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 薩瑪列墩的龍騎士
【x版】
“龍來了！”不知是誰最先喊出聲，整個白月城的觀看者們都不約而同踮起腳尖伸長脖子眺望遠方！
擁有技能加成的弓箭手們視力無疑最為敏銳，他們最先發現了銀白色森林與灰濛濛天際相接處隱約出現的黑點，隨時間的推移黑點越來越清晰，越來越多的人開始睜大雙眼屏息凝視，生怕自己錯過任何一絲細節！
時空彷彿被凍結，整個白月城廣場寂靜無聲，就連高原本來凜冽的寒風也彷彿感受到了即將來臨的偉大存在，小心翼翼收起自己的呼嘯聲，如同溫馴的羔羊。
接下來的情景註定使凡俗之人終其一生也難以忘懷。
“江昂~！”“江昂~~！”
悠遠而渾厚的龍鳴曾回蕩於亘古未被開化的蠻荒大地，它洞穿了滄海桑田的流轉交替，此刻終於響徹在廣漠的希連希亞高原上空！
“呼~”！“呼呼~！”
風嘯聲中成隊拍打的潔白寬厚羽翼從王宮兩側軍事區騰空而起，駿馬嘶鳴中銀色鱗光如流川匯聚般合為四列縱隊直衝遠方，馬背上英姿颯爽的騎兵們昂首挺胸手握韁繩，身下有翅駿馬們的翅膀拍打與鐵蹄虛蹬都整齊劃一，每個動作更如教科書般規矩標準！
“天馬騎士！”不少人驚呼中難以置信地捂住了嘴，激動得熱淚盈眶！天馬！天馬！
寒風中飄飛的潔白馬鬃和寬廣羽翼所展示出的雄壯和優雅讓人挪不開眼睛，正如龍族一樣，天馬同樣在萬千種族的誕生演化中歷久彌堅，最終在歷史的滾滾洪流中脫穎而出！這一刻天馬騎士們洪流般極具衝擊力的出場幾乎要將遠方悠長龍鳴帶來的震撼衝散，不少生在席亞菲的少男少女甚至忍不住甩着帽子尖叫起來，胸膛中的自豪感油然而生！
天馬騎士！
健碩的駿馬們如雪白的空中河流分為兩條銀線蜿蜒迎向遠方越來越近的龐大黑影，一方是凶名遠播的龍騎士，一方是同屬世界頂尖騎兵的天馬騎士，原本因天馬騎士起飛而沸騰的人群都不由自主屏住呼吸見證這偉大的歷史時刻！
“江昂！”“江昂~!!”
極少有生物的身軀能夠如龍族一般完美，而即便是龍族中也太難看到像黑龍一樣將暴力美學演繹到極致的存在：殘忍、冷酷、暴烈到令人髮指的同時有卻充滿讓人癲狂的壯麗，優雅的天馬騎士簇擁下這種對比被發揮到了極致，以致於讓人只看一眼便畢生難忘！
龍群近了！
“啊！！！！”有人驚恐地匍匐在地瑟瑟發抖，他內心在聲嘶力竭地尖叫，偏偏自己的身體卻不聽使喚，連最基本動一下自己的手指都做不到，明知這只是一個愚蠢的虛擬遊戲，但他卻悲憤地發現自己甚至連抬頭看一眼正從飛向自己頭頂的巨龍們的勇氣都沒有，他覺得自己膀胱被壓迫得無比痛苦，然而他不敢！他抖動成了糠篩，卻連失禁的勇氣都沒有！
這……這他媽就是龍威！？
黑龍！來自於末日火山群的焚盡者、屠戮者、支配者！它們是輔佐奈倫洪波延續上萬年□□的最大幫凶，是薩瑪列墩諸國自由與希望的毀滅者，更是灼光魔法系譜靈感的最初來源！也只有它們才能在火系霸主紅龍們叛離龍族之後與‘火素龍’、‘岩漿龍’三足鼎立共同撐起整個火屬性龍系族的脊樑！
