到底從哪裏弄來的預言詩?”
“你的手軟軟的。”墨智機挑眉毛笑,拉緊李若融想掙脫的手:“我手裏有一對雙胞胎兄弟,哥哥曾經做過預言師,我把范籬的情況對他說了,他就寫給我這段預言詩,從你對它的關注程度看,我的手下沒有寫錯。”
“他叫什麼名字?”李若融問。
“潘折。”
潘折的名字很陌生,李若融在同行業比較有名氣的預言師里尋找未果。“沒聽說過這個人,不過他很厲害,只是聽了范籬的經歷就能寫出完整的預言詩,應該算高手。他現在依舊替你做預言的工作嗎?”
“預言師的職位只是他的興趣而已,他最擅長寫黑色預言。”墨智機淡淡說。
“黑色預言!”李若融斜看他一眼皺緊眉頭說:“他過去一定做過鑒定師,而且專門鑒定來路不明的古物吧?”
“怎麼說?”
“少裝了,你不明白嗎?來路不明的古物也就是不知出處,途徑不明,所以這些古玩很可能附着着不一般的物質或者帶着咒語,弄不好會對擁有人產生傷害。所以,為了防止此類型的古物發生異變,通常玩家會找一個專業的古物鑒定師‘去得失’。所謂‘去得失’也就是驅除它的過去和未來,以及附着於上的一切虛幻物質,其中也包括咒和靈。‘去得失’之前必須看看古物的過去和未來,因為古物本為陰物,所以做這件事之前,必須能通過一首詩詳細描述它的情況,這樣的詩歌通常叫做黑色預言。鑒定師通常是通過黑色預言再對古物進行‘去得失’處理的,這是最安全可靠的方法。”
墨智機挑眉毛笑:“不錯,他對古物的確有一套自己的方法。”
“對於范籬的預言他解到哪裏?”李若融問。
“他說……他什麼也沒有說。”
“墨智機你什麼意思。”李若融生氣地說:“難道範籬還能對你構成威脅不成?”
“別生氣,潘折只是寫下詩歌而已,因為毫無經濟利益驅動,所以他沒興趣解。”墨智機將李若融拉近自己:“別離我那麼遠,你到底想不想聽我說。”
“你說,我不正聽着嗎?”李若融掃一眼四周,安靜得像一條無人居住的街道。
“預言詩有很多種,總結起來無非是喻物喻人喻事。這首詩整體來看事件人物都包括了,它的側重點是事件,所以我想你沒有破解的部分應該是個事件,而不能以單純的拆字預言去解。瑞雪、血液、眼淚是三個關鍵字,也許你能從這三個字裏找到端倪。不過恕我直言,你想完全解開這兩句話的意思是不太可能的,作為沒有發生的事件,單純猜測是非常困難的,更何況整首詩從頭到底說得都很隱晦,如果不是了解先前發生過的事情,想必連前面幾句都很難解。說白了,這是一首等待型的預言詩,事件不發生,你永遠無法知道答案。”
“你的意思是說只能等着事情發生,其它什麼也做不了?”
“可以這麼說。馮藤卓唯一能做的是防範,儘可能避免發生不必要的麻煩和衝突,我想這也是為什麼他選擇去富水鄉的原因,三十六區太複雜,事情太多,很可能引起不必要的麻煩,而人煙稀少的郊外倒可以暫時享受一下安寧。”墨智機停下步子,因為前面已經沒有筆直的路了,他們必須向右或者向左轉彎:“他無法阻止事件發生,所以他選擇找一個地方暫時避開事端,就算這是范籬必須面對的宿命,也儘可能等他傷好以後處理,身體健全的人出於本能也會對自己加以保護,更何況是現在如此薄弱的范籬呢。”
“潘折看了詩歌后什麼也沒有說,因為他也無法給予確切的答案是不是?”
墨智機點頭:“我想現在馮藤卓應該是找到第一個關鍵字所在了,他已經開始行動了。”
“瑞雪?”
“他剛才打電話給你什麼也沒有說嗎?”墨智機笑。
“你太不道義了,偷聽我電話。”
“我沒有偷聽,只是從當時你的表情看出你很不希望我知道你和誰在通電話,我算算也就那麼幾個人。”墨智機帶她往左邊一條路繞過去:“我猜他已經準備行動了。”
有嗎?李若融心理嘀咕,馮藤卓似乎是想和自己說什麼來着,可是快餐店裏太嘈雜了,她什麼也聽不見,只能回去打電話確認了。
“李若融。”墨智機突然叫她的名字。
“啊?”李若融腦子裏想着事,一時間反映不過來,但她還是從墨智機的臉上捕捉到了一絲奇怪的表情。
“聽好。”墨智機停止步子,四下里安靜得可怕,他的臉上雖然掛着笑,卻沒有絲毫快樂得表現。“這條路比直,第一個路口右手轉彎就是你家,我就送到這裏不過去了,車會有人來取的。”
李若融看一眼街轉角,不明白他為什麼突然變得嚴肅。
“雖然一開始你還有一點抗拒,但是我拉着你手的時候,你也很自然的拉着我的手,直到現在我沒有強迫拉你的手,你也沒有鬆手,看上去好象差一點點我們就有希望了。”墨智機看着李若融的眼睛,眼裏帶着笑,這個時候他不像是黑色本子的首領,而只是單純的想要得到的答案的男人。
李若融有點心慌意亂,不可否認,這個男人周身散發的吸影力是她始終不願靠近的原因,與其說是害怕他的身份,不如說是害怕被他吸引。
“你偷我落單的時候,處處與我為敵的時候,我一次又一次只是縱容你,你說是為什麼?”墨智機的手輕撫着她的臉頰,光滑細嫩的皮膚。“你那麼聰明,不會不知道答案。”
這個動作在隕落街有一個人也對我做過。李若融輕皺眉頭,墨智機的吻卻點了上來,她下意識地躲了一下,還是被他吻到。那不是一個長吻,感覺有奇怪的氣息混雜在裏面,是什麼呢?李若融突然想到兩個字:再見,她的心好像沉了一沉。
“真的,就差了一點點,好象你要愛上我了。”墨智機淡淡地說:“可惜,還是差了一點點。”
李若融盡量控制自己的呼吸,為什麼她也覺得有一點點會愛上這個男人,可是真的,就差了一點點,她還是讓另一個人打擾了情緒。
“我與馮藤卓是永遠的夙敵,我的黑色本子只為利益而存在,你與他是朋友沒關係,但是別與我為敵,這不是警告,是要求。”墨智機輕吻她額頭:“回去吧,再見!”
“再見!”真的是再見,李若融機械般轉身,向前走去。在風行廣場的舊咖啡店、在歌劇院、在海岸線展覽上、在瑞劍號上,為什麼沒有發現,這個男人的身影一直如影隨形,真的差了一點點,就要愛上你了,可惜,還是被另一個身影打擾了情緒。
墨智機望着李若融的背影最後消失在轉角,苦笑。我從你的眼睛裏看見對另一個人的懷念,即便他的消息變得渺茫,你依舊不能控制情緒得想要倒向他。你記住,你和我永遠藏着暗昧不清,你曾經不可拒絕有一點喜歡我會永遠蔓延。告別會越行越遠,就算每一天都是愚人節也無所謂,我還在想,獨自站在這裏,希望黑夜能讓我成為夜晚的詩人,唱一首不用華麗詞語掩蓋的哀傷歌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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