毀天滅地的翠龍不可怕，因為遠在百里之外玩家們就已經身死，壓根沒有機會真實感受它的神威，大家並沒有多少直觀感受，最多看視頻的時候大驚小怪覺得漂亮的孽龍連環大招跟天災一樣*炸天。
是厲害，但離自己太遙遠了，翠龍在玩家們心目中跟自然現象或者遊戲背景沒多大不同，所有人都清楚就算自己把這遊戲老底玩穿也永遠不可能擁有那樣一條寵物，不，大家其實更有自知之明，他們知道自己就連靠近那條翠綠色孽龍的資格都不會有。
凡人之所以可愛是因為他們雖然狂妄卻總清楚地知道自己的極限在哪。
然而這一次的黑龍卻不一樣！它們真真實實地將自己最原本的面貌展示在了所有觀眾面前，即便鋪天蓋地的五重龍威將螻蟻般眾生壓迫到幾乎窒息，但終究沒有顯露惡意，大難不死的經歷足夠在場玩家回去炫耀了！
更別說遊戲中背景資料就隱約暗示過，玩家在薩瑪列墩是可以就職龍騎士的，這說明了什麼？這說明……
即便被滔天龍威壓得趴在地上動彈不得，但玩家們心中不屈的意志和驚喜、激動都如同烈焰般熊熊燃燒！我不會永遠匍匐在這裏的，總有一天，總有一天我也要……！
穆寧好歹算‘國家領導人’，要跟其他同胞一起撅屁股趴在地上也太不雅觀了不是？
“它們是不是超階？”好歹擁有百分之十的古代龍族血統，劉哲雖然沒能硬抗住龍威，但短暫的失神后勉強說話卻也能做到，他跟穆寧還有穆寧的兩個侍從是整個白月廣場上受影響最輕的四人，相比其他人匍匐在地瑟瑟發抖，坐在地上喘粗氣的穆寧跟劉哲已經算霸氣到極點！估計連他們自己都沒想到自己與眾不同的表現讓天空中略過的龍騎士們都忍不住探頭看了一眼。
“超階”，表示艾瑞斯納姆世俗的物質劃分體系已經無法對其衡量，是高於灰、白、綠、藍、金、橙、紅、紫諸多品階之上的超然存在。
上輩子的穆寧從未有幸接觸過任何超階存在，反觀這輩子就強上太多，他先為超階古代龍族“翠龍”收過屍；后親眼目睹了荒野女巫解封超階魔法生物‘屍雀’在碧涯天柱上大發雌威，將聚集於格麗澤爾妲森林諸方列強活活殺破膽的壯舉；可即便如此，他作為玩家的眼界也終有局限，穆寧自己無法分辨，只能尋求“專業人士”幫助。
“不是超階！”格拉蒂亞向來蒼白的小臉上滿是與外表不符的老氣橫秋：“幾條‘戟刺’都沒長齊的爬蟲崽子罷了，你看它們肚皮，現在還偏明黃，成年黑龍腹部的鱗片會泛起明顯的黃金光澤，身體鱗片和棘刺排布也更加緻密，體型也要大得多……”不愧是學識淵博的荒野女巫，不但對凶名在外的黑龍一族如數家珍，更就着穆寧的視頻‘現場科普’起來。
漆黑雙翼拍打中龍腹部的淺黃色鱗片如同黃玉般璀璨耀眼，然而除了穆寧跟劉哲兩個人滿眼貪婪地盯着龍肚不放之外，其他人都興不起半點抬頭的心思，純粹是給嚇傻了！
“就算是紫色品階也夠恐怖了，”劉哲還心有餘悸：“你不知道我花了多大力氣才硬是忍住沒跪下，黑龍簡直不能再凶暴一點點！”這遊戲製作得未免也太‘寫實’了吧？他見過不少遊戲，沒哪個遊戲裏龍出場是這樣的。
外表年輕的荒野女巫並不覺得意外，反倒是覺得理所當然：“你當何等存在才能讓血腥殘酷的□□在民風彪悍的薩瑪列墩統治上萬年？你所知道的一切悲劇和慘案在薩瑪列墩都如同笑話，薩瑪列墩是通用語對“末日火山”的音譯，而火山從來都不是讓這個國家成為末日的元兇，為王族服務的黑龍們才是！”
“吆喝！這理論新鮮，以前可沒人敢這麼說！”穆寧笑得倍兒欠揍，古時候的薩瑪列墩皇國是人類諸國里少數幾個大塊頭之一，凶名在外，不少人都對它恨得咬牙切齒，只因它不光對本國人民殘忍壓榨，國際上也氣焰囂張，有事沒事就耀武揚威找鄰國晦氣。
但話說回來，那都是千年前的老黃曆了，薩瑪列墩統治者早就知道自己不得人心，遊戲一開始各路npc就拼了老命洗白自己，人類諸國開始遭受幾小波外族入侵的時候都是薩瑪列墩的鐵血硬漢們都毫不顧忌嫌隙嗷嗷叫沖在前頭，如果沒有薩瑪列墩皇國這樣一言不合就派條黑龍上你家討債的彪悍硬骨頭，遊戲開局就佔據大片豐饒土地的人類諸國邊境幾個月裏早給周邊彪悍種族輪過十遍八遍了！
黑龍是凶，但人家現在是國際警察，大家能安安穩穩生活多少都是託了薩瑪列墩皇國這樣超級大國的福，現在人類諸國的一畝三分地誰敢說他們的不是？
也就格拉蒂亞這樣地位超然又情報滯后的外來戶才敢大咧咧下這種大不敬的結論。
“她說真的？”劉哲難以置信地用眼神詢問穆寧。
“哼！別看我，我又什麼都沒說！”穆寧拒絕發表任何意見，只是莫名其妙向王宮方向翻白眼，輕佻地打了個口哨。誰知道有沒有人偷窺，他可不想因言獲罪。
可他也不會反駁格拉蒂亞的說辭，只因為薩瑪列墩皇國現在雖然披上了國際警察的遮羞布，但私底下乾的事情卻比背景故事裏偏激陰暗千百倍，要不然也不會剛遊戲剛開局幾個月就為神兵之座的意氣之爭挪掉四條位龍騎首領把“世界吞噬者”稀里糊塗放出來，釀成驚天大貨。
曾有人把背景故事裏的薩瑪列墩皇國比作無恥的悍匪，又把遊戲開局后的薩瑪列墩皇國形容成一個給自己立貞節牌坊的三陪小姐：她能販賣春天，但別人不許說，說了就拚命。
想着以前大家對薩瑪列墩皇國統治者的評價，穆寧笑得更輕佻了。
‘你站在橋上看風景，看風景的人在樓上看你。’穆寧大喇喇一邊張着日誌跟老朋友視頻一邊對着天空黑龍指指點點的時候龍背上的騎士們也沒忍住伸脖子看了哥倆一眼。
就一眼。
哥倆當然注意到了。
用劉哲的話說，他跟寧寧哥倆這樣優秀的男人就像黑夜裏的螢火蟲一樣，永遠也無法掩飾自己的光芒，爬蟲背上的npc們也照樣不能免俗。
這當然是屁話，要不是廣場上那柄火光熊熊的灼熱十字架太過惹眼，高傲的天空騎士們哪去關注廣場上黑壓壓螻蟻中的兩隻小跳蚤？
沒錯！所有在廣場上匍匐癱瘓的賤民在天馬騎士跟騎龍者們眼中都跟螻蟻一樣卑微，如果不是拉風扎眼的紅色大十字，沒人會去關注螻蟻們哪怕一眼！
然而也就一眼罷了，無論是天馬騎士還是騎龍者們都沒有在乎兩個人的相貌或者神態，他們僅僅是對地面上擁有不知名火焰十字架的兩個螻蟻表達了恰到好處的好奇，僅此而已。
玩家么，都太喜歡錶現自己了，有事沒事就愛在他們這些高階npc面前拚命表現自己，生怕不夠特立獨行……呵呵。玩家們故作姿態還不是為了引起自己注意，然後期盼着一步登天？
“嘖！”龍背上的西姆麗芙王后輕蔑地一笑，根本沒把塵埃一樣的冒險者們放在眼中。妄想引起她的注意，夠格么？
禮樂奏響，巨龍們先後降落，隱沒在巨大恢弘的白月城皇宮樓宇后，天馬騎士們也消失在禁區中。
“完了？”劉哲意猶未盡地張望着，還想再多看天馬騎士們兩眼，實在是太震撼了，他現在發瘋似地想有一匹天馬，那種扶着氣流一飛衝天的樣子簡直帥爆了，他甚至開始覺得廣場上原本只是精美的天馬雕塑們都更加順眼起來。
“咱們能參合的完了，”穆寧聳聳肩：“畢竟是神仙打架，咱們只需要跟着軍部發的任務上戰場打打等級差不多的白精靈就好。”
熱鬧也看完了，龍威逐漸消散，廣場上癱瘓一地的冒險者和本土居民們才心有餘悸地顫抖着往起爬，臉上滿是劫後餘生的喜悅。今天沒白出來，待會兒去酒館喝一杯，好好跟夥伴們吹吹牛。
“嗷嗚！”“江昂！！”震耳欲聾的龍鳴聲從王宮禁區接連響起，一朵青綠色的旋風從王城內部升起並逐漸擴大成一條蒼綠色泥鰍般扭曲的龍捲，五條黑龍先後載着背上的騎士拍打翅膀投入猛烈的颶風中，隨龍捲風歪扭轉向形成的淺綠色通道將翅膀收成梭子形一個個像炮彈般飛射出去，轉眼就沿着一直延續到遠方的風道消失在天邊！
整個過程不到半分鐘。
蒼綠色龍捲風還在王城上空劇烈旋轉，不但把高空的雲揉卷扯碎，也撕碎了觀看者們的理智！
“噫！！？”穆寧目瞪口呆！
“卧槽發生什麼事？我看到了什麼？”大家連驚叫都忘了，什麼情況？不才剛牛逼哄哄來么？龍呢？
“這是啥？”劉哲扯穆寧的袖子，寧寧肯定知道。
“我……我不知道啊！”穆寧傻呵呵地盯着逐漸消散的青色旋風，上輩子這會兒他還沒進遊戲，他沒見過這一出啊！
“格拉蒂亞，那是什麼？”穆寧傻兮兮地抓着日誌對準天空已經只剩下磨盤大小正在下沉的青綠色旋風：“那是什麼東西？”
“你問我我問誰？”格拉蒂亞也顯然給嚇一跳，低頭想了想：“我對風系魔法沒什麼研究，我猜大概是國王用神風開的傳送技能。”
“大概吧……”穆寧跟着眾人一起看遠處，白月城在高原大坡上，視野好得很，一眼看到的地平線至少在上千公里以外，剛才五條黑龍沿着綠色旋風竄出去的時候比子彈還要快，從進入旋風到消失在地平線只用了不到二十秒……
只能說這幫npc真是太尼瑪會玩了。
“你說他們去哪了？”劉哲撓撓頭。
“還能去哪？”穆寧調出早已經沒有gps定位效果的地圖：“那方向是那日薩斯白精靈國度，掐架去了唄，咱也去驛站坐馬車，再遲趕不上趟。”
“出發吧。”劉哲摩拳擦掌：“早就想體驗下在戰場上戰鬥的感覺了。”
“嗯。”穆寧也招呼兩個侍從和其他夥伴，一起前往那日薩斯邊境線。